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被欺负了 不会告状？
侯府设宴，隆重而又热闹。
宴席过后，天色骤变，乌云遮日。
霎那间，下起了瓢泼大雨，姜烟和一众女眷在凉亭里避雨。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女眷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哪家的胭脂好用、哪家的首饰好看。
下雨的潮湿附在冷风中，姜烟只觉下腹坠胀非常，膝盖处火辣辣地痛，将将地依靠在廊边台阶的长木上。
入席前小桃被安排在外院，这会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地方避雨？
她想得入迷，丝毫没有注意身后那鬼祟人影。
陡然背后被人一推，她顺着台阶摔下去，双膝重重的跪在泥坑里。
泥浆冰冷刺骨，她想站起身来，却牵扯到膝盖的伤口，疼得她硬生生地再次摔倒。
“哟，顾夫人怎么摔倒了？怎得如此不小心？”
那窄脸女子一面假装吃惊地掩面，一面高声叫道。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摔倒似的，言语中难掩的幸灾乐祸。
顷刻间，凉亭中避雨的贵女夫人们都朝她看过来，目光中有探究、有困惑但更多的是嘲讽。
姜烟冷厉的瞪着罪魁祸首，索性今日已然失了体面，她也不必顾忌其他。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姜烟也不是任人揉搓的性子。
从泥泞大水坑里抓起一把泥，正要动下手，却听见低沉的声音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夫人，你怎么摔了。”小桃一脸焦急赶过来。
方才下起了大雨，把各府的女眷都冲散了。
她知道夫人腿脚不善，慌忙寻找，怎么也找不到。
还好看到了严照，严照告诉了将军，将军带着他们来到了这里。
众女眷见到顾莫修，个个羞的面若桃花，窄脸女子更是少女怀春一般的看得痴迷。
姜烟见到来人，松开手中的泥巴，扶着小桃艰难地找了起来，
“我没事，只是被疯狗推了一把而已。”
顾莫修不辨喜怒，漫不经心地弹着手指，调笑眼眸在众女眷身上飘忽，“你们可曾见到疯狗？”
众女眷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是何意思。
窄脸女子缓过神来，看向姜烟的眼神不免恶毒了许多，竟然敢骂她是狗！
继而，抚了抚鬓角的碎发，矫揉造作地福身一礼：
“将军明鉴，顾夫人自己个摔倒了折了面子却埋怨到旁的身上。”
顾莫修轻笑，冷眸落在窄脸女子的身上，
“敢问小姐是？”
声音轻柔，还是和风细雨一般。
女子的脸色更加娇羞，都说顾二公子丰神俊朗，今日一见果然令人倾心，“家父兵部张苏。”
“哦，原来是张大人爱女，果然是虎父无犬女。”
一样的蠢笨如猪，愚不可及。
他神色一凛，对着身后的严照摆了摆手。
严照会意，剑柄微斜，重重地敲在那位张小姐的腿窝处。
还沉浸溢美之词中的张家小姐腿脚一软，顺着台阶滚了下来，一头扎在最大的泥坑里。
她挣扎起身，却碍于朱钗玉钿在头，又重重的摔在泥坑里。
扑腾许久艰难起身，已是泥浆掩面，狼狈非常。
“张苏教女无方，明日就不必来兵部了。”
说完，顾莫修解下黑色大氅，披在她的身上，弯腰将人抱起朝大门口走去。
姜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愣了神，挣扎道：“顾莫修，你放我下来！”
面对着他人投来的诧异目光，她心脏还没有强大到这种程度。
冷厉的下颌更加凉薄，带着几分不耐道：
“就是个窝里横的！”
面对他时使不完的劲儿，把人气得半死不活，头脑生疼。
自己个却被旁人给欺负了，真是出息了！
姜烟被她怼的撇过脸去，心中暗叹：
谁窝里横了，要不是他横插一脚，手里的泥浆怕是早就在那张小姐的面上了！
马车内软榻上
姜烟褪去鞋袜，蜷缩在狐狸大氅内。
顾莫修见她脸色苍白，把暖炉朝她身侧挪了许多，
“我还没死呢，被人欺负了不会告状吗？”
不还手便罢了，嘴也白长了！
姜烟看了他一眼，很快又神色暗淡下来，心道：
你会管吗？
如今的你死跟不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怎么又哑巴了？就这么不屑跟我说话吗？”
跟别人说他不行的时候，不是口齿挺伶俐的吗？
“顾莫修我冷，不想说话。”
姜烟身下战栗，掖了掖大氅，风好似淬了冰一般的刺骨。
陡然，大氅的一角被掀开，火热的大手握住她的脚踝。
姜烟惊得坐了起来，“你干什么？”
顾莫修不容拒绝地把束腰解开，把她的脚埋在他的小腹，
“给你捂脚。”
“我不需要！”她试图挣脱，
却被他强硬的制止，带着混不吝的口气道：
“别乱动！又不是没捂过。”
姜烟有些困惑的看着他，恍然间二人似乎又回到了刚成婚的那段时间。
逼仄狭小的马车内，落针可闻。
“怎得捂了许久还是如此冰冷。”
说罢，又搓了搓手掌，温热附在她的脚背上摩挲。
粉嫩莹白的脚趾蜷缩在他黑色内衫上，黑白分明的对比显露出极致的魅惑，好似无形的钩子拉扯着沉入镜面的心弦。
他面色晦暗，身下僵直。
粗粝的摩挲感让姜烟感到不适，想要缩回脚，却被遒劲的大手握在掌心。
察觉到他的滚烫，姜烟直愣愣的定在在原处，不敢在动分毫。
暗阒的车内，二人无言。
姜烟小腿酸楚，强硬的禁锢感不许她脱离半步。
“别动！一会儿就好！”
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
迎上他带着欲色的眸子，姜烟畏缩后靠。
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她稳了稳心神，缓缓开口道：
“顾莫修，别碰我！”
……
二人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
感受到二人之间诡异的气氛，严照墨眸一凛，方才不好好好的吗？
这会子又是闹哪般！
刚进前厅便看到赵婆子一众人在堂前恭候，顾莫修皱了皱眉，方才的烦躁之气更甚。
姜烟看了一眼，嘴角牵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躬身对着他一礼，扶着小桃回了院子。
赵婆子见她识相的离开，心中暗叹：算她识相！
嘴上却佯装不满，“夫人怎得只图自己个儿松快，也不知好生服侍二公子。”
说罢，招呼身边的赵红儿上前服侍。
赵红儿一身粉色流沙裙，体态丰盈，束腰紧紧勒起，弯腰间胸前抹胸松垮，露出勾人的曲线。
纤细的指尖涂着粉嫩的蔻丹，端起碧青琉璃碗呈在他的面前。
顾莫修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碗中的燕窝，不悦地开口道：
“近日潮湿阴雨，不知道备碗姜汤吗？”
赵婆子闻言，有些惶恐，顿了顿答道：
“不知将军今日归家，是我等疏忽了，望将军恕罪。”
顾莫修掀开眼皮看了赵婆子一眼，面色如常地接过赵红儿手中的琉璃碗：
“赵婆子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起来吧！”
赵婆子觉得脊背发寒，复而又看他面色如常的喝起了燕窝，心中暗叹或许是她老婆子想多了，
“原也是备着的，可是夫人口味刁钻，我等不敢暗自揣测。”
顾莫修喝了一口，太过甜腻粘稠，齁得心中烦躁，
“嗯，她的口味却是跟常人不同。”
赵婆子闻言，好似得了鼓励一般，更加卖力的说道：
“是呀，夫人挑得很，前日子老婆子我做了一桌子饭菜，有将军爱食的酱香肘子、碧玉蒸排骨、什锦鸽子膳”
听着赵婆子一口气报了十多道菜名，却无一个是她的口味。
顾莫修指尖敲打着桌面，嘴角微微上扬，不徐不慢道：
“赵婆子费心了。”
回想方才怀中轻盈的身姿和日渐消瘦的面容，心底戾气更盛。
知道她肆意洒脱，不想拘着她，对府上下人没有过多规范，不曾想却是这样侍候她的！
“我老婆子受点累没什么，只是”赵婆子欲言又止道。
顾莫修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说下去。
“只是夫人老是往济药堂跑，那里都是些腌臜人，夫人一个女子整日里混迹在男人堆里总归是不好。”
“是有些欠妥当。”
顾莫修清冷的眸底闪过若有似无的凉意。
赵婆子闻言，更加放肆道：
“大长公主听闻府上下人没了规矩，特派我来教导，不曾想府上下人蛮横无理冤枉我老婆子偷盗，夫人更是不分青红皂白还被打了一顿，我老婆子在府上十几年恪守本分，主家的一针一线却也没昧过。”
一边说，一边观察顾莫修的面色，见他神色淡然如常，心中更是得意。
看来二人关系恶劣非常，姜烟那小贱人知道自己的斤两，没敢乱嚼舌头。
“还好大长公主明察秋毫还了老婆子清白，罚了夫人跪了祠堂，要不然我们这些忠心的仆妇可是要寒了心了。”
顾莫修挑了挑眉，原来腿是这么伤的，冷峻的眸子带着几分笑谑：
“自是不能冤枉了好人。”
此刻，立在一旁的何管家正要开口，却被顾莫修冷厉的眼神制止。
继而又对赵婆子开口道：“赵婆子果然是整肃后院的一把好手！”
赵婆子得了夸奖更是得意，脑子已经幻想着红儿入府，她成为大长公主亲家，作威作福的画面，不自觉地直起了身子：
“谢二公子夸奖，请二公子放心老婆子我一定会新夫人入门之前，把后院的这些个没有见识的下人调理好”
顾莫修冷笑起身，拂袖打翻了面前的琉璃碗，冷厉的面上淬着寒冰，
“新夫人？哼！赵婆子如今倒是能做本将军的主了。”
“既然赵婆子如此看不上将军府，就打发她出府吧。”
嗯？
赵婆子脸色骤变，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赵红儿却吓得跪倒在地，想要拉住赵婆子却被她推开。
不知情况的赵婆子不死心问道：
“二公子这是何意？”
她可是奉了命大长公主的命令而来，她的话就是大长公主的意思，二公子这是要干什么？
顾莫修看都不屑再看他一眼，对着何管家开口道：
“打发之前把这婆子的舌头拔了，满口扯谎聒噪尤甚！”
赵婆子吓得瘫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
二公子不是早就厌恶了那姜氏了吗？
不是说要与之和离的吗？
迎娶新夫人是迟早的事情，将军此番有事何意？
“二公子饶命！二公子饶命！看在看在大长公主的面子上饶了我老婆子吧。”
顾莫修戾气更甚，粗粝地环视这跪在地上的几人。
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她也真大脸！
“腿也不必留了，让她们一个个长长记性，知道什么该惹什么人不该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