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14野兽的疯狂
郑仙长自关禁闭也和我们有关，于是我们仨也跟着一同前去。
只见石室内鲜血满地，郑仙长因为失血而奄奄一息，一只断臂垂落地上，穆炎正搀扶着他靠在石壁上；而罪魁祸首黑豹已被利刃击毙，横尸一侧，暗红的鲜血还在从伤口缓缓流出。守在门口的沈仙长满脸不忍。
原来，沈仙长担心黑豹饥饿难耐会攻击主人，正想送点食物来时，只听到石室内的惨叫声。打开石室时，黑豹正红着眼睛发疯一般撕咬着郑仙长，后者则因手臂被咬住而无法挣脱。还好穆炎眼疾手快，飞出利刃一刀致命，才保住郑仙长的命。
郑重岩被送回房间休养，沈仙长则在一旁用灵力为其疗伤。气血是恢复了，断臂却难以再续。
许久，郑仙长才缓过劲来，忍着失臂之痛道，“黑风跟了我五年多，许是我过于自信于我们的情谊，没想到在石室内竟会忽然攻击我。它趁我毫无防备时咬下我的手臂，杀它我又于心不忍，最终才酿成此等大祸。”
“对了，沈仙长，您有听懂动物心事的本领，黑风发狂时怎么想，您听到了么？”我忍不住问道。
“事发突然，穆炎又及时击杀了它，倒是无法听个明朗。”
“学生见场面过于失控，一时情急才出手击杀仙长的灵兽，还望仙长赎罪。”穆炎上前请罪道。
“罢了罢了。嗜血的灵兽，留不得了。”郑仙长摇摇头，嘱咐曲灵长帮他将黑风好生安葬，不枉费主仆情谊一场。
为了让郑仙长好好休息，我们便随曲灵长退下，并与他一同，在后山边上找了一处风水宝地，将黑风好生安葬了。
“太可怕了。这下子，驯服灵兽的课应该都要取消了。”回到教室后，江黎感叹道。
“灵兽都是有灵性的，怎么会忽然发疯呢？有点可疑。”南青说道。
“是的。我看黑风的血似乎颜色偏暗，按理说扎到动脉流出来的血应该更加鲜红才对。”
“看来你和我想法一样。”
“什么意思？有人下毒？”江黎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更奇怪的是，以郑仙长的功力，即便是毫无防备被咬时，凭瞬间移动的技能应该也能逃脱，何须他人来救。”
“沈仙长为什么刚好那个时候赶过去，又刚好让他的助手把黑风杀死。”南青冷静地说道。“或许不想让别人追究黑风的发狂原因。”
“你是说，有可能是沈仙长所为？”
“不一定是他。如果是他有意置郑仙长于死地，为何不多等一会儿，而要及时过去解救呢。”
“或者，他知道是谁下的毒，想要保护此人？”
“正是。”
下午的造学课，李牧云仙长展示了几组灵器家具，有的看似一个普通座椅，人坐上去后却会被锁死无法起身，有的看似一张木桌，实则桌面升起可以转变出一组连弩，有的看似一双筷子，实则是一根长剑——我觉得你可以直接去应聘王牌间谍研发部了。
大家都看得很新奇，我却一直心不在焉。
课后南青便被李仙长叫走，说是有东西相赠。我则忍不住拉着江黎回到石室。
只见下人正在冲刷地面，痕迹全被打乱。我有点失落，又不甘地问道，“请问，这些清扫后的水会冲向哪里？”
“噢，会随地道通向殿外的出水口。”
我拉着江黎找了些容器，便往殿后走去。
“你这是要干嘛？”
“我要验证我的猜想，看看血里是否有毒。”
“怎么验？”
“你记不记得第一节课，穆炎灵傅说过，灵豆是由灵兽的血激发而生，而野兽食用灵豆后有可能会变成灵兽。”
“记得，当时你还吐槽，这不是鸡生蛋蛋生鸡，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么？”
“对！不同的血会激法灵豆不同的功效，如果用富含黑豹血的水孕育灵豆，看是否产生致狂效果就知道了。”
“有道理，可是你有灵豆种子么？”
“我们有，但是生学实验田里多得是。”
我俩来到生学试验田，穆炎正在对着一排排不同形态的灵豆苗做着记录。空气中有点淡淡的血腥味，让我警铃大作。
“穆炎灵傅，我们想找你要点灵豆种子。”江黎冲穆炎喊道。
“是你们呀。要种子何用？”
“我们想种……”江黎正要开口，我悄悄掐了下他的手臂，让他因吃痛而一下失语。
“我们想提前学着种灵豆，争取下学年分到生学部。”
“难得你们这么早就想好自己的专业了。倒是无妨，随我来吧。”
随他进入大棚的时候，我忽然背后一阵凉意——为什么刚好沈仙长那个时候赶过去，又为什么刚好是穆炎把黑风杀死；如果是穆炎下的毒，沈仙长发现了去解救，穆炎怕事情败露，及时击杀黑风，这就说的通了。如果他已经发现我们在怀疑下毒之事，会不会杀人灭口？
可惜我完全没带防身的工具，还有一个江黎要我的保护，如何是好？我的心脏砰砰跳，四处张望逃出去的路线，准备大事不妙时就带着江黎跑。
“对了，南青是不是跟你俩很熟？你们知道他想选什么专业么？”
“不知道，没听他说过。灵傅你这是想拉他来生学部？”江黎大大咧咧地回道。
“是啊，各位师长都觉得他是难得一见的修灵奇才，谁不想拉他来自己门下。你们可以劝说他一起来么？”
“没问题！那灵傅是不是要多给我们一点灵豆呀？”
“哈哈，自然是没问题。”
“灵傅，怎么觉得闻着一股血味？”靠，江黎这小子真是口无遮掩，我头发丝都要吓得竖起来了。
“噢，你们还不知道么？灵豆就是要靠鲜血来培育的呀。”穆炎微笑道，一双桃花眼温柔地看着我俩，“上课时我就说过，灵豆最初是由灵兽的血激发而产生的，而灵豆积累灵力自然也需要持续的血液滋养。”
居然是这样！这倒使得空中的血腥味一下子合理起来，这样说来，灵豆基地真是个藏尸的好地方。
“那哪里来那么多鲜血呢？”江黎问。
“死刑犯呀。我国只有一种死刑，就是割腕放血至死。”见我俩惊讶的表情，穆炎疑惑地问，“你们居然不知道？”
“不知道……这听起来好残忍啊……”一想到我们每天吃的灵豆都是靠犯人临死前的鲜血养育，顿时有种作呕的感觉。
“那些可都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对坏人的仁慈才是对好人的残忍。让他们为世间灵力修炼贡献力量，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江黎倒是不以为然。
“人在失血过多后才会晕厥，这需要很久。放血等待死亡的过程，犯人们一定很痛苦吧。”
“是的，我见过他们死前脸上写满恐惧的模样，你们不会想看见的。”穆炎道，“所以我提出了一种新的设想，那就是将一次性放血改为持续间断放血。”
“这真是个好主意，人的血液会不断再造，这样既可以保存犯人们的生命，又可以有源源不断新鲜的血液。”
“正是！而且通过这种方式，血液质量显著提升，灵豆的产量也有显著上升。这个成果已经整理出来，等各位仙长决议后，就可以公开推广了。”
“哇，你真是又善良又厉害！”江黎忍不住对穆炎感叹道。
“你小子可真会说话。灵豆种子，八颗够么？”
我俩取回了灵豆种子，安然返回宿舍。回想起穆炎坦荡又温柔的样子，我暗自想，或许是我多虑了。
“李仙长送你什么好东西了？”我问道。
“噢，这个——感应铃。”南青指了指手上一串小铃铛，“李仙长说上次遇险没能及时解救我，非常自责，所以送了我这个。说下次我遇到危险时，来回摇三下铃铛，他就能知道我的位置，快速赶来救我。”
“他对你可真好啊，不亏是多年老交情。”
“对了，你俩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
“我们借要选生学专业的名义，跟穆炎参观了下灵豆田，又搞了些种子。”
“你们想好下学年的专业了？”
“没呢，就那么一说啦。对了，今天穆炎灵傅还说想拉你入门下呢！”
“今天李仙长也说，劝我入他门下，早点跟着他开始修炼，将造学发扬光大。不过我说还没想好。”
“你呀就是四门功课都太优秀了，才纠结。我等学渣就没有这种烦恼，谁要我我就去哪儿。”江黎感叹道。
“黎兄莫要自谦，你只是还没发现你自己身上的能量。”
在他们说话的当头，我装了大半碗带血污的水，又找了一块小木片，托住灵豆种子，使其浮在水上。
“你这是干嘛？”江黎问道。
“水培啊，又叫做无土栽培。”
“这么神奇的么？不需要土也可以？”
“种子发芽只需要水、空气，最多再加点养分。土倒不是必须的。”
次日，种子便发芽了。
过了两日，李仙长为郑仙长制作了一条灵器假肢，在灵力的驱动下，木制的手指和关节十分灵活，甚至比人手还要灵巧。郑仙长装上假肢后，又重新给我们上课，一切仿佛恢复了平静。
穆炎的持续供血方案因为将灵豆的产量提高了近一倍，得到学院的批准。穆炎也因此大获赞赏，加上之前危急中救了郑仙长，因此被从灵傅提升为灵长，成为历史上最为年轻的灵长。
“又帅又善良又强，穆炎灵长真是太完美了。”江黎感叹道。
“你这么喜欢他，要不跟人家表白去？”
“你在想什么龌龊事情！这是男人之间最纯洁的欣赏！”
又过了一阵子，灵豆芽也长得很高了，马上到开花的时候了。
“马上预约下你的血啊。”
“凭什么是我的？”江黎道。
“因为你血厚啊！”
“不如用我们三人的血分别灌溉两株，然后留两株不供血，还有看看生长是否有差异？”南青道。
“控制变量实验？有点意思，好呀！”
每天早上，我们仨最大的期待就是看看自己的灵豆开花没。看着萌萌的小花花，感觉像看到自己的亲闺女般心都萌化了。
“加油啊小小黎，超过它们！”
“你居然给自己种的灵豆取名字？太中二了吧。”
“别理他小小黎，他就是嫉妒我们长得快。”
别说，这小子血厚，他的豆子还真得最先结果。每天他都无比辛勤地往碗里滴血，然后跟豆子说话，都快魔怔了。
这天回到宿舍，刚开门，忽然一只硕大的老鼠冲过来，见着我们就开咬，我们赶紧往门外跑去。最后咬在江黎的鞋帮上不松口，满眼通红。江黎吓得疯狂甩着脚，不停乱叫，“啊啊啊！南青，快快救命，烧死它！”引来了周围房间的人围观。
南青在犹豫，显然，他并不想让大家目睹他纵火的样子。说时迟那时快，我大喊一声“别动”，拎起一条板凳就拍了过去，老鼠的后半截顿时血肉模糊，在地上形成一小滩暗红血渍。
围观者中，梁皓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大概实在后怕之前居然跟两个暴力狂住在同一间房。
我拍拍手，“早说让你把屋里的零食碎屑扫干净你不听！这一摊归你清理啊！”
“怎么回事，老鼠也发了狂！”江黎拍着胸脯道。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快回去看看你的小小黎。”
果然，江黎碗中的灵豆已不见，旁边的茎叶上还留下了老鼠啃食的痕迹。
答案很明了，黑风的血中有强烈的致狂药物，最终转移到江黎种出的灵豆中，进而让老鼠发了狂。
那么，到底是谁给黑风下的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