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皓首匹夫!
王获出门没走几步,便瞧见阿七带着阿姆王氏正向他这边走来。
阿七神色慌张,见王获过来,先行跑到近前,拉住王获的手臂就往回拽。
口中带着哭腔:“少爷,你快走吧,他们!他们……再不走就来不及啦!哇啊啊啊”
王获没有理会她,上前跟王氏轻声说了声“没事”,甩开王氏的手,转身便快速走入侯府大厅。
在座宾客见他气势汹汹地进来,皆感意外,一时间交头接耳之声不绝。
王获浑不在意,径直走到王莽座前,也不行礼,直直往那儿一站。
想了想,没管那王莽和“鹤翁”一脸惊疑之色,抢过鹤翁手中酒樽,一口干了。
擦了擦嘴,突然厉声道:
“皓首匹夫!恬不知耻!
你自诩鸿儒,却满腹伪善,你当我看不见么
你随行仆人就不下五十,比这侯府主仆加起来都多!足见你平时骄奢惯了!冬日苦寒,你竟让他们与牛马一起苦熬一夜!
这,就是你说的众生平等么?!!
你可曾将他们当人看?!
哼!就你这种厚颜无耻的老匹夫,也敢对我父指指点点?
特么的!口口声声仁义道德,别人做错了事情,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便要喊打喊杀,犹如狂犬吠日,恨不得致人于死地!
可一旦你自身有错,却仅是轻描淡写!
呵!自罚三樽就完了?
谁给你的脸?
我要是你,早特么撒泡尿把自己溺死了!
汝之嘴脸,虚伪至极,令人作呕!
你有何颜面苟活于世间?!”
王获声色俱厉,一口气骂完。
“你!你……”
只见那“鹤翁”捶胸顿足间一口气没吸上来,连咳数声,差点倒下。
“你什么你!你要是觉得我错了,来来来!以你的逻辑,我也来自罚三樽!哼!扯得平么?”
周萱脸色惊慌,起身跑来,正欲扶起“鹤翁”,却被王获一脚踢在肩膀上,一个趔趄,险些扑倒在地上。
只听那王获又道:
“让他躺着,好好想想清楚!那谁不是说,朝闻道,晚上就可以死了么?”
全场哗然!
有人怒发冲冠,谩骂不休;有人拍手称快,小声叫好;有人呆若木鸡,愣头愣脑;有人高兴不已,暗自轻笑。
“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嚣张跋扈!”
“完了完了,这获公子说到底还是太年轻啊!”
“骂得好……”
“哼,单凭道听途说的消息,便要定人死罪?……”
“你!你不过是一条走狗罢了!也敢瞧不起我们?”
“杀了人还如此猖狂,真以为你王家可以只手遮天了么?”
王莽尚未发话,下面已经乱作一团,好几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有人已经愤然离席,大步朝外走去。
王获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正想发火,却听得王莽一声怒喝:“够了!把这逆子给我押下去,家法处置!”
“家法?我们要的是王法!新都侯这是想徇私吗……”
还没有人上前,有人就大吼了一声。
“对!我们要的是王法!”
紧接着,厅内又热闹了起来。
王莽闻声看去,那人便顿时偃旗息鼓低头坐下。
“你们可曾询问过事情的缘由?可曾了解过家奴的死因?又如何能断定家奴之死就是获公子所为?我儒家怎会有尔等鼠辈!”
有人站了起来,厉声责骂,他是王莽门生,也是王获“同学”,年轻气盛,心里一急,说话便也没了章法。
“不是他杀的,就拿出证据来!”
那门生刚说完,便又有人喊道。
“哦?”王获转头,看了眼为他说话那门生,给了个致谢的眼神,又盯着另一个,慢慢走到对方身边。
他目光凶狠,吓得那人直往后退。
“你……你!你想干什么?”
“我为什么要自证?”王获步步紧逼。
“要是我说你偷吃了我家的仙丹,你怎么自证?把肚子剖开给我看?”
“你!诡辩……诬陷!”
“呵呵,诡辩?诬陷?亏你说得出口!
我告诉你,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
听好了!在我王获这儿,没有自证清白一说!
你要是怀疑我偷吃了什么,我不会剖开自己的肚子给你看!我会挖出你的眼睛,吞下去,让你在我肚子里面,看个明白!”
那人大惊失色,王获所言太过霸道,他一时还未回过味来,却听那王获又道:
“所以,你要真想替人出头,没问题!
你就自己下去,问问那阿福到底是怎么回事!别特么在这种场合哔哔个没完!”
他说到这里,回头看了王莽一眼,心里迅速思索着王莽为何还不将事实公布出来。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不错的翻盘点了。
难道他觉得这坑还不够深?还没坑到想坑之人?还是说觉得大鱼还没上钩?
呵,将我逐出家门?渲染受害者身份么?有这个必要么?就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
那王莽似乎也被他这霸道逻辑惊呆,眨了眨眼睛,缓缓站起身来,干咳一声,先是对那“鹤翁”深深一礼,旋又举着酒樽看向众人。
“诸君应约,王某甚感荣幸!
坦白而言,家奴之事仍在侦查,我王莽以性命担保,必使公道昭彰于天下!也或许,今日便有结果!
然犬子王获,先是不遵家训,挥霍无度,后又嚣张跋扈,无故杖打家奴,今日更是对鹤翁、对诸君多有不敬,王某惭愧万分,特向诸位赔罪!
今对王获严加惩处,杖责二十,逐出宗门,此后不得以我王氏族人自称!”
他说到这里,看向下首一名长须壮汉,拱手道:“于此,还请庄兄……”
那壮汉闻言,毫不犹豫,起身走到王获身前,抱拳道了声“得罪”,忽地伸出手来。
王获只觉得脖子一紧、身子一轻,整个人已被壮汉拎了起来。
他大惊失色,挣扎间却听得那壮汉在耳边轻声道“公子莫慌”。
心神稍定,已明王莽之意。
随即大喊:“我不服!凭什么!凭什么……”
他声音本就很大,此时又毫无收敛,一时间四座皆惊。
在场之人无不知逐出宗门意味着什么,此时又见王莽遣了庄尤前去执刑,心中皆是惊疑万分。
不管家奴是不是他王获所杀,这等惩罚,已经让人无话可说了。
片刻后,外面惨叫声传来……
“如此,可能令诸位满意?”王莽见状,清了清嗓子道。
一时间,又有人站出来求情,其中不乏闹得最凶之人。
那鹤翁也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对着王莽行礼:“老叟惭愧,无颜面对先圣,一直以为……以为……”
“哼!他咎由自取,鹤翁无需在意!
今日设宴,实有不情之请!鹤翁亦知,近日南郡雪灾肆虐,百姓困苦,前几天我就听说,大雪已经致百十人丧命。于此,王某能力有限,捐五万钱,希望诸位也能慷慨解囊,共襄善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