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李丘的无敌逻辑
事实上,在李丘躺在雪地等待发落的那段时间里,他是想了很多的。
那霍督邮把自己绑起来后就让那新都侯府的周厚德问了他几个问题便就不管他了。
他心中忐忑,不敢大喊大叫,怕触了霉头,毕竟新官上任作威作福一般是少不了的。
可王获刚才突如其来的“礼遇”,又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
看来这姓霍的也并不是对自己的家族毫无顾忌,之前让人绑了自己,无非是想借自己立威罢了。
我李丘今天就先忍这一时之气,回头再让人收拾你!
一直以来,他的逻辑都很简单:你不搞我,就是你没理,你有理的话,怎会不搞我?你不搞我,就是怕我,怎会对我这么客气?
只是,他话音刚落,便就被一声暴喝吓得脖子一缩。
“我明察你抹个币!”
那霍望突然暴跳起来,一边喝斥,一边将手中的一卷书简向他头上砸了过来。
好在他皮糙肉厚脂肪多,那一击并未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
“你特么脑子里都是屎吗?”
“先把你脑袋里的屎摇匀了,再跟我说话!”
那霍望神色复杂,气极反笑。
“噗”
刘縯直接乐了,王获前面的那句他没听过,只是大概明白里面的意思,可后面的那两句,意思便很直白了。
这脸翻得,也太突然了!
这人骂得,也太爽了!
他心中暗爽,随后便看到那暴怒的“霍望”又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坐了下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然后低着头挥了挥手。
“罢了,你现在就给我滚回宛城,找个脑袋里没屎的人过来,你家里哪个最厉害,你就找哪个。”
刘縯能看得出,那“霍望”应该也是被那蠢猪李丘整无语了。
李丘那逻辑简直强大无匹,那貌似是,你不出门就不会遇到盗贼,被杀了是自己作的,关他李丘什么事?
以此来看,他李丘的老婆要是被人强暴了,他还能怪他老婆不该是女人么?
有这种逻辑的人,脑子里装的不是屎,还能是什么?
这就是大汉的官员么?这样的人都还有人为其歌功颂德!
虽然他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此时心中难免又是一阵恶心。
可说他没有把自己放在县令的角度吧,人家又说了,事情不是发生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好吧,为什么人家不找别人,就找你?
你当人家都是跟你一样的蠢货吗?
刘縯此时已经有股想杀人的冲动了,如果换他是此时的“霍督邮”,他可能已经拔刀砍下去了。
尼玛的,自己不知道,就能狡辩成没发生。
真是让人服气!
他心中疑惑,不明白霍望为何就将那李丘给放了,还要人家回宛城搬救兵,那岂不是自找麻烦么?
这个霍望,到底什么来头?
只是不及他仔细琢磨,那李丘倒是当真了。
“啊?真的?”
“滚!!!”
刘縯正想出言阻止,却听那霍望又是一声暴喝。
这便是真的要放入走了。
他心里一急,便就站了起来。
“怎么?伯升兄有话要说?”
那李丘如蒙大赦,正待起身跑路,“霍望”抬手间,却又两名郡卒上前挡住去路。
“呵呵,这种狗官,如此放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见“霍望”扭头问话,刘縯终于坐不住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的犹豫也不是没有根据,这霍望忽冷忽热,短短几分钟时间把他也整得七上八下的,他实在把握不住对方的意图。
“呀!你说得对!差点给忘了!来人呐!把他的这身皮给我剥了!”
随后,屋内便鸡飞狗跳起来,可怜那李丘走的时候身上只剩半截裤子。
那还是刘縯亲自下的手……
刘縯站出来的那一刻李丘便绷不住了,大骂不止,矛头直指姓刘的。
那意思貌似是,都是你刘伯升干的好事!
刘縯气急无语,下手也就重了起来。
李丘的愚蠢他是领教过的,只是到得此时他才真正体会到,那李丘蠢得有多无敌。
也是到得此时,王获方才放下心中芥蒂,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刘縯来。
事实上,王获本就没打算“提审”李丘,事实也证明那李丘也不值得他浪费口舌!
他搞得这一套,也纯属“投石问路”,试图探探刘縯的态度。
刘縯出现时,那肆无忌惮嘲笑李丘的样子不似作伪,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他一无所知,也无从分析。
恰好碰在一起,倒正好试他一试了。
如果说他刘縯是在演戏,倒要看他能演到什么程度,如果是清白的,自己也未必不可以交个朋友。
他当时也就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李家没露出来之前,他本就是把刘縯看作是假想敌的。
他刘縯本就与江湖上的一些人不清不楚,再加上后来的反莽队伍又有他的名头,王获是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的。
此时看来,刘縯与那李丘之间也算是明显的敌视态度,王获虽难确定,但也多少有数了。
至于刘縯是否真如李丘所说是事情的主谋,他是不信的,看着刘縯那气极反笑的无语样子,他也就知道了。
刘縯把名声盘得那么大,也定是个爱惜羽毛的人,这样的人即便真做点什么,也不会让李丘那样的蠢货知道。
而且那刘縯此时看起来很高兴,没心没肺的样子,倒让王获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他想了想,弯腰将地上的书简捡起,递给身边的侍从,拍了拍手,朗笑一声,拉着刘縯的手道:
“走!兄弟请你吃火锅!”
他说的“火锅”自然不是后世的那种,而是那种小型的青铜鼎,之前在王莽府中就想要搞一个的,但王莽那边实在是磕碜了。
鼎,也就是锅,大多都是很大、很笨重,想想西楚霸王当年举个锅都能名扬天下就知道了。
当然,那东西到了秦汉时期也已经不是用来烹饪的了。
还别说,那刘仁还挺有创意的,在那青铜鼎的三条腿中间垒着炭火,除了食材,方法跟后世的火锅也没什么区别。
王获也不清楚那东西最开始是不是就那么用的,这次在刘仁的府中看到了,自然是要体验一下的。
二人有说有笑的走到刘仁的主宅中,刘仁看到时,倒是明显吃了一惊。
他本欲数落刘縯一顿的,这时却不好说什么了。
王获也没怎么客套,竟就当是在自己家一般,招呼侍女弄来了食材便就一骨碌丢在锅里煮了。
他赶了一天的路,此时是真的饿了,饥不择食,只顾吃喝。
那刘仁陪坐了一会儿,把自己在府中的大儿子刘敞叫出来相陪,王获见他哈欠连天,便就客客气气地让他回去休息了。
相比起来,那刘縯倒很是拘束,主位上的刘仁毕竟是他的堂祖父,礼节性的东西自然是少不了的。
就算是后来刘仁走了,也都还是端坐着放不开手脚。
其实到得此时他已经回过味来,对王获之前的试探行经算是了然于胸了。
说不上气愤,更说不上难过,就是有一种喉咙里卡了只苍蝇般的感觉。
他自认为光明磊落,可一直以来,舂陵侯刘仁并不支持他那么做。
他也是聪明人,犯了王获一样的错误,那李丘居然蠢到觉得事情都是自己干的,他连争辩都懒得做了。
在他想来,王获的一番试探,多半是自己那糊涂堂祖父对“霍望”讲了些什么。
年龄刚过二十的他,心境自是还未完全成熟,不被族中长辈理解和认可,总归还是会觉得有些委屈的。
他想着这些,免不得多喝了几樽酒,独自愤懑的时候,却听那霍望突然开口了:
“另尊还好么?我想请他暂代蔡阳县令,不知伯升兄可否引荐与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