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杀猪菜
大概上午九点多，苗队长又敲响了铜锣，“咚咚咚～”的声音传遍整个鸡冠大队。
大家纷纷到大队部集合，知青们都知道这次召集大家，主要是关于新年节目的事情。
等人都到齐了，苗队长站在台阶上，“大家都静一静，今天让大家来主要是说两件事情，大家应该知道今年过年我们大队轮不上放电影了，所以我有个想法，就是我们大队自己组织排练节目，热热闹闹过个大年，关于节目是自愿报名原则，大家有什么才艺都可以展示，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异议？”
大部分都鼓掌表示支持，“好，没有异议。”
“哈哈，这个想法真好，我们也可以看那个什么，好像是叫什么文艺表演对吧！”
“对，反正是自愿的，不表演节目也可以做观众啊！”
“前年红柳大队过年的时候就有说相声的，我还去看了呢，老搞笑了。”
“你还别说，人家知青虽然干农活不行，但是才艺表演对他们来说可容易多了。”
刘二麻子嘿嘿一笑，猥琐的说，“咱们大队的钱寡妇不是会扭东北大秧歌吗？前些年我还看过呢，钱寡妇年轻的时候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的，扭得可带劲儿了，可惜她男人早早死了，你说钱寡妇这么多年……”
身边人不断对他使眼色，挤眉弄眼的，谁知道刘二麻子根本没看懂，“哈哈，老康，你是不是也看过？”
“刘二麻子，你这个老光棍，老娘今天要扒了你的皮，赶紧给老娘死过来！”
钱寡妇飞快的跑到刘二麻子面前，抬起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钱寡妇对着刘二麻子破口大骂，“刘二麻子你个下作的玩意儿，你竟敢败坏老娘的名声，信不信我去公社告你。”
钱寡妇速度太快根本没给刘二麻子反应的时间。
钱寡妇的闺女也冲了过来，以为老娘被欺负了，照着刘二麻子就踹了一脚。
“玉兰你个死丫头，竟敢踹老子，不管怎么说你也得给老子叫一声叔，你个晚辈竟然敢打长辈，老子打死你。”
好在钱寡妇反应快及时拉住了玉兰向后退去。
“你们闹什么呢，给我停下，开会呢？知不知道，一点纪律都没有，不想开会你们以后开会都不用参加了。”
钱寡妇哭诉道：“队长，你可得给我做主啊，可不是我主动闹事的，我男人死的早，没人撑腰了，什么人都想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刘二麻子刚刚败坏我的名声，还要打死我闺女呢！”
苗满仓板着脸严肃的问：“刘二麻子，是这么回事吗？”
刘二麻子那叫一个生气，“队长，我冤枉啊，老康可以给我作证，刚才开会不是说要表演节目嘛，我就说钱寡妇会扭秧歌，夸她扭的好看，我真没说别的什么，钱寡妇就过来打我一巴掌，玉兰也踹我一脚，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老康，你来说。”
老康缩了缩脖子，支支吾吾的说，“这个队长，刚才太闹腾了，我真没听清刘二麻子说的啥，就说了两三句话，好像也没啥，钱寡妇确实冲过来打了他一巴掌，玉兰也踹了一脚。”
刘二麻子得意的说，“你看吧，我就说我没说什么，钱寡妇太不讲理了。”
“呸，你说谁不讲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老小子就不怀好意，我为什么不打别人就打你。”
刘二麻子被吐了一脸唾沫星子，瞬间怒气冲天，“艹，那你是脑子有病，谁知道你为什么要打我，说不定是故意攀扯老子。”
“你个老登逼，你一个穷的叮当响的老光棍，谁愿意攀扯你，你就别做春秋大梦了！”
苗满仓黑着脸一声吼，“行了你们，都给我回去，丢不丢人，再吵吵一人扣五公分。”
苗玉兰见苗队长真的生气了，怕真的扣工分，赶紧用力拽着还在挣扎的老娘离开。
直到苗队长的走了以后，刘二麻子对着钱寡妇离开的方向，狠狠的瞪了一眼。
一脸阴狠的说：“竟然敢打老子，这事没完！”
老康看见刘二麻子的眼神，提醒道：“麻子，你可别乱来，真闹出事，队长可不会包庇你。”
刘二麻子心里越想越气，压抑着怒火说：“哼，放心吧，我能做什么。”
“静一静，现在接着说，关于节目的事，大家没有异议就这样定下来了，大家到王建军知青那里报名，节目就定在除夕那天。”
“下面来说第二件事情，就是杀年猪。”
“哦哦哦，杀猪，有肉肉吃了。”这次大人还没说话，反而是孩子们闹腾起来了。
村民们也一阵激动的叫好声，这可是肉呀，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肉，杀年猪不止可以吃杀猪菜，还可以各家都买几斤肉回去留着慢慢吃，而且还比公社卖的一斤便宜毛毛钱，怎么能不激动。
队里每年除了任务猪，还会多养一头两头的留在过年的时候杀了吃，今年大队给公社交完任务猪，还剩下两头猪，大约有八九百斤，各家各户都能分不少肉。
铜锣声一响，大家又安静下来，苗满仓接着说：“还是老规矩，明天早饭后九点一家出一个人到猪棚那里集合，李猪匠明天带上工具也早点过来，等中午大家都来分杀猪菜，下午分猪肉。”
“耶耶耶～”
“我们肯定早点来，吃肉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哈哈，说的对。”
时雪感受到大家的积极热情，只是因为能够吃上一顿肉就那么满足，而后世人又开始讲究养生之道，肥甘肉厚都要少吃，多吃粗粮多吃素食，人生就是这么奇妙，千变万化。
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时雪不由地抬头望去，那一瞬间好像从谭西砚深邃的眼眸里看到了漫天星光。
时雪悄悄靠近，环顾四周，趁人不注意偷偷勾了一下他的小手指，很快又松开。
谭西砚一本正经的目视前方，好像一直在认真听队长讲话，如果忽视他微红的耳尖的话。
时雪看到他迅速泛红的耳垂，不由的窃喜起来，嘴角缓缓勾起。
回知青院的路上，时雪问，“砚哥哥，你要报名表演节目吗？”
“不。”
“我就知道。”对于他的回答在时雪意料之中。
“时雪，时雪，等等我。”
时雪听到张楚甜的声音，停下了脚步等着她，张楚甜的身后还跟着林民生。
“时雪，你参加节目吗？”
“我还没想好，如果参加的话估计也就唱一首歌吧！你呢？”时雪心想参加节目还得想一首符合这个年代的歌才行。
张楚甜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我只会一点口风琴。”
“口风琴也很好听啊，我觉得可以，甜甜你就吹口风琴就行。”
“嗯嗯，那我回去就报名，然后这几天练习一下。”
突然，张楚甜靠近时雪，谭西砚就在两人不远处，怕被他听见，张楚甜还凑到时雪耳边说：“我昨天在屋里可是听见谭知青去找你了，你们是不是有进一步发展？”
“唉，你还说我呢，我怎么觉得林知青最近追你追的紧，你就没答应？”
“下乡之前我家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在乡下处对象，还说就算要处对象，也得让我把人带回家给他们看看，他们同意了才行。”
“好吧，你家人考虑的也对，正好你们两个人都是滨城的，离得不远。”
“我们还没到那一步呢！”
两人说着就到了知青点，各自回了房间。
没多久，谭西砚就找了过来，轻轻敲了敲门，门很快就从内被打开了。
谭西砚脸上扬起一抹笑意，清了清嗓子说：“雪儿，是不是在等我？”
时雪撅起红唇撒娇，“砚哥哥，抱。”
谭西砚大掌勾起时雪的腰肢，将她圈进怀里，“刚分开就想哥哥了，嗯？”
时雪抬手在他精瘦结实的胸膛上轻轻推了推，“你不是也想我吗？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找过来？”
“我们这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时雪抓在他衣服腰侧的手指微微蜷缩，这低哑的声音如大提琴般甘醇，真的很诱人。
她低垂的眉眼弯弯，真的很想扑上去，然后这样子那样子……
突然，下巴被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想什么呢？说话？”
“我想一会儿该复习物理了，砚哥哥要陪我一起吗？”
谭西砚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点，“你可真会破坏气氛，一会儿我坐你旁边看书，有不会的你问我。”
“好。”时雪现在学习找到了感觉，如今做题的速度已经快了很多。
在时雪感觉肩颈酸沉的时候，突然一块剥好的大白兔奶糖递到了嘴边，她顿了一下，张嘴含了进去。
谭西砚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放在身侧微微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好像仍能感觉到时雪嘴唇的软糯湿滑，“先别写了，休息一会儿。”
“哦，好的。”
时雪也拿起桌面的大白兔奶糖剥了一颗，送到谭西砚嘴边，扬眉看着他，好似在说：“礼尚往来。”
谭西砚无声笑了一下，微起唇瓣，在奶糖即将完全进入嘴里的时候，他突然含住了时雪的手指，虽然可能不到一秒钟就松开了，时雪也感受到了不一样，酥酥麻麻的感觉。
突然的无意间的亲密接触，是她没想到的，不过她并不讨厌就是了，只是有点不适应。
时雪快速的收回手，慌张的垂下眼眸，脸不争气的红了起来，她并不知道他是故意的，她虽然比较馋他的身子，但她只敢想想，让她有所行动她还是不敢的。
谭西砚看着身侧低垂着头沉默的时雪，突然产生了一点愧疚感，他刚才鬼使神差的竟想让她感受一下他的感觉，好像吓着小丫头了。
眼前的小丫头害羞的像只鹌鹑似的，他可不敢再逗她了，“我给你倒杯热水喝。”
“嗯。”时雪偷偷瞟了他一眼，表情好像和平时一样，那他应该就是没察觉到，小声应了一声，接过热水抱在手里暂时没喝。
等到中午做好饭，两人吃了一顿温馨甜蜜的午餐，谭西砚就回去午休了。
下午再学习的时候，因为谭西砚在身边，系统奖励到的时候，时雪都没顾得上查看。
……
第二日，时雪是被嘹亮绝望的猪叫声惊醒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大队的上空。
两头猪可能是也预感到了生命的尽头，临死前不住地挣扎惨叫。
时雪和谭西砚，林民生，张楚甜四人一起到猪棚的时候，两头猪被捆着四肢扔在空地上。
空地上还用石头搭了好几个简易的锅台，满仓大婶正领着人烧了高好几锅的热水。
猪棚附近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看热闹的乡亲们。
大肥猪被好几个人同时用力压着，不给它反抗的机会，李猪匠好像感受不到猪的绝望一样，手起刀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瞬间更尖锐的惨叫声响起，鲜红的血液流出，迅速有人用大搪瓷盆接着，不允许有一点浪费。
新鲜的猪血也是好东西，一会儿还要用来灌血肠，做杀猪菜用。
等两头猪都放完血就被人抬到两口滚烫的大锅里，不断用热水浇在猪身上，完全浸泡后，等到猪毛软化，就开始刮猪毛。
杀猪匠最先刮的是猪耳朵和猪蹄这些不好刮的地方，然后就是大范围的刮毛，等都清理干净，很快两头猪就变得白白胖胖，光溜溜。
紧接着就把猪抬到木架上固定好，开始分割剔肉了，杀猪匠的动作很熟练，很快就分割好了。
血肠也被婶子大娘们迅速的灌好，上锅蒸上了，东北杀猪菜的灵魂就是血肠，必不可少，还有两个大婶熟练的切着细细的酸菜丝。
五花肉也方块烀上了，烀上一个小时，就开始切片了，然后生的五花肉片又切了点，要和酸菜一起爆炒，葱姜八角准备好。
杀猪菜炒的时候，要先放点猪油，然后生五花肉的油脂炒出来就加葱姜八角，加入酸菜煸炒一会儿，加热水调料，小火慢炖，快熟的时候把烀熟的五花肉和血肠加进去，杀猪菜就完成了。
在做菜的过程中，香味就飘出去很远，很多人围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时雪还见到许多乡亲们早就回家拿很大一个盆来等着了，孩子们在打闹嬉戏，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张楚甜欢快的跑过来说，“时雪，我们也回去拿盆吧，估计一会儿就开始分菜了。”
“嗯嗯，好啊，甜甜，要不我们也拿个大盆，我们四个人的装一起好了，回来再蒸点米饭我们一起吃，你们觉得呢？”
谭西砚点头，“可以。”
林民生也没意见，“我也可以。”
“那你们在这等着排队吧，我和甜甜回去拿。”
突然人群一片哗然声响起来，“杀猪菜做好了，排队了，大家快来排队了！”
杀猪菜做了好几大锅，每年都会分一部分给乡亲们带回家，剩下的在围坐在一起吃饭，和吃席差不多。
满仓婶和葛大婶站在一口大祸前边负责给大家打杀猪菜，满生婶领着另外两个嫂子还在做别的菜，除了杀猪菜，还做一个东北特别菜地三鲜，两大锅骨头汤，要不然都不够吃的，还有几个大婶在蒸窝窝头。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排队的人都领完杀猪菜送回家之后。
苗队长站在好处喊道：“安静，今天我很开心，相信大家也都很开心，现在桌椅板凳都已经摆好，菜也上齐了，咱们开席，吃完杀猪菜，下午开始分肉，希望大家都能欢欢喜喜过大年。”
“好！”下面叫好声一片。
所有迅速开始找好位置坐好，生怕晚了一步就没地方坐了。
李娇娇朝着他们四人喊道：“快来这里，我们知青坐一起。”
时雪他们四人看确实没有很多空位了，就径直走了过去，餐桌都是特别大的圆桌可以坐十几个人，坐不下的知青就去和其他乡亲们挤一桌，王建军坐在了苗队长那桌。
只见桌上一大盆杀猪菜，上边摆了一圈五花肉片和血肠，一盆地三鲜，一大盆骨头汤，还有一盆窝窝头。
大家都吃的热火朝天的，有好吃的都顾不上说话聊天了，就剩下碗筷吃饭的声音，以及孩童的争抢声。
李华端起碗里的汤，站起来说道：“来，我们先一人盛碗汤，碰一个，这是我们第一次吃杀猪菜呢！”
“哈哈，你们几个是第一次，我们老知青可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这样的好日子确实值得碰一个。”陈国栋也站起来高兴的说。
“好，一起碰一个，干杯啊！”
“哈哈，来，吃菜吃菜，杀猪菜可是我来到东北之后吃过的最好吃的菜，快尝尝。”
这时旁边桌上的一个嫂子听见了他们的动静接话道：“陈知青这句话说对了，杀猪菜确实是我们的拿手好菜，你们知青可不要拘谨，放开了吃。”
“翠花嫂子，今年的杀猪菜还是你掌勺的吧？你的手艺确实好。”李娇娇也笑着说。
被人夸手艺好，翠花嫂子可骄傲了，络绎不绝的说起来，“那是，我这可是祖传的手艺，我祖爷爷可是在宫里做过御厨的……巴拉巴拉……”
等翠花嫂子把话说完，一低头发现菜都被大家抢完了，只给她剩下两个窝窝头，一碗汤，“你们都是饿死鬼投胎啊，不知道给我剩点。”
旁边她的儿子石头及时把碗递了过去打消她的怒火，“娘，我给你留菜了。”
翠花伸手照着石头头上用力摸了几下，“还是我老儿子知道孝顺娘。”
“娘，你快吃。”
……
“开始分肉喽”
苗队长和杀猪匠站在案板后边，案板旁边桌子上摆着四半边猪肉。
因为不要肉票，价格还便宜，基本上家家都会多买上几斤。
时雪豪气的买了十斤五花肉，再加上谭西砚买的十斤，二十斤肉，足够他们两个人吃了。
其他知青买的也不少，都是十斤，八斤的买，最少的也买了五斤。
知青买肉的时候周遭的乡亲们都对他们投来羡慕的眼光，心里都觉得还是城里来的知青有钱啊，他们有钱的人家一家七八口人才买十斤肉，而知青一个人就买十斤肉。
后来肉快卖完的时候，时雪发现还有很多排骨，大骨头内脏没人买，她知道现在的人都觉得骨头没啥肉，买了不划算，哪有肉好吃。
可她却十分爱啃骨头，无论是排骨还是骨头汤，她都爱，虽然排骨和大骨头上的肉都被杀猪匠高超的技巧剔的很干净。
她笑嘻嘻的走过去说：“队长，这些排骨，大骨头，还有猪肝没人买吗？”
队长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买的人不多，还剩不少呢？”
“那没人买的话，我都买了吧，我喜欢啃骨头。”
队长听了后很高兴，刚才他还担心剩下这么多骨头怎么办呢？
“那就给你再便宜点，三毛钱一斤。”
“谢谢队长。”
时雪说把骨头都买走的时候，周围还没走的乡亲听到了，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时雪，他们都想不通竟然有人不买肉爱啃骨头，骨头上都没几口肉。
不过时雪可不在意他们的目光，她可是知道骨头的营养价值更高的。
乡亲们每家每户都买上了肉，开开心心的往家里提了回去。
最后，队长喊道：“今年的肉都分完了，祝大家都过个开心年。
时雪回去的路上，听到不少小孩子们，闹着大人要吃猪肉饺子的，猪肉炖粉条的，还有要吃油渣饼的……
到了晚上，整个鸡冠大队上空都是浓郁的肉香味，馋的很多小孩儿等不及都是眼泪汪汪的。
而时雪蒸了一大锅米饭，把中午领的一盆杀猪菜热了热，她又做个素菜，和谭西砚，张楚甜，林民生四人吃的津津有味，都冒汗了。
一大锅米饭被四个人干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