第99章 巍巍陷魔关
一幅巨型的陷魔峰地势图高挂，曲迹左手拿着烛灯，凑近地图端详。这幅地图他看了不下百次，山川、河流了然于胸，但大战在即，他还是习惯性的要将脑海中的记忆一一核对。
陷魔峰绵延千里，尾端与落雪峰余脉相望，两条山脉交界处一条大河穿插而过。陷魔峰唯一的隘口处有一座雄关，将东西一分为二，这便是自己脚下的陷魔关。
近百年来，能绕开陷魔关，翻越陷魔峰进入曲灵境内的只有极少的走私者，大队伍要想越过陷魔峰绝无可能，这点曲迹心知肚明。因此，他将大军几乎全部驻扎在关内，只向山峰各处派出少量哨兵。
一股凉风钻进帐内，曲迹手中的烛灯剧烈晃动。一名士兵进帐禀告说水晶城有人到来，据称是太子信使。
“快传。”曲迹急忙喊道。
扶摇大军兵临关下已有数日，却迟迟不见进攻，曲迹对此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他听说曲天逸误杀上官桐，这才意识到曹豹是在等待机会，他在等待曲灵产生内乱。
对峙的这段时日，相比城下的十万扶摇大军，他更加担心水晶城内曲天逸的安危。
信使将一封曲天逸的亲笔书信交到曲迹手中，曲迹迫不及待打开书信看了起来，在确认曲天逸安然无恙，刘江河等逆贼被剿灭后，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好，好！”曲迹不禁高兴的大喊道。
“新君念大将军镇守边关劳苦功高，特嘉奖美酒十坛，赐良田千亩。”信使郎朗说道。
“君上过奖，末将尚有寸许之功，怎敢受此恩赐，居功至伟者理当是…”话到嘴边，曲迹这才意识到曲天逸信中对平叛具有大功的曲云和上官博只字未提，“二位大人可好？”
“奴才不知大将军指的是哪两位？”信使明知故问。
“上大夫上官博和北境城主曲云。”
“上大夫因失子悲恸成疾，已驾鹤西去了，君上念其为国鞠躬尽瘁，准以国礼葬之。”
曲迹惊骇不已，上官博虽上了年纪，但身子骨还算硬朗，竟会忽然撒手人寰。
“今日据报，北方青莽部勾结扶摇，意欲在北境挑起战端，城主临危受命，赴北境拒敌。”信使接着说道。
曲迹虽对水晶城内乱平息不久，加之新君继位，城内局势仍不明朗却急派曲云赴北境城有所疑虑，但并未当着信使的面讲出来。
谢过恩赐后，信使急于复命提出告辞，曲迹将其送至帐外。回来时，曲迹不忍暗叹：这位新君对待臣下的凉薄丝毫不亚于他父亲。
这般想着，忽听城门处传来号角声。
“将军，敌人开始进攻了！”士兵急忙来禀。
曲迹奔向城墙，站在城垛眺望。数以万计的火把照亮了夜空，敌军正在布阵。巨大的攻城器械整齐排成一排，后面是数人高的巨大弩机，曲迹不禁皱起了眉头，如此规模的攻城器械和弩机是他生平仅见。
城上的士兵忙着搬运滚木滚石，曲迹不自觉的摸了下身旁的城垛，冰凉粗糙，他不禁为自己的多虑感到好笑，陷魔关半丈厚的石墙岂是这些器械能攻破的。
在红色光晕中，城墙的士兵甚至能够看清敌人如何操作器械。拉动机关、填入滚石、浇撒黑油、点火、发射，无数燃烧的原石风驰电掣般飞向陷魔关，就似天空塌落，陨石瞬间降落般。
曲迹的眼中出现一团团红色，身旁的副将一把将他拉到城垛后，一团火焰从他刚才的位置飞过，一股浓烈的黑油味呛的他接连咳嗽。
石块撞击城墙不断发出轰隆隆的声响，有几处城垛被石块击中，瞬间化作碎块，将周围的人击倒。曲迹和副将惊愕的相互对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将军，城上由末将指挥，您先回营帐。”
副将担心石块击中他们所在的位置。
“你看到了吗，”曲迹指着只剩半截的城垛，“一下就能击碎城垛，说明玄天营对投石机做了改进，威力比十年前大了许多，我们需要重新调整战略，不能一味被动挨打。”
“先下城吧，将军。”副将再次劝谏。
曲迹猫腰下城，刚走几步，耳边传来箭镞破空声，数十名士兵被击中，整个身体腾空飞出数步，当即毙命。他投眼望去，见士兵中的并非一般箭镞，而是驽甲箭。
驽甲箭虽杀伤力巨大，但运输、操作复杂，需数十人紧密配合方能运作，往往是对付骑兵的利器。曹豹一开始便使用此种杀手锏，着实令曲迹有些不解。
进帐后曲迹立刻召集众将议事，十五名副将、偏将分列两侧。
“形势比我之前预判的更加严峻，各位先说说自己的想法。”曲迹直奔主题。
“对方的投石机和攻城机太过强大，我担心一味死守恐非良策。”
“一块投石就能击碎城垛，即使打在城墙结实处，也会击碎砌石，若长久下去，城墙难免不会被击穿。”
“对方还使用了穿甲弩箭，射程达到八百米，我们城内的弩箭射程只有五百米，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很是窝火。”
曲迹意识到对方强大机械带来的不仅是人员杀伤，更有心理的强烈震颤。
“我意组建一支精锐骑兵，趁敌人不备发起突袭，重在捣毁对方的攻城器械。”曲迹下了决心。
他的话音刚落，立刻有四名将领毛遂自荐站了出来，领了命欣然离去。
“我来时，北境城主交给我一支秘密队伍，这些人经过城主的调教，可是一等一的好手，你们猜他们是干什么的？“曲迹竟买弄起了玄虚。
见众人不解，曲迹笑道：“城主曾拜在青莱岛岛主幻生门下，学过两年器械制造，这些人便是他的门生。玄天营能造的，我们未必不能，立刻收集对方的箭镞，我们照猫画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曲迹的话语引来一片喝彩，众人在欢喜声中离去。帐内的曲迹却陷入惆怅，为了稳定军心，一时说了大话，他该从何处找这些能工巧匠来。
思来想去，曲迹觉得有必要向曲云去信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