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她乖顺跟着白龙的步子，花不再不开口，她也不开口。
唯有视线不愿挪开半分位置。
暗市入口处，蔺慈安交了二十枚灵币的入场费，交换了两套可以掩盖身形和气息的斗篷。
“太丑了。”白龙嫌弃地揪起斗篷一角，嗅了嗅，在蔺慈安披上斗篷后又凑过去绕着她轻嗅，“倒是还能闻到一些气息。”
造价不会超过十个灵币的斗篷，质量自然也没什么说的，说是阻隔气息，实则阻隔不了太多。
也幸好如此，花不再依旧能凭借她敏锐的嗅觉来捕捉空气中弥荡的血气。
“找到人后不可动手，交给我，好吗？”
不知是不是因着花不再的气场变了，蔺慈安的语气越发柔和，带着明显商量的意味。
花不再却只是轻挑眉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似是为了迎合“暗”这个主题，暗市中连照明所用之物都是往外散着幽光的乌夜宝石，也就是修士视力普遍都好，于漆黑的环境中尚能视物，要不然……
花不再忍不住拽住了蔺慈安，叫她避开了前方修为不够视力一般的修士的碰撞，“当心些。”
蔺慈安讷讷应声。
她与花不再仿佛掉了个个儿，木讷呆傻的角色忽然成了她，而她甚至连开口问上一句“你是不是想起了些什么”的勇气都没有。
反倒是百解，仗着是个“外兔”，大大方方地挑到花不再肩头，“小花，你是还不是恢复了什么记忆？”
花不再只是歪了下脑袋，在宽大斗篷的遮掩下，连带着她歪首的动作都变得不甚明显。
“为什么会这么问？你们很在意我恢复过去的记忆吗？”
“那倒不是，这不是看你今天好像……”百解顿了顿话音，“特成熟？”
“我一直这样。”花不再忽然止住了脚步，金瞳竖成一片窄窄的菱形，她轻扯着蔺慈安的衣袖，“师姐，我的血气。”
蔺慈安果断带着花不再朝着她捕捉到的方向而去。
照理十宗外加散修都会来暗市，她们在暗市中碰到好运的概率会很大，然也的确是冤家路窄，花不再第一个找上门的，仍旧是云霄阙。
彼时云霄阙之人正聚成一团在商量要不要在暗市中阴学院之人一把，例如买卖作假，又譬如……
杀人越货。
暗市中是斗殴是合规矩的，不少人有看中的又不舍花钱的东西，都会在一旁静候一个有着同样好眼光的有缘人。
“所以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一路追寻，百解仍认命扮演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兔设，致力于了解白龙每分每厘。
“没有想起来，但你们下午提醒我了。”花不再如实道，她捂着胸口处，似是有些茫然，“我本意不愿认主，可蔺慈安说，我是她的小宠物，我好像是认可的。”
“认可之余，又……”花不再说不出那种感受，像是失落，又像是酸涩，总归有种命运既定的无力感。
心情不好，自然做什么都不如平日活泼。
“不是，你不是，我从未想过你是我的小宠物。”蔺慈安牵住花不再，紧紧抓住她的手，生怕眨眼间花不再就消失不见一般。
她曾期盼过白龙能选择性地恢复一部分记忆，譬如想起她们曾经美好的相处时光，又譬如想起她尚是一颗龙蛋时她对她的精心照顾与呵护，可另一方面，蔺慈安又在担忧，白龙找回记忆，是那段她最不想记起的，被囚禁折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经历，届时要怎么办？
两相比较，蔺慈安宁可白龙彻底忘记。
可当她发现花不再有丁点恢复部分记忆的迹象，不可避免地生出紧张之感。
“我知道，或许我过去是，但现在，未来，都不可能。”花不再目视前方，道出一句，“找到了，血气。”
她撒开蔺慈安的手，把纸伞塞进了蔺慈安怀里，大步上前，随手揪住其中一人，这一举动登时便引起了边上人的注意。
暗市还未结束，就已经等不及要在暗市中动手了么，财不露白，未免太蠢。
“还给我。”
五指成爪，死死扣住那人的肩膀，力道之大，惹得那人冷汗直出，下意识便想挥舞拳头，花不再轻巧躲开，再度沉着声音开口：“把血气还给我。”
“什么血气……我啊……！我不知道！”那人咬牙，边上同门眼见同伴被找茬，纷纷祭出武器就要动手。
寒风在空中打了个旋儿，颇有些要肆虐的节奏，可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稳稳抓住白龙的手，“舍妹顽劣，惊扰诸位了，抱歉。”
花不再气得咬牙，却动弹不了分毫，硬生生被蔺慈安带离。
“为什么！”她死死盯着蔺慈安，眸底漫起刺骨杀意，“为什么每次你都不让我动手，蔺慈安，你修你的慈悲道，我又不修！”
蔺慈安眼神温和，看着花不再时好似布满柔情，偏她的柔情，花不再理解不了，也不会感受。
她只听见大师姐非要抬杠，告诉她：“我既是修慈悲道的，自然不会允许你在我眼前杀人。”
“不杀了他们，我的血气要如何拿回？”花不再终是抽回了手，她低头，撩起一截衣袖，手腕上留下一圈浅红色的印记，“每次都靠你以理服人吗？蔺慈安，不允许我在你眼前杀人，你自剜双目吧！”
她气得转身，拂袖就要离去，再度冲向血气。
随着暗市人流巅峰时间的到来，空气中缠着的血气气息也是愈发浓郁，花不再受不住一丁半点。
可蔺慈安却用一根缚龙索牢牢困住了白龙，任由白龙低吼挣扎。
宿主的一系列骚操作直接晒干了百解的沉默，它好久才憋出一句：[宿主，其实掐个昏睡咒也是挺容易的哈？]
再不济，打昏不行么，非得要撕破脸闹到这个地步？
宿主怕不是真有什么奇怪的性癖吧？
“再再，听我说，你只要帮我认血气，”蔺慈安眼眶微微发红，却还是揽着花不再的后脑，逼迫她与自己对视，“只要你认出人，我保证，会把血气给你带回来。”
花不再却死死盯着蔺慈安，“蔺慈安，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到那一日，我绝不还手。”蔺慈安轻抚着白龙的脸，“现在，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