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章 传武（四）
待几人回到羡烟楼已经过了晌午，李清河熬好了今天的滋补药物，准备端过去给阿妩。张老在回来后叫李清河可以着手准备引气，也许几日之后，李清河就能真正的踏足武道，成为武夫中人。
“阿妩，喝药了。”李清河将药端到萧妩面前，轻轻吹了一下。
萧妩苦着脸接过药，看着褐黑的汤药犹豫片刻，随后大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气概所在，“吨吨吨”的就喝了下去。
萧妩喝完药后，小手在嘴巴一擦，右手把药碗递给李清河，小小的脑袋骄傲的抬起，似乎想得到夸奖一般。
李清河接过药碗又拿出蜜枣，放在萧妩的手心，让萧妩吃点蜜枣缓解苦味。
等萧妩吃下蜜枣，李清河也已经拿着药物离开去了小厨房，等下还要劈柴。
劈柴这本不用李清河来干，但想着又可以给自己的小厨房添柴又能锻炼自己臂力，也就从大厨房那里抱了不少回来。
李清河右手握住斧柄，左手握住斧身，瞄准好木柴后深吸一口气，随后举起斧子猛然劈下，斧头直接入木三分，随后再次发力举起斧子，连带着木柴一起腾起。再次猛然发力，竖立的木材就这样被一分为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完事后又拿起另一块，再重复刚才的动作，一气呵成，直到张老推开院门。
见张老到来，李清河放下斧子，说道：“张老。”
老人招了招手后向屋子里面走去。李清河把柴火往旁边踢了下，连忙跟上张老的脚步。
步入小厨房后，张老找出一块可以容纳两人落下屁股的地方，自己率先席地而坐又指了指地面，示意李清河也落座。
李清河没有犹豫，随后盘腿坐下挺直腰板看向张官华。
老人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天下间虽然把武学分为九境，但引气入体一直被我们视为莫须有的一境，也叫入境。”
“入境之后才能说踏上了修气练武之路，普通人一辈子都未必能感应到自身的真气，偶尔运气好走了给狗屎运，感觉到了真气流转也只是稍纵即逝，无法长久保留。这道门槛决定了很多武人能不能走这条路，当然，现在也包括你。”
李清河问道：“张老，如果无法引气就无法练武吗？没有别的办法吗？”
张官华开口回答道：“那倒不是，如果真的无法引气，还有别的路子可以练武，但比起引气的路子来说，手段单一而且极其困难，比如横练，他们靠打熬体魄来感气，往往来说三境高手就是横练之路的极限了。”
“往往”李清河注意到老人口中的漏洞 “那就是说明，也有办法能超过三境了”
老人点了点头，“横练宗师无法做到引气，所以武学境界也难以寻常境界衡量，老夫就曾见过一名横练宗师，实力不容小觑，哪怕对上六境高手也有着一战之力。”说着老人瞪了一眼李清河，“怎么怕无法引气这就未战先怯了这等心境可很难在武道登高。”
李清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不是怕张老你老人家失望嘛。有点担心，万一真的没这份资质。”
张老拍了拍李清河的脑袋，笑道：“万事从心，切不可开头胆怯啊。哪怕真无法引气，不也还有横练这一条路嘛。”
李清河点了点。
张老收起笑意，面色沉重，说道：“引气之法大同小异，我所传你的气法是我师傅当年从齐云山一位真君那里所得。”
“真气天生地孕，人生而得之。所以练气高深者无需静坐仰睡等姿势便可引气得气。但对于初学之人来说难成，所以正身行姿才可得以感悟更深。”
“引气有坐式，睡式，站式三种，最常见的就是坐式，你之前所去紫云观看见道人打坐便是坐式，那道人道法平平，打坐倒是一把好手。”
李清河扭了扭身子，似乎坐的更端正了一些，打坐是不是就是这样
张老右手略动，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一根青竹竿，在李清河身上各处拍拍打打，同时还有闲情开口道：“腰直才能气实，任督二脉的真气流转直通后腰，不直气难通，头抬起来，摆正，凝神，通气。”
李清河乖乖照做，在张老手中竹竿的帮助下，总算把坐式的姿势摆正，随后问道：“张老，可以了吗？”
张老点了点头，“静心，凝神。接下来和我念引气口诀。”
“天地分判，阴阳两循，阳天地初生，阴天地初始，二者其混淆得气。气者天地谷遂，莫于东行，莫须西有。其心初得，其意初随 则其气初引。”
李清河闭上双眼，静待了好久后才开始跟着张官华念口诀，闭眼是为了更好的静心，如果修为够高，那闭眼不闭眼意义都不大了。
“天地分判，阴阳两循，阳天地初生，阴天地初始，二者其混淆得气。气者天地谷遂，莫于东行，莫须西有。其心初得，其意初随 则其气初引。”
李清河随着张老默念，“天地分判，阴阳两循，阳天地初生，阴天地初始，二者其混淆得气……”
在刚刚开始时，李清河并未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全身上下和寻常无异，没有说书先生所谓的内调丹田，暖游四肢。李清河又几呼几息之后，依旧没有感觉到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句子口诀之类的念错了。试了好几次后缓缓睁开双眼，有那么些许茫然不解的看着张老。
张官华原本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等着李清河引气结果，听着李清河默默念了七八遍后停住睁开双眼，以为李清河引气成功，神色有些古怪。
这小子引气这么快自己当初引气都花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啊，这才多久啊，难不成李清河在练气上面有过人有天赋可自己对炼气这种东西不太懂啊。
李清河轻咳一声，说道：“张老，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别说引气了，感气所谓的游贯四肢，全身通透都没有。”
张官华听完后有些疑惑，“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吗？不应该啊，按理来说都是无法引气，没听说过谁练感气都做不到啊。”
老人右手抵住李清河丹田之处，体内真气轻易的进入陈子佩的身体，游贯李清河的全身穴道。李清河感觉到一股暖暖的清流在身上游走，感觉比自己平常时要舒服的多。
老人皱起眉头，喃喃道：“咋回事你体内真气充足远超常人，体魄又坚韧无比，怎么看都不应该无法感气啊。如此充沛的真气，以心融神默念口诀就应该可以引气，再不济也应该感气成功了啊。哪怕是真气体魄不怎么优秀的普通人家的孩子来尝试也不至于七八次后还不能感气啊。奇怪，奇怪。”
老人只是略微思考，抬起头，说道：“你先多试几遍，记住静心凝神，感觉自己全身游走的气机和平常有什么区别。”
李清河点了点头，长长的呼气吸气几次后，又闭上了双眼，力求止水的心气神，再开始念引气口诀。
张官华依旧紧锁眉头，放下了翘起的二郎腿，不长的时间里，张官华已经想出来两三个可能性。
要么是因为李清河无法做到静心凝神，毕竟引气这种事情初学者需要在精气神都平静的情况下才能做到。如果李清河无法做到放开思绪，平心定气，那确实可能无法引气，也不是没可能无法感气。这种事情就有过前车之鉴。但那些无法感气的人都真气孱弱无比，真气强悍的人就不会这样，哪怕无法做到全身心平静止水，感气还是能做到的。
第二种可能就是李清河有些暗穴闭窍，真气无法流转游走，但自己以真气梳理李清河体内窍穴时却没有发现封闭的暗穴，自己的真气在李清河的全身穴窍内都能流转自如，没道理李清河不行啊。
第三种则是毫无道理的不行，老天爷给他开了一扇窗，但又在窗子上钉上了死死的木板。给了李清河充沛的真气，却完全无法引气甚至感气。
张官华眯了眯眼，随即又冒出一个比起前三个还要荒谬的想法，李清河是先天真气入境者，先天真气从小就温养陈子佩的脉络，以至于李清河已经习惯了真气流转的引气。所以现在教他入品的引气口诀后他没有感到引气的真气流转是因为他已经习惯真气流转全身，加上他对修炼认知的缺乏，完全不知道自己那样就是引气。
当初初见少年之时，就曾感觉过少年体内的真气不同，只是后面再看时已经消失没有了那种感觉，莫不是说那真是先天真气
如今天下中，有着先天真气之人不足五位，五人中最强者无疑是那天下三大九境高手中的其中一位，时间最近者则是在道教三大道脉的天师道之中，小天师桃棋君。如果自己眼前少年真的是先天真气已经入境，察觉不出也不是没有可能。
老人站起，惊动了眼前的少年。李清河有些沮丧的说道：“张老，也许是我太愚钝了。”
张老摆了摆手，“真气如此非你之过，我已经有了眉目，不必着急。你先就此再试几次，我去想想。”
李清河点了点头，继续尝试。
张官华走出屋子，正好遇见来找萧妩的萧宛。
“张老。”萧宛低头行礼，关于张老半师半友教授李清河武艺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否则也不可能这样轻易给李清河一个不算忙碌的活计。
张官华点了点头算是回礼，没有说话，似乎在沉思什么。
先天真气，老人不是没遇见过，他曾和李清河说过自己在剑州曾遇见一个人，连输那人三次。
想到那人，老人不禁叹了口气，那位是真正的怪物，哪怕已经消失了近二十年，也一直被世人视为天下第一人。
原因很简单。
在二十年前曾有一场震惊天下的武道围杀，参与那次围杀的不单单是中原人，大漠，南疆，甚至是妖族都有参与，当时天下人都认为被围杀者必死无疑。原因很简单，参加围杀想分得一杯羹的这些人，妖，无一例外不是当世好手，隐世高人。
但最终结果却让人大吃一惊，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人赢了，活了下来，成了传奇，被人尊称为武帝，即使是消失了这么多年，依旧被世人视为天下第一人。
失败者则葬身于朝帝关，皆死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