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撒野
沈折光是幻想着拜佛烧香这等事,就觉得自己做起来很滑稽,观行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出了门,外头很冷,沈折在外边转悠,见着了不少和尚。
大多都和他年纪相仿,还有的只有八九岁,沈折啧啧两声,心道这么小就出家了,真是暴殄天物。
随着僧院外逛了一圈,他来到了一处竹林,这地方处处的檀香,不过沈折觉得都不如观行身上的好闻。
有白毛鸟雀叽叽喳喳立于竹枝,他朝着它们招了招手。
手上落了一只,沈折点了点它的脑袋给它开灵。
“小鸟,你能飞多远?”
白鸟啄了两下他的手心,沈折不耐烦的用另一只手薅了它一把。
鸟踉跄了下,赶忙道:“哎呀哎呀道主好!咱们是飞不到多远的,但是我可以去找山狗。”
要做这万妖之上的妖魔道道主,那势必得所有妖怪周知,以至于妥协,服从。沈折给它开了灵,它自然知晓了他的身份。
“山狗去魔域的路上容易遭猎杀。”沈折想了想,他继续对着白鸟道:“这周边有什么大妖吗?”
白鸟抬翅去抓屁股上的毛,边抓边回:“你算不算?”
沈折一巴掌把它拍飞了。
气急败坏的从竹林里出来,另一侧溪水正流,禅院里的墙上还挂着山水画,受着香火气熏陶,一眼看去,竟隐隐让人觉得有流动的趋势。
“咦?这外头如此冷,你怎的出来了?”
沈折回头看向那疑惑发问的小僧,正是今早领他进来的其中一个。
“你可是觉得无聊了?”见沈折没回,他又说道。
“是有一些。”
沈折看着他怀里抱着的经书,眨了眨眼:“你要去经堂吗?”
那小和尚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点头道:“嗯,观行师兄好不容易来一次,大家都想趁这个机会去听习。”
好不容易?沈折心说和尚诵个经还得挤时间吗。
不过他面子上倒是带着虚伪的热络和期盼,“那我可以一起去吗?”
小和尚面露难色。
沈折顿时就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带着歉意的道:“是我突兀了。”
“…不是。”那小和尚见他苍白无力,浑身泛着病气的模样,不免有些心软,朝他走近认真的说:“你是观行师兄带来的人自然可以进,只是经堂内人多,你若是真想去,切记跟紧我勿要多言。”
规矩真多。
沈折乖巧的点头:“好的。”
禅院距离经堂有点距离,一路上那小和尚不知怎么的,要比今早热情一些,话也多了起来,沈折猜测应该是因为观行,瞧这寺庙里的人的态度,就知道这个男人地位不一般。
顺着雪地走去,沈折跟着走进内门,稍一会便听到了道低沉温和的声音,他抬眼看去,正是观行。
这男人的各处真是生的标志极了,侧脸看去薄唇也是紧抿着的,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同那冰冷又精美的神像那般,拗口的经文从他嘴里念出来,却也是悦耳的很。
当真是宛如天上谪仙呐。
沈折不自觉的抚着颈上的精美铃铛,视线直勾勾的盯着观行。
不过,真的无欲望也无所求吗?
走在前边的小僧见他不动便回头问,“怎么了?”
沈折收回目光,朝着他微微欠身:“我突然想再走走,所以还是在外边等他吧。”
小和尚对于他这样随意的态度倒也没说什么,毕竟诵经这等事不是和尚还真受不来,他也朝着沈折作揖,随后便转身进了经堂。
待沈折也离开,观行才缓慢的转过视线看向堂外,念经的声音略微有些沉,不过只消片刻,他又静下了心。
肃明寺的藏经阁不允许外人入内,而且连这寺庙里的和尚也不是谁都能进的,沈折在远处看了两眼便离开了,他想起了万指经文,自己被杀成这样,然而这东西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是个什么玩意儿。
是基础经书还是修炼功法?
莫不是后者吧,不然为何引的众人明里暗里争取。
沈折心想这昭隐寺也真是的,在深山老林里待着不好吗?还偏要把镇家之宝拿出来显摆,害得人好苦。
明明就是他自己起了歹心,现在反过来还怪别人。
等到日落西山,钟声再响,他才慢悠悠的顺着原路回去,彼时的诵经堂也散了。
观行在整理明日要诵读的经书,沈折双手抱臂靠着墙,神色有些恹恹欲睡,待人出来后他才打了个哈欠,眼角的泪花都沾上了睫毛。
“我都等你好久了。”这声音略微带着抱怨,有些轻,其实听起来就更像撒娇,观行张了张口,却终究没有说话。
沈折慢步跟着他身后,看着男人宽阔的背影,心里头郁闷的很。
这和尚就是个闷葫芦,半点意思都没有。
观行去了藏经阁。
沈折自然被拦在了外头,他蹲在石像旁边玩雪,等那和尚出来时,见对方又拿了些经书出来,最上头那本便是心经。
两人又是一前一后的走着,观行带着他回了僧院内,路过其他人都纷纷跟观行招呼,后者都只是神色淡然的颔首回应。
面对众多和尚打量的视线,沈折要装做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一路下来他脸都要僵了。
进了屋子内,炭火还没熄,沈折把自己摔到木榻上,观行放了经文又出去了,没一会就提着个食盒走进来。
他行为动作之间得体雅致得很,舀了一碗热粥朝着沈折走来,后者起身,仰头冲他张开了嘴巴。
正要让他自己吃的观行:“……”
受伤调理的这些天他的手动一下都疼的要命,因此都是观行喂他喝粥,现如今虽然能够行动,但沈折还没反应过来,一看到观行抬着碗便习惯性的张嘴等着被喂。
沈折看他一动不动,疑惑的看过去,“怎么?”
沉默了片刻,观行才道:“手拿着,自己吃。”
沈折起了坏心思,“拿不了,我疼。”
“……”
观行抬着碗的手因他这句话紧了一瞬,随后才慢声道:“你现如今已经可以走动持物了。”
沈折无辜的回:“拿不了。”
他有心要逗弄对方,看到男人平静无波的眼神时更甚,总想在这人身上见着些其他的神情。
这人就是这样天生的离经叛道,越背德的事他就越想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