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16快去看看，他是不是女的
“你知道怎么分辨男女么？”
“那还不简单。”江黎一脸坏笑转到我身后，忽然两个大爪子向胸前袭来，一顿不存在地猛捏，“就像这样！”
我一个白眼翻到天上，立刻拾起当年备考时的摔跤技巧，抓起他的手就要一个过肩摔。“这么做是流氓你知道么？小心人家大嘴巴子伺候。”
这小子倒是身手敏捷，赶紧回撤手臂，并从身后搭到我腰上，“你抓不着抓不着！哈哈哈！”
我即刻扭身去抓，并迅速揽过他的肩头，将头紧紧扣在我右臂和腰身之间，得意地说道，“看我抓不抓得着你！”
“好了好了！我认输认输！”
我刚撤力，这小子就趁机偷袭，直起腰来，抓住我的手臂就要一个过肩摔，我则立马反应过来，紧紧锁住他的后背。我俩就以一种极其笨拙地方式僵持到一起。当然，我还是占上风。
我忽然感受到一旁的目光，抬头一看，南青正在两米开外亭亭而立，面露微笑地看着嬉闹的我俩，顿时觉得一阵羞赧，赶紧示意江黎松手。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哈。”我弱弱地冲南青说道，心下觉得自己的形象又被江黎这小子拉低了，可恶。
“不会。我倒是很羡慕你俩。我从小没什么玩伴，还不知这么疯疯闹闹是什么感觉……”
南青话还没说完，江黎便冲上去横腰抱住他，一边作摔跤状一边大笑，“那就一起来呀！”然后我们仨就扭打到一块，群魔乱斗，最后以三人都笑得肚子疼而告终。
后来我才知道，南青母亲去世后一年，父亲便又娶了一位继母，一年后便生下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南风。弟弟出生后，为了争夺家产，这位继母自然没给他好脸色，得知他怕黑后，甚至故意趁父亲不备，把南青关到没有灯的柴房，最终极度的恐惧激发了南青的驭火能力，点燃了柴房，差点要葬身火海；然后火情被当时刚好在家沟通府邸设计的李牧云仙长发现，这才将其救下。
而南青倒是一直不争不抢，沉默寡言。父亲怕他在家与继母产生不快，送他去学堂上课，他又因为天资出众而常被夫子夸奖，惹来不少学子的嫉妒和排挤——这学霸的烦恼！加之会纵火的传闻，其他学子一直对他敬而远之。他倒也不在意，索性将精力都投身到李仙长带来的书籍中，鲜与同学们打交道。
所以正如他所说，他的童年里几乎只有书为伴。同龄的玩伴是什么感觉，他从来没体验过。
“你会恨你的继母么？”
“恨？倒不会。我能理解她一心保护自己孩子的心情。而且自从我的驭火能力激活，并且有了李仙长的荫蔽后，她对我只有更大的恐惧和敬畏，反而开始讨好我巴结我。”
“你不想报关柴房之仇？”
“不想了。或许，正因为随时有能力摧毁她，所以反而并不愿花精力真的去摧毁她。”
南青说得风轻云淡，却让我想到初次见他放出火龙时的满目霸气。
第二天生学课上，穆炎一如往常地风度翩翩，而江黎看他的目光已经不一样了。
这节课的内容是常规农作物的种植，所有人都来到了麦田，听穆炎灵长讲解小麦的生长规律，并展示用灵力移除虫害，协助生长。
只见穆炎伸出修长白净的手指，轻抚麦秆，灵力光晕覆盖下，以他手指为圆心的一小片麦秆肉眼可见地拔高了，引得大家一阵惊叹。
大家排成一列，轮流尝试。前面几位都以失败告终。到了南青时，麦秆似乎有一丝摇摆，但并没有显著变化。穆炎则一脸欣喜地走到南青身边，在其右后方伸出右手，似要覆到南青之手上——这如画般的两款美男，这暧昧的姿势——呸呸呸，我在想什么。只见南青手中的麦秆逐渐抽出麦穗，摇摇曳曳地逐渐生长饱满，一切只在数秒之间，引来同学们不住的赞叹。
不愧是最高学府，在这里，大家对学霸只有崇拜和追捧，而不是嫉妒和排挤。
“真是可造之才！”穆炎也一脸欣慰，看向南青的眼神都闪闪发光。
“你觉不觉得，穆炎对南青好像很不一般？”江黎小声地凑到我耳边说道。
“那必须的呀！老师都喜欢学霸。”
“噢，我还想会不会是男女之情。”
我忍不住给了他头上一个暴栗，正想吐槽他没有常识时，这小子已经捂着头跑开了。
下一秒，江黎便冲我做了个鬼脸，然后冲出去假装一个没站稳，摔到了穆炎怀里。我分明看到这小子假借扶住穆炎的态势，小爪子伸到了后者的胸前；不过还没抓瓷实，穆炎便悠然一抬手，将其稳稳地扶住并揪到一旁。
“穆炎灵长不好意思啊，刚才没站稳。”
“没事。”穆炎点点头，继续教授另一位学生。
“你个傻子！”我无奈地冲江黎小声说道。
“不，我还有办法。”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瓷盒。
“这是啥？”
“雪花膏和胭脂，据说女孩子都喜欢。”江黎一脸得意。
“你都是从哪儿搞到的……”
“那就不告诉你了，我可是神通广大！”好吧，我就静静地看你表演。
江黎冲过去，假意道歉，说要送给穆炎。果不其然，被后者以无功不受禄拒绝了。
江黎还不死心，没一会，又用木桶舀水，溅了穆炎一身。他假意去给穆炎擦，结果手还没碰到穆炎，穆炎灵力一挥，衣衫瞬间全干了，穆炎只好吐吐舌作罢。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不然他（她）怎么一直不给我机会试探性别。”
“人家无论男女，都不会想让你的小爪子上身的好么。”
“不行，我还要试试。”
接下来，江黎自告奋勇要给灌溉的水渠疏通，然后不失所望地浇了穆炎一身一脸泥巴，将他的颜值瞬间封印。
“江黎！”穆炎的桃花眼里满是怒气，“你究竟在干什么！”
“灵长，不好意思啊，我太不小心了。”
“你你你！你给我在麦田边上罚站，不到一个时辰不许动。”满脸泥点点的穆炎手指一点，江黎便定在田埂上不得动弹。然后穆炎一边不爽地擦拭着脸，一边表示让大家自行练习，自己去沐浴更衣。
见穆炎走远，江黎赶紧冲我努努嘴，用快张不开的嘴说着大舌头般的话，“快，快去看看是不是女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傻小子，不用看了，人家是男的，如假包换的男的。”
“你怎么知道？”
“你知道有个东西，叫喉结么？”我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点了点穆炎的方向。
“敢情……我白折腾了……”
“你就活该站着吧。”我抬头看了看顶上的烈日，“我心情好了再过来给你送点水喝。”
“呜呜呜……”
“那暮烟姑娘到底是谁呢？”中午回到宿舍，江黎的脸已经在太阳底下晒得通红脱皮，我则一脸嫌弃地给他抹晒伤膏。
“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性，暮烟姑娘是穆炎的母亲。”南青淡淡地说道——他跟我想一块儿去了。
“为什么要跟母亲姓呢？”江黎不解道。
“因为被父亲抛弃了啊。”我道。
“你是说，郑仙长是抛弃他们娘俩的负心汉？”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郑仙长是他亲爹？？”江黎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你仔细回想一下，不去看他那双桃花眼，他的鼻子和嘴巴是不是和郑仙长很像？”我道。
“还真是！”江黎震惊了，“可是他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亲生父亲呢？”
“如果父亲伤害了他的母亲，或者是造成母亲去世的罪魁祸首呢？”南青道，“听李仙长说，穆炎幼年丧母，然后被云游的沈仙长捡到，一见如故并带在身边养大。又因为天资聪慧，曾被誉为那一届的神童，视为生学仙长的接班人。”
“所以沈仙长于他，亦师亦父。即便知道他是凶手，也会选择包庇他。”我道。
“嗯。”南青点点头。
“当时答案水里的画面，穆炎似乎在对着什么人在说话。这么说来，应该是给郑仙长说的——所以，他已经对郑仙长摊牌了？”
“我觉得是。正是因为郑仙长得知凶手是自己亲儿子，最终才选择大事化小不了了之。而且此次穆炎晋升灵长，据说也是郑仙长大力支持的。”
我无奈道，“那既然当事人都决定不追究，那我们也就没有追查的必要咯。”
“如果是郑仙长害死了穆炎的母亲，那他这么做完全情有可原！太好了！穆炎仙长在我心中的形象，依旧美好高大！”江黎道。
我忽然想起来，前一阵儿郑仙长号称要招南青到门下，许诺要教他瞬间移动的本领。修炼几日后却不了了之了，莫不是也因为找到了儿子，觉得有人继承衣钵？可是穆炎一人，如何同时接下生学和武学的衣钵呢？
下午的课是造学课，李仙长教大家用木头做会动的小玩意。
江黎刻出了一只丑丑的青蛙，但怎么使劲都不动。李仙长手指轻点，青蛙居然跳起来，还呱呱叫了两声，惹得江黎高兴地不得了。
我刻了一只蝴蝶，全神贯注地将灵力聚集到指尖，忽然，只见蝴蝶立刻翩翩起舞，飞到了我的鼻尖。“太神奇了！”我话音未落，灵力耗尽，蝴蝶便重新落回了桌上。
南青刻了一只萤火虫，在灵力倾注下还闪着荧光，幽幽地向我飞来。
“哇！还会发光！”我惊喜地叫道。
“你好像很喜欢萤火虫。”
“是啊，你知道么，这种动物寿命只有几天，而且非常脆弱。但是即便生命短暂，即便只有微小的荧火，也要努力地发光！”
南青笑了笑，眼里的温柔如深深湖水一般，“那我给你多做一些，寿命长长的萤火虫，永远围着你发光。”
“哈哈好啊！”
“对了，今日晚膳不用等我一起，我想去下藏书阁。”下午下课前，南青冲我俩说道。
“我还没去过学院的藏书阁呢，一起去呗！”我来了兴致，但南青似乎欲言又止。我是不是不该去？
“我最烦看书了，还是你俩学霸去吧，我去找梁皓他们喝酒去。”
去藏书阁的路上，南青似乎心事重重。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南青看了看我，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那天在智学殿的铜镜里，你看到的镜像是空的——是因为，你希望自己从未出生过，是么？”
良久，南青才艰难地开口，“是。”
“为什么？”
“如果我没有出生，母亲就不会去世了。”
“不是这样的……你母亲的死是因为生病，和你没有关系……”
“可是她的肺病本来是可以治好的，她选择不治。”
“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么，从我出生之后，就没见过母亲笑。后来我查阅书籍，才得知有一种叫做产后抑郁的病，是心病。”
我哑然。其实初次听他说起时，我便有所察觉，但没敢告诉他。
“这种病，会让人失去活力，失去快乐，失去活着的希望。在她去世之前，她就曾两次割腕，一次跳楼，所以我才会一直守着她，唯恐她寻死。”
“所以……她不是肺病去世的……”
“不是……是自尽而死。”南青努力控制自己哽咽的声音，“父亲说，母亲生我之前，明明是天底下最爱笑的姑娘。如果我从未出生过，她就能一直快乐下去了。”
“对不起，我不该多嘴的。”我非常懊悔，自以为是可以解开他的自责心结，结果却彻底揭开一个我无法疗愈的伤疤。“我只想说，你的出生不是错误，你母亲也一定希望你好好地活，快乐地活。”
“我已经找到了治疗她的方法，现在，只需要找到让她复活的办法。”
我忽然想起来了，“所以那天在智学殿，答案水没有给你答案？”
“给了，只是那个方法，我做不到。”
“是什么？我会尽全力帮你。”
“不，不行！”南青惊慌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用自己的命，换她回来。可是，答案却是要牺牲别人的性命，我绝对不能接受。”
“谁的性命？”
“这不重要。”南青咬了咬嘴唇，“肯定会有别的方法的。”
起死回生，真的可能么？我抬头，只见我们已经来到了藏书阁前。
“那，我帮你一起找别的方法！”
“不，让我自己来吧。”南青好像很紧张，“这样我会好受一点。你看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好，不用管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