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又见江南旧事影（四）
天地初开时灵气至盛，而天地万物可吸噬灵气，草木者炼气为灵，飞禽走兽者噬灵可化人身，人者依灵则可飞升成仙。
千百年后，大道成仙者飞升，未成仙者亡者居多，反给天地灵气，遂循环复往，灵气日渐被得仙者消耗。
而今灵气多处则称之为灵沼，灵沼中生的草木为灵药，食之多可健体，配以他药抟之可成丹。
像正学府药园这般便是灵沼，除此之外江南之地还有一处芦荡坪也是灵沼。
奇怪之处在于这地方偏不生其他灵药就长这芦苇，一到秋日里就是一派岁月枯荣的样子，颇具几分高手过招之地的韵味。
两个黑影在正学府墙脚下窜来窜去，一个是萧家世子，一位是萧家剑侍。
朝中宰相的后人竟然如同小贼一般，传出去指不定又能叫说书先生传颂个一两个月呢。
萧兴偕迫于无奈，谁让撞上这么个不要脸的剑侍，似乎也感觉到了眼前这个师弟与先前有些不同。
他搭住汉洛的肩膀，只是微一发力便带着汉洛跳上了丈高的墙头，萧兴偕转身正要下去。
突然汉洛脚一滑顺着瓦片滑了下去唯有一只左手勉强拽着瓦檐。
汉洛叫道：“快！拉我上去！一丈半！要摔死的！”
萧兴偕倒也是个软心肠，又回头屈身拉住汉洛左手。
后者嘴角一挑，露出邪魅一笑，即刻伸出右手拽住萧兴偕小腿二人直接摔进了正学府灵药园。
方才在这墙上倒还未曾发现，这药园中外围种药桃树三十六株。
再往里便是一水渠，环绕药园，十八垄田地，种着单一的一种不知是何药草。
汉洛被萧兴偕压在身上，后者立马起身：“失态了。但师弟为何拉我入这药园！”
汉洛只是一笑，走到一垄田边，茎叶不大，红果子结了不少汉洛稍稍洗净啃了一口，第二口，第三口……
一棵，两棵……一垄田本就没几颗就这么吃完了。
又说：“喂！少主你真一口不吃。这和覆盆子味道差不多。”
“偷盗之食怎可吃？还有，我劝你少吃点。”
就在此时，汉洛突然从鼻孔中流出涓涓血流。
那味似覆盆子者被学府药阁称为天下三补药之一的地灵参果。
常人吃上一两颗便遭受不住了，何况这何吾一口气生吞九颗，出点鼻血算是轻的了！
萧兴偕只是环顾一周采了两片桃叶揉碎交于汉洛手中。
汉洛看着手里的叶子，犹豫了一会儿。
故意说：“给我这个干嘛！再流下去要出人命了！”
萧兴偕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叶子插到汉洛的鼻中：“药桃果实温润，但叶子阴寒无比。”
止住血后的汉洛骂骂咧咧，毫无顾忌的在田垄上撒了泡尿算是解恨了。
萧兴偕一脸无奈：“你吃得这般生猛何故？”
汉洛眼皮子眨了眨，回忆了一下。
第一次，想进这药园却叫门口那两个门生给拦住了。
第二次，强闯却遇上了正学府戒律殿首座徐凌，吃得一通爆栗。
第三次，夜晚倒是真进来了，多亏了那木头世子会得三分武，翻墙进来。
最后汉洛只说：“饿了。”
药园南侧长廊，尽头有个亭子，亭里头坐着两人。
一位面孔生的颇像是被刀削过一般有棱有角，估摸着有七尺半高，长相一般算不上俊朗唯一好看些的就是那两条柳叶眉，只有不惑之年的样，着一身青衫长袍，戴一东坡巾，此人正是戒律殿首座——徐凌。
对坐的人生的矮小只有五尺高，嘴里头缺颗板牙，说话还漏风，头算是浑圆长相怎么说都算劣了些，些许还像个猢狲，知天命上下，唯两鬓斑白头顶一儒巾，一身麻衣，倒却像个老农，但他却是正学府百草殿首座鲁雄。
徐凌说道：“那地灵参共计三十六株你养了三载，这后生偷你九株你不怪罪？”
鲁雄憨憨一笑只道：“正学府当年一辈三百人中出了九十六位武臣，而今一辈只有十二位，剩下的多半是文人墨客，若是连翻墙偷棵药的胆气都被我磨灭了，还谈什么血性！”
徐凌听了这话叹了口气：“你以为你有多厉害自己连个七尺男儿都算不上，我只求这人别到我门下。”
鲁雄冷哼了一声，呷了一口酒，看着远处月下的两个后生，盯了许久也未移视。
徐凌听了那一声冷哼之后，似乎压不住气。
右手扶着剑，大拇指一弹剑，那柄绿色长剑铿锵出鞘，剑柄与右手中指环绕一圈，手握住后一斜，追斩麻衣老农。
后者还在饮酒干脆就拿铁葫芦底去挡剑，剑劈到葫芦上一声巨响。
鲁雄手一发力，剑刃竟在葫芦底上转了一周，再一倾斜，一滑，好一手化力。
徐凌的长剑这一下斩空，飞出剑气竟断了一丈外的一盆一尺高的文竹。
老农见状哎呀呀的惊呼个不停：“我养了八载的文竹就叫你这斯一剑给劈没了，这个账你我怎滴算，要是按你的算法儿你是自个儿去戒律殿受罚还是怎滴？”
虽说是在指责，但这话语怎么听都是在嘲笑这自持清高的徐凌。
打斗声和点点火星却被偷药两人听到了，汉洛迟疑了一会儿，眼神有点慌了。
萧兴偕的那位从容不迫的说：“我未偷一株药，你的错。”
汉洛瞪了瞪眼睛，大概是不曾想到这个平日里文绉绉的萧兴偕会在这种时候突然来这么一出。
说罢萧兴偕转身向墙角走去。
那个偷药贼算是反应过来了，二话不说什么面子也顾不上了。
突然跪下抱住萧兴偕的大腿撕扯着喉咙喊：“萧公子你不能走啊！给我带这来偷药也不能把我抛下啊！”
萧兴偕惊愕地回头。
徐凌说到：“这都叫出来了，要是不抓就是纵容了！”
鲁雄仍是不紧不慢的起身，不紧不慢的拿起酒葫芦，不紧不慢的拎着金刚竹杖，走向长廊。
萧兴偕转身起跳准备离开，汉洛轻跳腾起，左脚猛得一脚踩在吴阖肩上。
右脚再一点墙面翻上墙头，萧兴偕被踩得有些惊奇了。
自己这个师弟向来轻功不行，这次怎么突然开窍了。
待萧兴偕站起后竟然直面那把绿色长剑，无奈也将自己的沉翡出鞘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