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们竟然如此诅咒我祖母
将军府内灯火通明。
大长公主看着床榻之上面色晦暗的儿子,气得好似要将人生吞了一般,
“谁能告诉本宫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她活生生的儿子,怎会昏迷不醒?
众人噤若寒蝉,没人敢执一言。
“严照呢?叫他给本宫滚进来回话!”
何雍斗大的汗珠子顺着脸颊滑落,战战兢兢道:
“严侍卫,前几日奉将军之名出城办事去了。”
大长公主满肚子火气无处发泄,满院子的奴才竟然没有一担事之人,
当年她就不应该把府里的下人都撤了回去,如今这院里院外没有个中用的。
最可恨的当属那姜烟,如果当年不是因着她,修儿也不会想着开门建府,如今也不会和自己生分,更不会不知原由的昏迷不醒。
转来转去,这埋怨终是又落在了姜烟的身上。
“递本宫的拜帖,去宫中将太医们请过来。”
“你们这些个下人都仔细伺候着,若是修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仔细你们的脑袋。”
身侧的何嬷嬷见大长公主一种自乱阵脚的慌措之感,难掩眼中的鄙夷。
庶出果然是庶出,出了这点子事情,就乱了分寸。
穿上了龙袍也摆不出万岁爷的款!
真真是德不配位!
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顾莫修,
见他嘴角青灰,指尖冷白,确实中毒无疑。
何嬷嬷嘴角掠过一丝阴沉,看来是时候了。
翌日清晨,一游方术士敲开了将军府的大门。
用过午膳之后,
姜烟和慕纤纤便去了汤池泡温泉,烟雾缭绕间温软之气萦绕,似人间仙境一般。
“真真是舒服极了!”
慕纤纤由衷的感叹,
难怪母亲当年不惜重金打通了此处到山顶的通路,将山泉汤池引入冷泉之中,冷热交替之间,仿若重塑了浑身的经络一般。
“是呀,确实很是解乏,且里面含有不少的养肌岩,确实个驻颜的好地方。”
见姜烟如此不吝夸赞,慕纤纤有种与有荣焉的得意之感,
只是想到闻妙略带遗憾的开口道:
“出发前妙妙可是奔着这汤泉来的,如今腿受伤了却不能下水真是太可惜了。”
姜烟闻言,眸色澄清,昨日从山涧回来时还活蹦乱跳的。
睡了一觉竟然扭伤了脚,她想帮她看一下,她却百般推诿。
说是不想耽误她的时间。
她原本想在房间里陪她,却被她赶了出来。
最后只能留下小桃照顾她,
她对她的伤势存疑,对她这个人更是存疑?
这灵光的脑袋瓜瓜的不知道又瞎琢磨什么呢,
看破不说破!还是好闺蜜,
而本该脚扭伤躺在床上的闻妙,在确认小桃被支开后,悄无声息的从后面跑了出去。
沿着僻静的小道,来到一家医馆的门前。
左顾右盼之后,走了进去。
而身后跟着的顾逸心生疑惑:难道是昨日下水,生了风寒?
不放心,而后抬脚跟了上去。
二人泡完汤泉之后,慕三又带着去山林里采些野味。
慕三带着几个护院在山林里下网,她二人跟着猎户在周边走动走动。
不想多生事端,只说她二人是慕三城中的表妹。
猎户名唤作阿禾,是个体格健硕的憨厚之人。
跟在阿禾身后的是一个叫着春采的二八女子。
阿禾见到她二人后,墨眸中闪过一丝惊艳,而后羞涩地低下了头,不敢在看一眼。
而春采见二人虽然面上和善,但潜意识中又一种抵触之感。
在注意到阿禾看她们之后,脸色更是阴沉了许多。
慕纤纤和姜烟第一次去野采,没什么经验,看为什么都新奇的紧。
阿禾也是个细心的,又问必答,耐心介绍。
“阿禾小哥,这个是什么?能吃吗?”
慕纤纤手上拿着一株翠绿葱郁的草植,好奇的问道。
阿禾看了一眼,略显黝黑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还没有开口却听见那春采略带不耐地开口道:
“这个可不能吃,这是猪笼草,在我们乡下是喂猪的。”
“这是喂猪的呀!”
慕纤纤讶异,闻起来味道清香,她还以为是可以食用的呢。
“大惊小怪!”
春采轻蔑一笑,她本想借着给祖母采药的机会,上山和阿禾好好亲近一下,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两个不识趣的。
追着阿禾哥问东问西,勾的阿禾哥都没往她这边瞧上一眼。
特别是那个素衣衫的,长相就是一脸的狐媚相。
虽然没开口说几句话,阿禾哥都悄悄的往她那边看了好几次了。
阿娘说的没错,城里来的姑娘就是魅惑人心的妖精,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只知道穿衣打扮,没有一点子干活的起来。
这样的婆娘娶回去,就是要当祖宗一样供着,旁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谁要是娶了这样的姑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慕纤纤斜看了那春采一眼,雀跃的积极性被她不当的言语刺激到,
“大惊小怪怎么了?嘴长在我身上,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春采侧目,嘴角不屑地上挑,
“我竟然不知道在我们村还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的。”
她的祖父可是里吏,连着的几个山头都要听她祖父的。
她们要是惹了她,有她们好果子吃!
“这人谁呀?”
慕纤纤被气笑,还有人在他们前摆阔绰,亮身份?
这以往都是她的常规操作好不好?
“我是孟春采,祖父是这里的里吏!”
春采有些愤懑,方才不是介绍过了吗?
她们竟然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们怕不是忘了,她们表哥的守着的庄子占的还是他们村的山头呢。
“哦!”
慕纤纤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听过长吏、少吏、吏部侍郎
只是不知道这里吏是个什么官职,
转而回头对着身侧的姜烟开口问道:“几品呀?”
姜烟:“”
这话问的让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孟春采瞪着她二人有一种要将人撕碎的感觉,
“你你们!”
扔下手中的竹筐,带着哭腔道:
“阿禾哥,你这么看着她们两个外乡人欺负我!”
慕纤纤挑了挑眉毛,她好像没说什么吧?
阿禾则是一脸的为难的挠了挠脑袋,方才二人的对话他听得明明白白,没什么不对呀,
“春采不要胡闹,你忘了今日上山的目的了吗?”
孟春采见他并未帮自己说话,心里又是一阵埋怨,城里来的姑娘果然没什么好东西。
才跟阿禾说了几句话,就让他偏向她们。
若是接触久了,阿禾岂不是魂都被她们勾走。
等回到家中她一定好好跟祖父说一说,少让这些个外乡人,进她们的村子。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在林深之处发现了不少的珍贵药材,
阿禾看她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耐不住开口道:
“姜姑娘似乎很懂药理?”
姜烟轻笑,捻搓这手中的金银花,
“有过一些了解吧了。”
“原来姜姑娘还是个女大夫!”
“阿禾小哥所言不错,我们烟烟医术了得,可是正儿八经坐诊的女大夫。”
阿禾闻言,神色多了几分崇敬。
而走在最前面的孟春采则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城里的小姐姑娘最是惫懒,夏日里在日头下多站一会儿就连连抱怨。
如何能习得这苦寒的医术。
认识几位药材便在他们面前装模作样罢了。
几人又闲聊了许多,没有孟春采的揶揄气氛比方才融洽了许多。
“找到了!阿禾哥我找到了。”
孟春采站在就着手里的一株草药趾高气扬地炫耀道。
三人跟了上去,姜烟视线定格在她手中的天麻之上,神色沉了许多,
“孟姑娘采这天麻做什么?”
天麻虽可入药,却带着毒性,稍有不慎便会过量。
故而不是经年的老医者,鲜少用它。
孟春采撇了撇嘴,
“你不是坐堂的女大夫吗?难道连天麻治疗头风之症也不知?”
言语讥讽中带着些许的不屑。
慕纤纤白目,这人怎么戏这么多呢。
不揶揄人会死吗?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烟烟如此问便定然有她的道理,只管答话便是了。”
阿禾见双方又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出言解释道:
“春采的祖母有头痛之症,这些年都是靠着天麻缓解。”
姜烟闻言,神色一沉,天麻用量极为考究,她们这般经年累月的滥用,怕是已然深重其毒了吧,
出于医者的本能开口提点道:
“天麻虽能缓解头痛之症,但长期服用恐有不妥,还是应当找大夫看上一看的妥当。”
孟春采则是一脸的不以为意,捏着嗓子道:“我祖母可是请了镇子上的赛神医开的方子,已然服了几十年也未见什么不妥之处。”
“你少在这里浑说,看过几本医书就在这里装大尾巴狼,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罗金仙转世呀,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少在这里糊弄人了。”
姜烟无奈一笑,不徐不慢道:
“你家祖母近一两年可有双眼昏聩之症。”
天麻中毒虽然不致命,但随着毒素的增加,眼睛会越来越模糊,最后直至眼盲。
孟春采哂笑,“我祖母年岁已高,有些昏聩之症也是正常之事,这又何大惊小怪。”
且上个月赛神医也给祖母号过脉了,说祖母的身子并无问题,想要早日摆脱头痛,每日多加些天麻药效更快。
姜烟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不想与她多费口舌,“该说的我已然说过了,孟姑娘好生回去想一想。”
阿禾见姜烟如此郑重其事,不像是在开玩笑,出言劝说道:“春采要不你还是听姜大夫一句,在去城中找个大夫给你家祖母瞧上一瞧。”
孟春采原本听姜烟的话心里存着些许的动容,但听到阿禾竟然也如此向着姜烟说话,心中窜出无名怒火,
“阿禾哥竟然因着她的一句话来质疑赛神医的医术,你忘了当初是谁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了?”
阿禾一时无言以对,当年他不慎溺水,救上岸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
是赛神医出手,将他从阎王殿救了上来,这份恩情他不会忘记,只是这两年赛神医性情大变,行事作风越发让人看不明白了。
慕纤纤听完,出言告诫道:
“等你家里人出事,有你哭的时候!”
在她看来烟烟能如此笃定的说,应该是已经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她好心提醒,她竟然如此态度,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孟春采气得跺脚,“你们竟敢诅咒我祖母!”
姜烟和慕纤纤相视无奈一笑,
这姑娘怎么听不懂人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