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前一天的疑点
张顺证词的质量很高,非常少见的简洁、精确和详细。这个和绝大多数人在受到盘问的时候所表现的情况非常不同。大多数人在受到盘问的时候,因为心情紧张,注意力容易分散,关注点不清晰,总会答非所问,极少有人能把话说得这么逻辑清晰且滴水不漏,不给提问者什么追问的机会。多疑的王魁,试图漫无目的的到处撒网,试图从中找出些许漏洞,显然现在看起来,他的这张网可能没有用处。
尽管如此,王魁这个人一直都有口皆碑,不止因为心肠热为人仗义,更是因为他从来都是一个做事善始善终的人,所有有那么多的人愿意相信他。尽管他现在处境堪忧,仍有不少的朋友。就像现在,尽管没什么进展,他仍然继续一丝不苟的往下问问题:
“我们能倒退一点儿,谈谈她出事前一天的情况吗?你是几点去上班的?”
“和平常一样,早上九点,接我同事的班。”
“对于进出大门的人,你都登记了吗?”
“嗯,有人进出,我们都要登记,除了住户,前台有登记薄。”
“你还记得那天进出的人吗?”
张顺犹豫了一会儿,他放下了茶杯,他环抱起了手臂,似乎在回忆那天的情况。
“那天清晨,覃月晨去看过她的妹妹,对吗?”王魁提示道。
“是的,”张顺似乎松了一口气,“她很着急,我认识覃曼尔的姐姐,她常常来找她,所以我让她上去了。”
“除了她以外,还有其他你认识的人进入过公寓吗?”
“有,清洁工,她早上七点就在公寓里了,我进公寓的时候,她正在打扫楼梯。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人进去过了,直到安保公司检修报警器的那个家伙来。我们每隔六个月就要检修一次安防系统,他应该是九点四十左右来的,嗯,是的,差不多那个时间。”
“你认识他吗?安保公司的那个人?”
“不认识,他是新来的,很年轻。他们每次都派不同的人来,王安先生及夫人、覃曼尔都还在家,没办法立刻检修,所以我先带那个人去了三楼的空置公寓,我把控制的面板指给他看,让他开始检修。覃曼儿出去的时候,我都还在三楼,告诉那个家伙保险丝盒和防盗紧急呼救按钮在什么地方。”
“你看见她们出去的吗?”
“是的,三楼的公寓的门开着,她从门前经过。”
“她跟你打招呼了吗?”
“没有。”
“你刚才不是说,她经常跟你打招呼吗?”
“我想她应该是没有看见我。她当时看上去好像很匆忙,她要去看她生病的母亲。”
“她又没跟你说话,你怎么知道的呢?”
“警方的调查报告啊。”张顺干脆利落的回答道:“把所有的东西都指给那个检修的家伙看了以后,我回到了楼下。等王安先生出去以后,我又带那个家伙去了他们的公寓检修安防系统。那个家伙需要我等在那里,以便随时为他指出需要的东西,因为每个公寓都不一样。”
“王石先生当时在哪儿?”
“他应该已经去上班了。他每天都是八点走。”
“你估计,你每次带安保公司派来的那个人上楼去检修,一般会离开前台多久?”
“三楼的公寓大概五分钟,另外两个公寓各一分钟。”
“安保公司派来的那个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将近中午,确切的时间我记得不太清了。”
“但你确认他离开了?”
“是的。”
“还有其他人来过吗?”
“来过几个送东西的。但是跟那周的前几天比,那天算是清净的了。”
“前面的那几天有很多人来吗?”
“是的,很多人进出,因为马科迪要从b市过来,制片公司的人不停地出入公寓,确保房间的布置等等很多事。”
“那天送来的是什么东西?你还记得吗?”
“送来给覃曼儿和马科迪的包裹。还有玫瑰花,我帮那个家伙搬上去的,因为装在一个很大的,嗯,巨大的花瓶里,我们把花瓶放在了门厅的桌子上,就是那个被打烂的花瓶。”
“你刚刚说打烂那些玫瑰花,引起了麻烦,对吗?这是什么意思?”
“那些玫瑰花是王安先生送给马科迪的,他听说被打烂了,非常的生气,跑到一楼大吼大叫,我的奖金也因此被扣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警察在的那个时候。当时,他们想问他妻子一些问题。”
“一个女人刚刚从他的窗户前掉下去摔死了,他却为有人打烂了他的花瓶而生气?”
“是的。”张顺耸了耸肩,“他就是那样的人,难以捉摸。”
“你帮那人把玫瑰花送到三楼公寓,整个过程你离开前台的时间有多久?”
“大概五分钟,最多十分钟,在那以后我整天都没离开过前台。”
“你刚才提到有覃曼儿和马科迪的包裹?”
“是的,一个设计师送来的,给马科迪的是一些衣服,给覃曼尔的是几个新款的手提包。”
“那据你所知,那天进去的所有人后来都出来了吗?”
“是的,”张顺回答道,“前台的登记簿都登记了。”
“大门的密码多长时间更换一次”
“覃小姐死了以后就换过了,因为案子结束以后,警察局的人都知道了密码,但是在覃曼尔住在那里的三个月没有换过。”
“你认为覃曼尔死前,有多少人知道大门的密码?”
“没几个人知道。”
“送货的人知道吗?快递员?抄表的人,维修员?”
“对于那些人,我们会直接在前台给他们开门。住户一般不用输入密码,因为我们门口有监控器,我们能从监控器上看到他们,会给他们开门。门外的小键盘的左用是为了以防万一,前台特殊情况没有人的时候使用的。”
“那每个公寓都有独立的钥匙吗?”
“是的,还是有独立的安防系统。”
“当时,覃曼尔公寓安防系统打开了吗?”
“没有。”
“健身房和车库呢?那里也有安防系统吗?”
“是的,但是安防系统有没有打开,我不清楚。他们检查那个安防系统的时候,我不在那里。应该都是打开的。那天早上,安保公司派来的那个家伙把所有安防系统都检查了,没问题,他应该都打开了。”
“那天晚上,所有的门都是锁上的吗?”
“不是,健身房的门开着。”
“那天有人去过健身房吗?你还记得吗?”
“我不记得有人去过。”
“那健身房的门是从什么时候打开的呢?”
“我不知道,前一天晚上值班的人,应该知道,他应该去检查过。”
“好的,”王魁说“你刚才说,你认为董颖听到的那个人是杨磊,因为以前你也听到过他们吵架,杨磊还动过手,请问那次是什么时候?”
“就在他们分手前没多久,覃曼尔死前的两个月。覃曼儿把那个小子赶出了公寓,他冲着公寓的门又砸又踹,恨不得立即把门拆掉,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用各种难听的话骂覃曼尔。”
“覃曼尔把的衣服鞋子都扔了出来,他趁机冲进了门,对着覃曼尔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我听到呼救声,冲上了楼把他赶了出去。”
“你使用暴力了吗?”
“根本用不着。看到我上去以后,那混蛋停止了挥动的拳头,捡起他的东西,从我的身边离开了。我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气,他走路晃晃悠悠的,双眼无神,衣服脏兮兮的,我真不明白覃曼尔他妈的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
“他们争吵的内容呢?”
“这个我不是很听的清楚,不过熟悉八卦的人都知道,杨磊可是风流的花花公子,你看他每天青黑的眼圈,精细的眼线,看起来一副忧郁公子的模样。但是覃曼尔和他在一起之后,他也不是都在她这里,鬼知道他一天都是在哪里过的。”
这时,张顺的手机响了,他向王魁点了点头,走到店外去接电话了。王魁又向服务员要了点儿茶水,等着张顺回来。
不一会儿,张顺便坐回了座位。
“宗强给我打了电话,问了地址,他一会儿过来。宗强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司机,他是经纪公司给覃曼尔安排的,他这会儿有时间。”
王魁听到这里点了点头。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快到换班时间了。”张顺又喝了一口茶水,拿着杯子问王魁。
王魁想了想说:“暂时没有了,你先去忙吧,有需要我再联系你。”
张顺闻言站起了身,同王魁握了握手,大踏步离开了饭馆。
王魁拿起笔记本,把记录的材料梳理了一遍,他还要在这里等宗强,闲来没事,他正好理理这两天的思路。
这时,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侧着身子,走了进来,他的个子瘦小,可是长相却极为英俊。
“嗨,王哥。”小伙子自来熟的打起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