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狰兽
沈折是点名道姓的让宿砚过来接应的。
人的私欲大过于天,他不知道这个江觉恩对宿砚到底有多重要,但是他不允许手底下的人未经同意就擅自做主。
他在这个城内待的时间已经算是很长了,妖力也已完全恢复,降魔殿那几次三番的试探,还有程楠等人的异状,让他的心情很糟糕。
月亮升起,商洱瞥了两眼以宿砚打头的,跪在楼下的泱泱魔修,便进了栖凩的房门。
“情感上我理解宿砚,理智上我鄙视宿砚。”他一边说一边剥开橘子,走过去时顺手给程楠塞了一个,后者弯着眼睛笑的很开心。
栖凩的眼睛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好,所以依旧蒙着白布条,听见商洱的话也没什么反应,他自从知道宿砚的到来时,便一直这样发呆。
商洱走过去掐着他的双颊抬起来,“怎么,别跟我说你心疼了?”
能跟沈折处在一块的人,从来都不是善茬,商洱的神情有些冷,程楠的笑一下收住,连嘴巴里的橘子都不甜了,他不明白这人为什么突然就变了脸。
栖凩打开商洱的手,“没有。”
商洱冷哼了声,道:“心疼也没用,他这次私自做主着了别人的道不说,还让你差点死掉,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栖凩叹了口气,“我的事也怪不到他。”
毕竟将他抓过去的,另有其人。
商洱哦了一声,道:“那就难说了,因为不论私情还是明面上,他宿砚也必须好好照看你。”
更别说还背着沈折跑去万谷山。
栖凩点点头,“知道了,他呢?”
商洱说:“在和尚屋子里。”
栖凩哦了一声。
沈折之前带回来的那只白鸟,已经完完全全彻底好了,它同沈折养的噪鹃相处的还不错,主要是后两者特别喜欢它。
或许是因为不像它们一样长得黑乎乎的。
商洱正准备敲门,就见观行脸色略带羞愤的沉着眼出来,同他碰到时也罕见的失礼没打招呼。
他走进去看,沈折那厮好以整暇的屈着一条长腿靠在软榻上,视线漫不经心投过来时模样格外的倨傲,不知道刚才做了什么,衣服也没有好好穿,现下连带着那双勾人的眼睛都似乎带着无声的引诱。
商洱顿了一下,走过去时顺手薅了把白鸟的毛,道:“你这张脸真他妈带劲。”
他指了指门,“你把他怎么了?”
沈折嗤笑说:“我还能怎么。”
这倒也是,商洱没有多想,那白鸟飞到他肩膀处去报复性的啄他一口,另外两只噪鹃也飞了过来,场面有些滑稽。
商洱烦死了,他将三只鸟打开,道:“我按你的意思去查了江觉恩这个人,你还记得,我先前说他姓周吧。”
他的语气放低了些,道:“…这人其实还和那位有点牵连。”
沈折见他这么说,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说。”
商洱:“溪动山山脚下有座小城,那里有家酒楼,老板叫周琉,而他以前是这家的常客。”
“那有什么关系?”
商洱说:“江觉恩,是周琉的胞弟。”
“当年万谷山一战,你记忆不清回想不起来,但如今我细想了一下,天雷降下之时,便有一道声音在起哄。”
沈折:“吼着杀我们?这个不算槽点。”
这倒也是。
“但你当时疯的太巧了,而且我觉得江觉恩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哥周琉也是。”
沈折嗯了声,话头转过,“我总觉得程楠某种方面上和我有点像。”
商洱说:“你也觉得自己是修士?”
沈折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
商洱:“…你说。”
“我不知道自己的本体是什么妖。”
因为他幼时体内便被强制性结存了不少妖识,后来才驱动本体将它们全都吞噬。
商洱摸了摸下巴,“话说回来,我还没见过你本体什么样。”
他继续道:“你那尾巴和耳朵漂亮是漂亮,但我不认识啊。”
沈折依旧面无表情:“你确定要看我原形?”
商洱激动的点头,“确定确定。”
话音刚落,一道刺眼的红光便挡住了商洱的视线,他捂着眼睛正要说话,双腿却突然软下,白鸟和两只噪鹃惊叫一声,便嘭的一声晕摔在地上。
商洱跪倒在地上,额角已经出了冷汗,不出半刻,他便蜷缩在地露出了自己的兔子身体。
银白色的极长的尾巴将兔子勾过去,尖锐的爪子把商洱的脑袋提起来,后者眯着的眼睛已经变得涣散,一双细长凌冽,泛着森林之意的眼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兔子。
商洱眼白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观行进来时,兔子已经昏迷的不省人事了,他仰头看着屋子里的大妖,从来都惊不起波澜的眸子里也浮现出了诧异。
妖身上的毛发是银白色,却有不少赤红如血的颜色交错,白体的兔子竟然就同他的爪子一般大小,庞大的身形极其漂亮,腰身又像豹似的纤细,腥红的眼睛还带着冷光。
沈折俯身,把脑袋凑到观行跟前,灼热的呼吸气息全都喷洒在后者身上,“和尚,认不认得我是什么妖?”
观行竟也只是稍稍的惊诧了小会,便恢复了正常,他将视线落在沈折的毛茸茸的尖耳上,这对耳朵在人形时显得十分乖巧可爱,而现如今在大妖本体上,又带上了肃冽的意味。
但他依然还是想伸手揉。
“形状似狰。”观行敛下眼帘,看着妖的眼睛,那银白色的长尾在一边晃动。
沈折疑惑:“狰?”
那不是五条尾巴,头顶一角的吗?
观行嗯了声,“你先变回来,他们都很害怕。”
其他妖都被沈折本体吓得现出原形以至昏阙,只有观行,想在这时候抬手摸他的尾巴和耳朵。
沈折晃了两下脑袋,观行只一眨眼,便看到浑身不着寸缕的人出现在眼前。
观行的目光猝不及防的落在沈折白皙精瘦的腰线上。
他猛的偏过头,脸颊和耳垂立刻溢上了红,沈折突然眼前一黑,是观行把被子掀起盖在他身上,然后转身就脚步急促的走了出去。
感到身体有点凉意时沈折才反应过来,他变的时候没想太多,就把衣服给撑破了,再变回来的时候更没有去想,就导致他裸体出现在观行眼前。
“啊…我给忘了。”
他抓着被子,但也没想太多,只是嘀咕着:“狰?我哪里像狰了,只有一条尾巴啊…”
而且也没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