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沉沦者的定义
许金铭在身上藏好“参宿四”手枪和“龙鳞短刃”匕首，手里提上包裹，出门乘坐【鱼龙】号青铜地铁。
到了镜安区白银路185号，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家叫做“亡魂”的旅馆。
许金铭不由得一阵纳闷，这家的老板，是不是得过什么大病？为什么非要给自家旅馆取一个这么晦气的名字？
但更重要的是。
这里既然是人来人往的旅馆，那要找到那个凶杀者的希望，突然间变得渺茫了。
他先在旅馆周围逛了一圈，细心观察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紧接着，他推开旋转木门，径直走进了“亡魂”旅馆。
旅馆前台是个黑发姑娘，面容姣好，一头丝绸般柔滑的长发披散开来，直达腰际，一身束腰的工作服，通体都是蓝黑色，与整个旅馆幽暗静谧的氛围极其相衬。
“你好，有周青蓝的包裹。”许金铭看举了举手里的包裹，看向前台说道。
前台姑娘没有说话，用眼神瞟了瞟一旁的桌子，示意许金铭放下。
这个包裹是寄送人已经付过跑腿费的，许金铭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但他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向前台姑娘打听道：
“你好，这里有没有住一个铜绿色头发的女人？”
听到许金铭的问题，前台姑娘依然在摆弄面前的一个漆黑的木头玩偶，没有一点要理会的意思。
许金铭以为对方没有听到，于是提高嗓音，又问了一遍：
“你好，这里有没有住一个铜绿色头发的女人？”
这一次，前台姑娘抬头看了许金铭一眼，但依旧守口如瓶。
很快，许金铭就明白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免费的，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必须要用同等价值的东西去交换，哪怕只是一条信息。
伸手到上衣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张面值五块的釉蓝色纸钞，一把拍到木制柜台上。
许金铭又一次发问：
“请问，这里有没有住一个铜绿色头发的女人？”
“有啊。”
用白皙手指摩挲着釉蓝纸钞，确认不是假钞后，前台姑娘终于开口了，嗓音很是清甜。
那个凶杀者，果然在这里！
“住在哪个房间？”许金铭按捺住冲动的心情问道。
这时候，前台姑娘又低下头，手指摆弄着木头玩偶，默不作声了。
许金铭无奈，又放了一张面值十块的橘黄色纸钞。
“走了。”前台姑娘开口，简洁至极地答道：“昨天。”
许金铭一怔，意识到自己的十五块钱白花了。
下午他到学校上课，一直是魂不守舍的状态。
历史课上，老师提问，银雀花联合王国历史上，被称为“铁血首相”的是哪一位，许金铭脱口而出，说是炳瞎子，惹得全班一阵哄堂大笑。
直到晚上放学，在九中校门口，许金铭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古雅”牌黑色轿车。
织锦般的放学人潮里。
邹晚雪身穿一袭修身的黑色短旗袍，踩着紫色绑带的马丁靴，迈开瓷白的长腿，款款走下古雅牌轿车。
在众人又震惊又灼烫的目光中，在男女同学们忸怩的窃窃私语里。
邹晚雪径直走向人群中的许金铭，笑意盈盈地挽起许金铭的胳膊，走向自动打开的飞翼式车门，两人一起上了车。
人群中，恰巧看到这一幕的黄一柯，激动地脸都涨成了茄子色。
“草！这是什么情况！”
黄一柯扭动着肥硕的身体，奋力追赶到“古雅”轿车后面，浑身荡漾的每一块肥肉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妈的，他妈的，许金铭这小子，什么时候牛逼到这种程度了？放学居然都有专车和美女来接了！”
看着扬尘而去的“古雅”牌黑色轿车，黄一柯骂骂咧咧地吞了口唾沫。
“任务开始了。”轿车内，邹晚雪开门见山地对许金铭说道。
已经等了三天两夜的许金铭，紧张又期待地问道：“你们这次的任务，具体是做什么？”
“去东郊，处决一个沉沦者。”邹晚雪毫不隐瞒地低声说道。
听到“处决”两个字，许金铭心里突然一紧，立即想到这次的任务肯定很危险。
但他还是压抑着紧张的情绪问道：“沉沦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人？”握着机械方向盘的邹晚雪，突然冷笑了一声：“他们应该不算是人了吧。”
“什么意思？”许金铭的疑惑越来越浓。
“他们是失控的的觉醒者，他们的精神和思维已经坠落到另一个维度，没有怜悯，没有理智，没有情感，他们早就剥离了人性，只剩下疯狂、迷乱和永恒向下的沉沦。”
“这是《觉醒与沉沦》那本书里面，对【沉沦者】进行的定义，当然了，如果你能加入裁决学院，以后也会有权限翻阅那本书。”
邹晚雪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紧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
“但书毕竟是人写的，不是么？”
邹晚雪最后的这句话，是不是有什么弦外之音，许金铭琢磨不出来。
但联想到那天她站在斑斓瑞兽脊背上的演讲，想到她一个人打倒几十个红帮打手，想到她年纪轻轻就能经常开着价值300万公民币的“古雅”轿车代步。
许金铭越来越觉得，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生，就像一团美丽又冰凉的迷雾，始终让人捉摸不透。
…………
西陇城，东郊。
一间光线昏暗的公寓内。
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躬着脊背坐在皮革沙发上，他的目光阴鸷，脸上的表情痛苦而扭曲。
手背纹着十字架刺青的右手中，紧紧握着一个刻着神秘纹路的特制镀金注射器。
他的面前，一张纹理交错的黄花梨木茶几上，摆放着八个拳头大小的方形雕花木盒，一个黑瓷碗，以及一本摊开的活页铁环羊皮笔记本。
在羊皮笔记本摊开的那一页上，用潦草的行楷笔迹写着密密麻麻的几行字：
“晋级是觉醒者的第一使命！”
“【神】门，序列2【传教士】晋级为序列3【神职使徒】”
“禁忌香料配方：”
“圣膏精油7克，薰陆香5克，茴香籽9粒，绿松石粉末6克，红豆杉提取液7克，春分日分娩的羔羊心脏血12滴，冬至日割取的北地绯红草原鹿的鹿鞭末梢2克，序列2以上【神】门死亡沉沦者任意残留物的黄酒浸泡液7克。”
“晋级仪式：”
“将真神的祝福烙印于九位忠实信徒的灵魂之内，注射完禁忌香料的十日以内，点燃两根乳脂烛。”
“九位信徒围绕【传教士】，用希伯来语诵读蔷薇经文第九章第十七节，低声吟唱，反复八次，然后匍匐，叩首，哭泣，割腕，溅血于祥云石板之上。”
按照笔记本上记载的禁忌香料配方，瘦削男子拿起面前的雕花木盒，将里面的原材料全部倒进黑瓷碗中，然后用一根金属签子插入其中，搅拌均匀。
悬浮着细密香料粉末的暗红色液体，在黑瓷碗中暴躁起伏，就像沸腾了一样，劈啪作响，表面泛起一个又一个锥形漩涡。
呛鼻的气味，类似混合了鱼腥味、发霉水蜜桃和腐烂羊肉的气味，不断从黑瓷碗中弥散开来，充斥了整间公寓。
瘦削男子拿起刻有神秘纹路的特制镀金注射器，将暗红色液体，全部吸入粗大的针管内。
然后倾斜银质针头，对准自己左手腕上凸起的青黑色血管，咬紧牙关，针尖缓缓刺入，紧接着拇指用力，一点一点，推进活塞。
随着活塞缓慢推进，随着禁忌香料不断被注入血管，暗红的液体瞬间分裂成无数条细流，在苍白的皮肤下快速地扩散，奔涌。
这时候，瘦削男子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栗起来。
他突然在昏暗中抬头，猛地坐直身子，表情变得狰狞不堪，他那原本阴鸷的双眼，迅速染上了恐怖的漆黑，一层接着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