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保安的证词
吃完午饭后,王魁让服务员收拾了餐桌,又要了两杯茶,继续他们的话题。
“你能把覃曼尔死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对我说一遍吗?她是几点出去的?”
张顺若有所思的挠了挠他的小臂,说道:“应该刚到七点,她和她的朋友施莹一起出去的。她们走出大门的时候,王安先生刚好进来。王安先生的大名想必你应该知道,他是董颖女士的丈夫,他是一位电影制作人。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王安先生和覃曼尔说了好一会儿话,具体说了什么,我没听见,但是我看曼尔小姐的脸色,她非常不高兴,甚至有一点儿生气。”
“然后我看见她和施莹径直走出了门,然后上了车。那天晚上,为她们开车的人不是常见的司机,而是一个临时雇佣的家伙。”
“你认识覃曼尔的司机?”
“是的。”
“那你可以联系到他吗?”
“可以的,覃月晨小姐也联系了他,因为他现在当值,所以暂时过不来,晚点儿他会和你联系的。”
王魁听了王顺的话,便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继续问道:“王安在覃曼尔两人离开后,做了什么?”
“他就来我这里拿了信件,直接就上楼回自己的公寓了。”
“在那之后,还有没有谁进来或者出过公寓吗?”
“有,据说是王安先生请来的,那天晚上来了一对夫妇,刚过八点,他们待到了将近半夜才走。在此期间,再没人进来或者出去,他们走了以后,我也没见到其他人进出过大门,直到覃曼尔回来,她回来的时间是一点半左右。因为大门关闭,覃曼尔是按了门铃,让我放她进来的。”
“那天的雪下得很大,因为她的头发上沾满了雪花,她只穿了一件时髦的毛衣,下面是小裙子,冻得一直哆嗦。我让她赶紧上去暖和暖和,她看起来情绪不高,似乎还很生气。接着她走进电梯,上楼去了自己的公寓。”
“她看起来很生气?”
“是的,非常生气。”
“那有没有生气到表现出想自杀的情绪?”
“没有,”张顺立即回答道,“她看起来就是一般的生气。”
“接着发生了什么事?”王魁接着问道。
“接着,我去了里间,我肚子疼死了,我得去上厕所,我离开了大约十五分钟,没办法,我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倒霉事,听到尖叫声的时候,我还在厕所。”
“不对,”张顺纠正道,“我最先是听到砰的一声巨响,我吓了一跳,当然我后来知道那是覃小姐的尸体,我是说应该是覃小姐掉落到地上的声音。接着才听到尖叫声,越来越大,从楼上传下来。”
“所以我赶紧提起裤子,跑出了大厅,我看到董颖小姐披头散发,只穿着睡衣,浑身颤抖着跑了下来,她对着我吼说覃曼尔死了,她看见是被她公寓里的一个男人从阳台上推了下来。”
“我让她别动,待在原地,然后自己跑出了大门,然后我看见覃曼尔脸向下的趴在了路中间的雪地里。”
说到这里,张顺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然后一直握着茶杯,继续往下说:“她的半个脑袋都凹陷了下去,雪地里到处都是血,我看得出来,她的脖子已经摔断了,连脑浆都我永远忘不了。”
“接着,我又跑回了楼里,”张顺紧了紧手里的茶杯继续说,“王安先生也跑了下来,他正在喊他老婆上楼去穿点儿衣服,但是董颖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直在大喊大叫,我叫王安先生先扶董颖女士回去安抚一下情绪,并叮嘱他们小心电梯,凶手有可能坐电梯下来。然后我赶紧冲进房间拨打了报警电话。”
“然后我回去里间,拿了钥匙,然后从楼梯跑上楼去。楼梯间没有人,我直接到了覃曼尔的公寓门口。”
“你觉得杀人凶手就在公寓里吗?”王魁插嘴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拿点儿什么东西防身呢?”
张顺突然沉默了,沉默了很久,是他们谈话以来沉默最长的一次。
“我觉得我不需要什么东西,”最后他说,“我觉得我可以制服他,没有问题。”
“制服谁?”
“杨磊,”张顺轻蔑的回答,“我觉得是他在楼上,他肯定是趁着我上厕所的这个时候进去的,他有覃曼尔家的钥匙,覃曼尔肯定让他进门了,我以前听到过他们两个人吵架,他不是个玩意儿,时不时还动手,我觉得是他把覃曼尔推下了阳台,他发火的时候,常常失去理智,不知道轻重。”
“我拿了物料处放的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发现公寓里并没有人,我挨着房间逐一查看,确认一个人都没有,我还检查了衣柜和床底,也没有发现人。客厅的窗户大开着,那天晚上很冷,气温只有零下几度,我没有关窗户,也没有再碰房间里的任何东西,锁上公寓门,走出了公寓。”
“我按了电梯按钮,电梯门立即上来打开了,电梯里面是空的,也没有人。我没有乘坐电梯,仍然从楼梯间跑回了一楼,路过王安先生的公寓门前时,我听到他们两个人都在里面,董颖还在大喊大叫,王安一直在安慰她。我回到一楼,从里间拿起自己的手机,走出大门,回到了覃曼尔的身边,嗯,我当时不想让她一个人就这样躺在那里。没多久我就听到了警笛声,警察就到了。”
“好,”王魁说,“我想确认一点:你相信董颖女士说的话吗?她听到楼上有个男人?是他将覃曼尔推下了楼?”
“相信。”张顺回答。
“为什么?”
张顺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想了想,眼睛出神的望着王魁身后的马路。
“董颖从来没对你详细说过当时的情况?”王魁接着问,“没对你说听到楼上那个男人的声音的时候,她正在做什么?没向你解释,为什么凌晨零点的时候,她还没有入睡?”
“没有。”张顺回答,“她从来没向我解释过,她当时就像失去魂智的疯子,你知道,她就一直在那里不停地颤抖,抖个不停,她只是一直在念叨楼上有个男人,楼上有个男人,她完全就是吓傻的模样,根本说不出来其他的话。”
“但是楼上并没有人,我非常仔细的检查过,覃曼尔的公寓里没有人,电梯里没有人,楼梯间里也没有人,要是有个男人,他到底去了哪儿呢?”说到这里,他收回了视线,又紧了紧手里的茶杯。
“警察来之后发生了什么?”王魁拉回了他的思绪,又接着问道。
“董颖女士看见警察来了,立刻就跑了下来,她还是穿着那套睡衣,王安在后面拿着件大衣一直在追她,她一下跑到了下雪的街上,开始对着警察大喊大叫,说楼里有个男人,他把覃曼尔推出了阳台。”
“这个时候,附近到处都陆陆续续亮起了灯,很多人站出了窗边看,半条街的人都被惊动了,不断有人开始来到街上。一个警察看出了事情的不简单,立即请求了支援,另一个警察守着覃曼尔的尸体,直到大队警察的到来。”
“接着王安夫妇被叫回了公寓等待,我被叫着跟着两位警察重新查看楼里的情况。我们再次去了覃曼尔的公寓,我又打开了公寓的门,检查了每一个房间,打开的窗户。我又带他们去看了楼梯间和电梯,电梯停在了一层,我们从楼梯间回到了楼下,然后他说想去看看三楼。三楼还没有人住,我又去物料间取了备用钥匙,打开了三楼公寓的大门。里面黑漆漆的,我们进去的时候,警报声还响了,我还没找到开关,关闭嘟嘟一直响的警报器,一个警察就往里面走了,结果正好撞到了客厅中间的桌子上,撞倒了那个插满玫瑰花的大花瓶。花瓶哗啦一下摔得粉碎,碎玻璃、水和花散了一地。”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接着说:“这件事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我们也检查了整个公寓,没见到人。所有的柜子和房间都是空的,窗户也都是关好的,而且也都上了插销,然后,我们又回到了楼下大厅。他们分别向我要了底下健身房、车库的钥匙,街上的人更多了,媒体也开始渐渐围拢过来,有个警察就去打电话请求更多的支援,我就被要求待在了原地。”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法医来了以后,他们在尸体上搭了一个白色的围帘,警察开始拉起了警戒线,封锁了半条街道。”
“这栋楼只有你一个保安吗?”
“当然不是,有三个保安,我们三个人轮班,全天二十四小时有人在岗,那天晚上本来应该不是我的班,但是下午四点左右,该值的人打电话给我,说他非常不舒服,来不了,让我再值一个班。一个月前,我为了处理一些家事也让他帮我上了一个班,所以我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