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青铜荒原
地下三层。
走到一个房间的门口的时候，谢教授突然停了下来。
房间的铁门上，绘刻着裁决学院的正方形标志，那是两把交叉向下的利剑，剑身布满了黑色菱形的暗格花纹。
许金铭猜测，这里应该就是谢教授所说的冥想室了。
但推门而入的瞬间，他发现整个房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气息。
冥想室左侧的墙壁上，嵌着一个陈旧烛台，灯火微弱，如残年老者般飘摇不定。
冥想室最中央，有一个黑玉砖雕砌成的梯形基座。
梯形基座上面，放着一把青铜座椅。
但诡异的是，青铜座椅却被四条粗大的铁链囚禁着。
座椅的椅背高耸，将近有两米，座椅表面还铭刻着神秘诡谲的篆体铭文，雕刻着狞厉而破碎的兽面纹，仿佛来自古远的商周时代。
除此之外，四壁雪白，空无一物。
“坐上去，直接开始吧！”
按照谢教授的提示，许金铭走上梯形基座，坐进了青铜座椅中。
锃的一声，拇指弹开金属打火机，他手中符箓卡牌的一角，被点燃了。
猩红的火焰腾地燃起，赫然映入许金铭黑亮的双眸中。
符箓卡牌的灰烬掉落，犹如乌黑的血滴。
随着火焰纹路在眸中不断扩散，随着青铜座椅一阵剧烈的颤抖，许金铭看到了绯红迷雾。
无边无际的戈壁荒原上，迷雾漂浮，充斥，流淌，涌动，仿佛一片绯红的海洋。
让许金铭惊讶不已的是。
绯红的迷雾海洋中，竟然有高耸的旧时代楼阙，星罗棋布地矗立着，在涌动的迷雾中若隐若现。
而这些楼阙的造型，更加让许金铭觉得不可思议。
它们不是自己在课外期刊上看到过的东方榫卯结构，也不是砖木和琉璃的搭配，而是由数万根青铜色的钢管搭建，组合，嵌套而成的。
就像是，有一位神灵，手执巨型的画笔，用无数笔直的青铜色线条，在这片看不到尽头的焦黑荒原上，纵横交织出了这些抽象又恢宏的楼阙！
“啧啧啧，这里就是【青铜荒原】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恢宏瑰丽的存在？”
十八年来，许金铭第一次被震撼得说不出话。
他想走过去亲手触摸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双腿，整个下半身都被固定在了青铜座椅上，根本没办法动弹。
这时候，在许金铭面前最近的一个青铜楼阙，突然打开了大门。
许金铭再次感到震惊。
因为大门后面，是高高悬浮的青铜台阶，一层一层向上，一直通向了璀璨浩瀚的星空！
此时此刻。
许金铭的眼睛里，只能看清楚最下面的三个台阶。
他清晰地看到，三个青铜台阶的正前方，都刻着方块字。
那些字迹仿佛在蠕动，但好在许金铭全都辨认出来了，从下往上，依次分别是：
奔跑者，夜行者，影子。
同一时间，许金铭感觉到右手掌心传来一阵灼烫，像是有火星在掌纹间挣扎，跳跃。
他摊开手掌，凑近，细看，皮肤下竟然显现出一个烫金的丑角脸谱，它好像在咧嘴夸张大笑，又好像扎根在血肉里缓慢生长。
隐约中，许金铭还听见了癫狂而惊悚的男女混杂的笑声。
“哈哈，呵呵，哈哈哈，嘿嘿嘿，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不绝于耳。
但几秒钟后，烫金丑角脸谱又迅速内缩到掌心血肉里，完全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就在许金铭愣神的瞬间。
他又回到了四壁雪白的冥想室内，鼻腔里涌入了陈腐发霉的气味。
刚才的绯红迷雾，瑰丽的青铜楼阙，通向星辰的悬浮台阶，血肉中滋生的烫金脸谱，就像是一个短暂的梦境，在轰然之间破碎了。
“在青铜荒原上，你看见了什么？”
谢教授笔挺地站立在许金铭对面，表情关切地问道。
许金铭抬起手，揉了揉因为情绪亢奋而有些鼓胀的太阳穴。
他努力回忆着刚才看到的场景，三个词语从口中蹦了出来：
“奔跑者，夜行者，影子。”
紧接着，他又追问道：“这些是什么意思？”
“看来那位元老推测的没错，你将会是【宇】门的觉醒者。”谢教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自顾自沉思道。
“嗯？什么叫【宇】门？”
许金铭用手肘撑着青铜扶手，脸上浮现出急切的神情。
这几天里，他只听过红萼的【诡】门，许幻园的【彩】门，看门人“蝉”老头的【星】门。
现在的这个【宇】门，又是怎么回事？会有什么样的隐秘潜能呢？许金铭满心疑惑。
“这可是已知的十二道觉醒之门里，晋级最不稳定的一道门啊！”
谢教授线条硬朗的脸上，掠过一丝担忧，语气之间也充满了惋惜：
“按照《觉醒启示录》和《隐秘之书》的记载，入【宇】门者，十之九溃。”
谢教授口中的《觉醒启示录》和《隐秘之书》，许金铭虽然都没听说过，更没有看过。
但此刻谢教授惋惜的语气，再加上对方“十之九溃”的表述，他已经能猜出个大概了。
自己踏入的这个【宇】门，似乎是所有觉醒之门里面，最差劲的那一个！
“你在青铜荒原上看到的‘奔跑者’，‘夜行者’和‘影子’，是【宇】门觉醒者前三个序列的称号，在你正式加入裁决学院之前，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谢教授说着说着，又端起面前的黑瓷茶杯，抿了一口里面的深红色茶汤。
看着许金铭略显惊慌的表情，他又给了最后一个建议：
“再免费送你一个忠告，以后千万不要再碰触禁忌香料，那里面含有的死亡沉沦者残留物，会在一定程度上加大觉醒者精神失控的风险。”
听到这话，许金铭不禁想起了红锈酒吧里，红萼告诉他的那句话：“凡是禁忌，必有代价。”
看来这个代价，还真是不小啊。
但现在的许金铭，还顾不上考虑将来失控不失控的问题。
眼下，还有两件更要紧的事，他必须要弄清楚。
“我还想知道那个‘命运裁决程序’，对我会有什么影响？”许金铭问道。
谢教授摸了摸下巴上青黑的胡茬，沉吟道：“除了这个，你还有别的疑惑吗？”
“有，我还想知道，东岗废品厂杀人命案的凶手是谁！”
许金铭当即说出了他来这里最重要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