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姜烟没想到只两日没有去济药堂,堂里却出了天大的事。
“昨日安小兄弟被副主事赶出了济药堂后不知所踪,何嫂子不服要找主事理论,却不小心冲撞了官爷,现在被抓到衙门里去了。”
碧草见到姜烟,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
副主事?济安堂里何时任命的副主事?
姜烟满眼疑惑。
碧草口中的安小兄弟就是安乐,半个月前带着父亲看病,被张山等人威胁磕头的孩子。
其实在安父在住进重症间第三日便去了,何嫂子觉得孩子可怜,便把他一直带在身边,安乐很是机敏,手脚利索也会帮堂里干些活。
“方主事可在?”
何嫂子也算是济药堂的一员,出了这样的事,堂里理应出面调停。
碧草摇了摇头,事情出了两日,她未曾见过方主事的身影。
“姜大夫是在找我们吗?”
一声刻薄而又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二人回头,只见方悦一身妇人打扮,珠玉满头,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款款而来,身后还跟着两日未曾露面的方义。
“方悦你怎么来了?”
她不是被堂里除名了吗?为何还能会出现在济药堂。
“大胆,怎可称呼副主事全名。”
方悦右侧的丫鬟疾言厉色道。
“副主事?你怎么可能是副主事?”
碧草不敢相信,一个被除名的人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副主事。
“有人在质疑我的身份,方主事不该出面澄清一下吗?”
方悦剑指方义,言语间有些咬牙切齿的意蕴。
方义闻言,佝偻着身子站了出来,“这是新来的方副主事,不可在她面前造次。”
姜烟眼眸在他两人之间徘徊,二人的关系很是微妙,方义好像有些畏惧方悦。
他们二人之间她不想关心,为今之计救出何嫂子才是当务之急,“何嫂子被抓之事不知主事如何打算?”
方义还没开口,却听见方悦轻哼一声,“这还不简单。”
说罢,从褡裢内拿出一张纸,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撕碎,
颐指气使道:“这是何嫂子的书契,从此她和我们济药堂没有半点关系,是生是死都和堂里无关。”
“方主事也认为该如此?”
姜烟眸色泛着冷意,直直的盯着方义。
方义没有答话,心虚地低下了头。
方悦更是满脸的得意,对着身边的丫鬟开口问道:“府上的燕窝可给我煨上了?”
“姨娘放心,出门前早已备好。”
方悦听到姨娘二字,恨不得要将方才回话的丫鬟嘴给撕了。
不是交代过在外面称她夫人的吗?
这是没眼力的贱皮子,看来还是板子挨少了。
那丫鬟注意到她眸色里的阴鸷,身形瑟瑟,颤颤巍巍地改口:
“是夫人夫人,燕窝早就备好了。”
这位方姨娘脾气很大,对她们这些个下人动辄打骂,重则发卖了。
别家高门大户发卖不听话的下人,都是交给人牙子,她却直接将人卖到红楼里去,直接将好生生的一个姑娘推进火坑里去。
她有一个小姐妹,也是家生子,不忍受辱,直接投了井。
府上对她都是敢怒不敢言!
生怕她一个不顺心,给自己个招来祸端。
方悦白了她一眼,看在今日心情还算畅快的份上,饶了这贱婢一回。
碧草却被她这一番做派,气得差点笑出声来。
真是出门什么身份,全靠自己一张嘴呀!
牛不喝水,强按头!
完全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方悦倒是丝毫没有理会她人的看法,径直走到姜烟的身后,靠近她的耳边小声说道:
“我要让那些看不上我的人,一个个不得好死,何嫂子是第一个,你猜下一个是谁?”
她活得不快活,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回府吧,可不能因为一些个贱人误了时辰。”
说完扭着柳梢腰,矫揉造作的离开了。
“姜大夫,如今堂里不管,何嫂子可怎么办呀?”碧草忧心忡忡道,
姜烟回眸,看着桌案用红线包着的红糖,握紧了手指,“会有办法的。”
“将军,这是暗十一送来的密报。”
严照弯腰把东西呈上去,
暗十一是顾莫修亲自给姜烟挑的暗卫,身手了得、机敏警醒,且最重要的是她是暗卫中为数不多的女子。
上位的顾莫修神色一凛,放下手中的公务,接过密报看了起来。
不肖一会儿,了然于胸,
暗十一说济药堂内有一仆妇被抓,且与她往日相交不错,她愁眉紧锁,正欲求解救之法。
当读到她愁容满面的时候,他心尖微涩,这劳什子的小事,怎么累她劳神。
阅罢,挺括脊背起身,刚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
他这样上赶着巴巴地过去,会不会很掉价。
再则她一出事他便立刻知晓,如若知道了他派人跟着他,她会不会生气?
他可不想再跟她吵架了!
顷刻间,脑子里闪现了八百个想法,最后又回到了桌案前。
思忖一会儿,方才开口道:“严照,你去帮我办件事情。”
入冬时节,天气渐入凉意,长街上的小贩早已穿上了厚厚的棉衣,姜烟和碧草买了一点吃食,去了刑部。
巍峨高耸的灰墙红瓦之下,庄严而又阶级分明,站在大门口显得她们渺小且卑微。
“姜大夫,要不我们还是不进去了吧?”
看到门口凶神恶煞的守卫,碧草退却道。
姜烟安抚地拍了拍碧草的手,“你且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姜烟瘦弱绵软的身形,在凛冽的冬风中摇摇欲坠,碧草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门口的守卫见到一身量纤纤清丽女子走进,心中喟叹:没想到天牢这牛鬼蛇神绕道之处,还能见到这种绝色。
“天牢重地,闲人免进,速速离去。”
守卫阿四催促道。
姜烟走近,躬身行了一礼,
“二位官爷,我是济药堂的一名大夫,特意来看望前日被抓进来的何嫂子,请二位通融一下。”
说罢,把满满一包银子塞到阿四的手中。
闻言,站在另一侧的阿六脸色阴狠,嘴角笑虐。
何嫂子?
不就是那个疯婆子?
昨日朝那疯婆子索要人头费时,不但半分没捞到,还被抓伤了手臂。
他还没找那疯婆子算账,如今人就求到他的跟前,他岂能轻易放过。
从阿四手中抢过那袋银钱,在手中掂量了两下,横眉微讶,这出手还是挺阔绰的嘛。
嘴上却说道:
“这位夫人有所不知,昨日那何婆子又在牢里伤了我几个兄弟,这点银子怕是我们的药费也不够吧。”
简而言之,给得太少。
碧草愤懑,这袋钱可有足足三十两,这可是寻常人家两年的吃喝,狱卒竟然说不够,这也太欺负人了。
姜烟心中冷笑,捻搓着手指,而后从头上取出一根赤玉簪子,淡淡开口道:
“我现今身上没什么银两,这支簪子就当给给牢里的各位官爷买喝酒了。”
阿六有些困惑地接过簪子,在手中把玩片刻,“这玩意儿我瞅着并无新奇之处。”
姜烟嘴角上扬,故作讨好道:“簪子是纯金打造的,外面包裹着赤玉故而不大显眼,且这个簪头的护柄是用香木做的,只要带上便可香气四溢。”
阿六不信,凑近闻上一闻,果然香气扑鼻,心中暗暗考量:
这要是送给红楼里的幺娘,她岂不是爱不释手,保管夜里把他伺候的上了天。
“我我们可以进去看何嫂子了吗?”
碧草见他一副邪淫的笑意,只觉毛骨悚然。
阿六却拦住了她的去路,把银子和簪子收好,翻脸道:
“我何时答应你可以进去了,上头有令,何晴命犯官属于重罪,任何人不得探望。”
“你你们”碧草气不过,正要发作却看见,两个凶神恶煞的狱卒拖着一剥了半张皮的尸体走了出来。
那狱卒一边走,一边咒骂道:“真他妈的不经折腾,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个了,老子都成收尸队了。”
见此情景碧草吓得脸色惨白直接瘫坐在地上,
一直未开口的阿四见此情形有些不忍道:
“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人你们是见不到的。”
姜烟耐着心中的战栗把碧草扶起转身离开。
没走多远碧草再也忍不住,扶着墙角呕了出来,
“他们竟然把人给活生生的剥了?真是太凶残了。”
姜烟递给了碧草一方素帕,“赶紧擦擦吧。”
“姜大夫你不怕吗?”
碧草见她神色如常,疑惑道。
姜烟苦笑:“怕!”
她怕的要死,但生逢乱世,怕又有什么用呢。
“真是白瞎了我们这么多银两,真是便宜他们了,也不知道何嫂子现在怎么样了?”
碧草满脸担心,依照何婆子刚硬的性子,又不会看人脸色,不知道要受多少折磨呢?
姜烟看着远处摇曳在风中的枯叶,怎么可能便宜他们呢?
那根赤玉簪子可是涂了十足十的量娥子,不至于致命,但遇水让人发狂。
那狱卒放她二人进去便就罢了,她有的法子帮他解了。
若是不放,那便是他贪得无厌的惩罚。
簪子原本是小桃听闻她被人跟踪,以备不测的,没想到用到了狱卒的身上。
还真是是歪打正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