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承认
沈折没有心。
他天生就是个坏胚,又怎么会因为有人待他好便生出百依百顺的感情。
何况这人还是一个要限制他自由的和尚。
观行虽久居深山,但对外界之事却十分明了,可以说从沈折跑掉开始,他便一直有关注妖魔道发生的各种事。
他知道沈折十二岁便行了不少屠宗灭门的事。
也知道沈折十五岁便接手了整个魔域做了最年轻的道主。
他在暗处关注了沈折一年又一年,或多或少,或好或坏,知晓这人越来越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他其实远比沈折想象的还要更加了解熟悉他。
可这算什么?算他不敢承认的喜欢吗?观行要怎么说,说他自沈折离开之时,便暗暗在不明之处看了沈折十年吗?
说了之后呢,他们应该怎么做?
最重要的是…
沈折会怎么做?他根本都不在意。
观行真的只想把他留在身边,他不会越界,不会逾矩,不会做任何多余出格的事,可是沈折,沈折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衡。
然而完了之后,纠结的人又只有观行。
沈折洒脱的仿佛一个局外人。
他还问,有那么喜欢吗。
观行颤着眼睫,他看着沈折,后者也看着他,神色很疑惑,带着不解的茫然,看起来是那么的无辜。
无辜的叫观行心里无端生一股阴戾之气。
那晚上做了恶事之后,也是这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就好像一个不懂事的孩童,明明什么错都犯了,还浑然不觉,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都怪你。”当时的沈折趴在他耳边轻声说,还红着脸喘着气,“都是你的错,全部都是你的错。”
沈折说都怪他。
于是他想了七天七夜,最终还是要不管不顾把人带回去。
观行站起身,沈折的眼睛随着他的动作也抬了起来。
“是。”
观行说,他的声音很低沉,没情绪时像冷冽的雪。
月色透过窗户悄悄往屋子内爬,白鸟直觉气氛不对,它往酒壶边缩着身体,沈折仰着脸看面前的人,只听这人的声音继续落下。
“我就是有那么喜欢你。”
观行终于承认,他破了空色门,除了沈折,别无所求。
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对等,面上看来似乎是观行将他囚在了自己身旁,然而真正意义上占据主导地位的,从来都是沈折。
十年,对魔域的妖怪来说不算什么,可能一眨眼就过去了。
但是对于人类修士来讲就不同了。
可沈折是不会明白的。
就像现在,观行承认了自己的心思,他也没有多惊诧到哪里去,无非就是愣了下而已。
但沈折确实也没有表什么态,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确是要观行承认,却也没料到对方还真说了。
眼下应该怎么收场,和尚喜欢他,所以要把他带到深山老林里去。
但是沈折是不会愿意的,不过…
“你既如此喜欢我,那便跟着我回魔域吧。”
他是很认真的,并没有开玩笑,那深山老林有什么好的,半点都比不了他的魔域。
“你跟我走。”沈折拉住他的手,“可以吧?”
观行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指上,轻声:“不可以。”
沈折怒了:“那你这人真的很讨厌!”
他冷冷的看着观行,把他的手甩开,然而片刻后他又直起身,笑眯眯的凑过去,俨然跟个精神分裂似的。
“不过没关系,我对喜欢我的人总是会有不少包容性的。”
观行将他推开,把两人的距离拉远,他看了眼窗外,却也没说些什么。
沈折被推开时脸色沉了一瞬,但他很快又恢复了,也没继续贴上去,只是轻哼了声,道:“亲都亲过了,还装什么正经。”
观行:“……”
他抿着唇,没什么表情的道:“你不喜欢我,便不要再做这种事。”
沈折脱口而出:“不喜欢就不可以亲了吗?”
话一出,观行有一瞬间的空白,沈折说了之后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这人行事轻浮浪迹惯了,这下才发现自己说出这话,对和尚来说,简直就是无耻流氓。
但是转念一想,他说的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沈折是不会承认自己有问题的。
“我就是要亲,你管的着吗?”
观行真的要被气笑了。
他比沈折高上不少,背也比他宽阔,垂头看着人的时候自身就带着很强的压迫,沈折不喜欢受制于人的感觉,因为气场相斥,观行也不知是不懂还是故意的没收敛,沈折坐在椅子上,气势更弱了几分。
他皱起眉欲要起身,观行直接抬手按住了他的肩,将人紧紧锢在椅子上,沈折没好气的道:“干嘛?要动手啊!”
观行平静的说:“我何时与你动过手?”
这倒是确实没有。
沈折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身子,这男人手劲太大,而且温度很高,他不喜欢太烫的触感,让他觉得难受。
观行垂着头直勾勾的盯着他。
沈折咽了咽口水,他也不是怕,就是生理性的动作,他捕捉着面前人的目光,发现对方是在看他脖颈处被红线穿起来的铃铛。
他抬手摸上,仰头疑惑的问:“怎么了?”
观行看了他片刻,问:“为什么一直带着?”
“不知道。”
沈折没说谎,他真的不知道,这东西在他现存的记忆中一直都有,何况他也不想取下来。
“谁送的?”
观行很想听到心里面的那个答案,可现实狠狠打了他的脸,沈折说:“不记得了。”
小时候发了次疯,再醒来就把以前一些事儿给忘了。
“不过应该是很重要的人送的吧。”沈折想了想,“否则我怎么会戴在脖子上。”
观行沉落到谷底的心又再次升上高空,在加速跳动,他捏着沈折肩膀的手由于激动所以有些用力,后者啧了声,“你掐我干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两句话,就能把观行的心钓的上下肆意波动。
观行说不出什么多余的话,只是沙哑着声音,低低的:“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