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生就是一场豪赌
一片凋零的落叶掉在我妈的肩膀上。
这一幕看起来是多么的讽刺。
我妈蜷缩在地上，出于本能她抱着肩膀试图回温，却还是冷得浑身颤抖。
“妈，别怕，我在这。”
我弯下腰轻轻将她扶起。
手掌摸到的全是骨头，她瘦的一点脂肪都没有，几乎就是个皮包骨。
再看一眼唐家的佣人。
她们吃得珠圆玉润，手还是白白净净的。
不像我妈，手上全是干活磨出的老茧。
“陆鸣……妈好累……”
我妈依靠在我的肩头，虚弱的抬起布满老茧的手，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脸。
她的眼里，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希望。
反而是一种对解脱的渴望。
我察觉到这一点，赶紧将她抱了起来。
“妈，你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你没了，我就什么都没了。”
我抱着她转过身，看见奶奶正朝这边走来。
那几个亲手将我妈扔出来的佣人，好像在等待着新的指令，站在一旁跃跃欲试。
奶奶拄着拐杖来到大门口，语气冰冷的说道：“承延，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回你的房间去。”
“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不是靠你的施舍！”
这一次，我不会再忍让。
一辆白色丰田车快速驶来。
是下班的刘叔。
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我一咬牙，一狠心，放下我妈扭头就冲向了刘叔的车。
如果说奶奶的筹码是我妈。
那我的筹码便是我自己。
你们把我逼到绝境。
那我就从绝境开辟出一条烈焰大道。
看谁狠的过谁。
呲——
一道刺耳的刹车音划过。
刘叔虽然紧急踩下了刹车，却还是无济于事。
这辆白色丰田直冲冲的朝我撞来。
“不，不要！”
奶奶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
她扔下拐杖，跌跌撞撞的跑向了我。
砰。
我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
倒地的那一瞬间。
我看见我妈艰难的匍匐着朝我爬来。
我听见奶奶发了疯似的嘶吼。
刘叔吓得惨白的脸。
以及那些佣人如同世界末日般惶恐的表情。
我扬起一抹胜利者的笑意。
但紧接着，就两眼一抹黑，陷入了昏迷。
……
刺眼的白炽灯照在我的脸上。
我从昏迷中转醒，偏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医院的病房。
不，准确来说，是唐家在市中心医院专属的vip病房。
它豪华的就像是一套顶级公寓。
各种家具一应俱全。
“他醒了！医生！医生！”
耳边传来刘叔沙哑而又急切的声音。
伴随着周围响起的脚步声，一阵迟来的刺痛感逐渐从我的双腿蔓延至我的全身。
真的好疼。
不仅双腿疼得厉害，我的后脑勺也有隐隐作痛的感觉。
但我此刻根本顾不得这些。
我只想知道我妈的情况怎么样了。
“妈……我妈在哪儿？”
可惜我的声音被赶来的医生和护士淹没了。
他们手忙脚乱的帮我检查着身体。
好像我稍微有一点不妥，这家医院就会倒闭似的。
一番过后。
医生放下我的裤腿，面色轻松的笑了笑。
“病人情况还算稳定，就连我们副院长都说这场车祸简直就是个奇迹，撞出那么远的距离，双腿没有骨折，脑袋也只是轻微伤，并未出现脑内淤血或骨裂的现象，只需要好好休养半个月就没大碍了！”
刘叔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等到这波人离开病房。
我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抓住刘叔的手腕：“我妈呢？”
刘叔看向我的眼神十分复杂。
有恐惧，有愧疚，还有一丝无奈。
“你妈没事，她在综合病房，刚打过点滴，正休息呢。”
我又问：“医生说了什么？”
刘叔有愧于我，对我的问题都如实交代。
“医生说你妈长期营养不良，加上劳累过度，又犯了低血糖……”
我提出要去看看我妈，刘叔也没有拒绝。
他去拿了轮椅，推着我去到我妈所在的综合病房。
综合病房里面有六张病床。
我妈的病床靠近窗户，边上坐着个年纪大的女护工在打盹。
我妈睡着了，扎针的那只手放在床边，我轻轻摸了摸，冰凉冰凉的。
“承延，我们回去吧，别打扰你妈休息。”
刘叔在我身后小声提醒。
我用被子盖住我妈打针的那条胳膊，随后才指了指门口。
这一夜，是刘叔在病房里陪着我的。
奶奶和姑姑没有来看过我。
次日一早。
刘叔接到了奶奶的电话。
“承延，老夫人让你回家。”
或许刘叔也觉得这个指令很无情，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难以启齿的羞愧感。
我没有为难他，点了点头：“那就回去吧。”
“老夫人还说，让你妈也一起回去……”
“我妈需要留院观察。”
“可是，老夫人她……”
“你告诉奶奶，如果她要逼我妈出院，那我现在就从医院顶楼跳下去。”
“唉。”
刘叔发出一声叹息。
撞车的事情我都干得出来，跳楼又算得了什么？
刘叔犹豫片刻，还是照我的意思，和奶奶进行了沟通。
不出我意料。
奶奶同意了让我妈留院观察的事。
这说明我赌对了。
我切切实实的抓住了她们的软肋。
我，就是她们的软肋。
我要利用这次机会，帮助我妈脱离苦海。
在回去之前，我再一次来到妈妈的病房，陪她吃了早饭。
经过一晚上的输液调整，我妈恢复了些许的精神气，只是头脑还不清醒，跟她说话也不理人。
护工再三强调会好好照顾我妈，看她是个实诚人，我也能够放心。
“走吧。”
刘叔将我送回唐家。
听修建园艺的师傅说，在出事之后，奶奶就下令开除了那几个佣人。
我并未感到意外。
因为奶奶的脾性一向如此。
她最喜欢用惩罚他人的方式来逃避自己的错过。
别墅大堂内。
奶奶坐在沙发上，她从不离身的那根拐杖摆放在侧。
她冷厉的眼神扫过我的双腿。
就好像昨天那个看见我被车撞，吓得崩溃的老太太不是她本人一样。
没有任何关心，没有任何问询。
我同样也没有和她打招呼。
可刘叔推着我身下的轮椅，速度却是越来越慢。
咯噔咯噔……
这时，一阵拖行李箱的声音传来。
我以为是某个被开除的佣人要滚蛋了。
可当我回头一看，竟发现拖行李箱往外走的人是王妈。
她，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