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新君继位
风雨已停,乌云消散,太阳露出欢快的容颜。
蓑衣人卧在病床,盯着洒在窗台的金色光亮发呆。一条臂膀的缺失虽不至于自己丧命,但会从根本动摇他的武功根底,现在的他连八品战力都难达到。
一只麻雀停下,叽叽喳喳在窗台寻找食物。它无意中看到床上的蓑衣人,惊叫着冲向天空。蓑衣人暗自叹息:难道自己的容貌连鸟雀都感到惊恐。
他自嘲似的干笑一声,觉得喉咙深处有一团火焰燃烧,热的难受至极。他伸手去拿桌边的水壶,断臂传来一阵痛楚。巨阙的威力至今令他惊骇,刘江河区区一个八品,竟能仪仗它重创自己。
房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曲云走了进来。他对蓑衣人的伤势察看一番,歉疚说道:“若不是我心存幻想,将巨阙送给刘江河,你也不至于此。”
蓑衣人轻笑道:“怪不得城主,是我低估了他。谁又能料到当今世上除了大胡子,还有人能使巨阙。”
“刘江河从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小镖师到创立永泰镖局,并逐步坐稳天下第一镖局的宝座,是经历过无数生死战的人。现在想来,他能使用巨阙也是情理之中。”
“城主所言极是,失去了这条臂膀后,我也是才参透这点。”
曲云听他嗓音嘶哑,端了水递到他嘴边,蓑衣人迟疑片刻,将水一饮而尽。
“她的伤势怎样?”蓑衣人问的是疾风雪。
“伤势不轻,怕是会留下病根。”
“都怪属下无能,请城主责罚。”蓑衣人说着便想起身祈罪。
曲云忙按住他,宽慰道:“你们不顾性命保的太子周全,避免了曲灵陷入内乱,你们是曲灵的功臣,何罪之有。莫要多想,静心养病便是。”
曲云欲要离去之际,蓑衣人忽然再次问道:“城主似乎还有忧虑,不知所为何事?”
曲云一言一行都逃不过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就似他的绝技“消隐”,他看旁人如洞若观火,旁人却看不见他的身影。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曲云无奈笑道,“这件事还是等你伤好之后再做商议。”
“城主若是嫌弃我是废人便罢了,若不嫌弃,还请明言。”
曲云犹豫道:“落雪峰需要有人走一趟。”
“暗神庙?”蓑衣人立刻会意。
曲云点头。蓑衣人小孩似的开心笑了。
沿着大雨冲刷后的洁净石板,一路来到曲天逸的住所。自从太平楼回来后,曲天逸便发起了高烧,大夫说是受惊吓所致。
刚到门口,他听见屋内隐约有谈话声。
“太子在跟何人聊天?”曲云不悦的小声询问侍卫,因为大夫特意嘱咐过曲天逸的病需要静养。
“是上大夫。”
上官博佝偻着腰站在床前与曲天逸聊着什么,听见脚步声,转身看向曲云来的方向。
曲云看见上官博的一刹那,心中猛然一惊,短短数日未见,他的须发几乎全白,脸上尽是疲惫。
“城主来的正是时候,有件事老臣需与你商议。”上官博尽力挤出一丝笑意。
“上大夫请说。”
“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内乱平息,是该到了拥立新主的时候了。”
上官博说话间,曲天逸的目光始终盯着曲云。曲云猛然醒悟,曲痕尚在时,上官博、曲迹等一帮老臣对其拥戴有加,如今曲天逸年纪尚轻,在朝中更无威望,反而是自己这个北境城主有功高盖主的嫌疑。
“这是自然,等太子病情好转便举行新君继位典礼。”曲云当即应道。
“依我看,还是越快越好,大夫说太子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过两日便可康复。依我看典礼就定在三日后,城主以为如何?”
在上官博看来,曲天逸早一日继位,便少一日风险。
“就依上大夫的意思。”
上官博步步紧逼令曲云心中不快,而曲天逸毫无阻挡之意,更令曲云闷闷不乐。于是嘘寒几句,借故离去。
“上大夫刚才的言辞是否有些过激?”曲云离开后,曲天逸不惑的问道。
“太子此言差矣,自古只有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来臣对君不满的道理。太子应始终牢记,您是君,他是臣,不能让天下只知有北境城主,而不知君。”
“只是如此做法,我怕会刺激到王叔?”
“太子是担心他会效仿刘江河?”上官博直言不讳,反而令曲天逸面露尴尬,“等你继位后,水晶城的防卫自有御林军接管,疾风卫也就没有继续留下去的理由,况且北境还需时时堤防青莽部,北境城主理应回去主持大局。”
面对上官博的周全考虑,曲天逸心中由衷叹服。
三日后,新君继位典礼如期举行。
水晶城一改前段时间的白布素衣,五彩风帆招摇,大街小巷一片喜庆。
在千万人瞩目下,年仅十二岁的曲天逸头戴皇冠,身披龙袍登上曲灵的至尊之位。
在一片欢呼声中,队伍前列颤颤巍巍喜极而泣的上官博格外醒目,他用布满皱纹的枯手擦干一颗颗兴奋的泪水,他终于兑现了对曲痕的诺言。
身旁的曲云冷静的望着这一切,这一刻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喜悦,而是夹杂遗憾,而这遗憾正是来自那日上官博冷冰冰的言语。
典礼结束后,按理是百官宴饮,普天同乐。而上官博了无遗憾,无心醉饮,于是提前告假回府。
上官府门楼上的白色藩篱因这次庆典已换成了喜庆的红色,院内的祭奠之物也清除一空。就连上官桐的遗体也是草草入葬,只在灵房留了祭奠场所。
房门冷清肃杀,上官博不禁打了一寒颤,桌台上的蜡烛已经燃尽,也许是仆人多数告假的缘故,烛台未及时更换。他小心拿下燃尽的烛台,更换了新蜡烛,点燃,再次摆上。
“老爷,大公子找到了!”一名小厮气喘吁吁的跑进灵堂。
上官瀛自从数日前在雨夜离开后,至今杳无音信。
上官博一个激灵,但仍强压喜悦,以父亲的严厉说道:“让他来见我,难道还让我这个父亲去请他不成?”
“大公子他…他死了…”小厮战战兢兢答道。
“什么?”
“大公子他跳河了,是一名渔夫发现了他的尸体,他的身子都快泡烂了。”小厮说着哭了起来。
“天啦…”
上官博一声悲恸,竟猝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