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高利贷”世家
吴老五死得很憋屈。
作为一个逍遥法外多年的盗贼首领，他自信远比仇川那样的小瘪三要牛逼十倍百倍。
年轻时的快意恩仇，是他“起家”的根基。
被宛城李氏暗中支持，是他“傲视群雄”的底气。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真正的恶人，在帮李家做了三年“工具人”后，他甚至觉得，相比起这个“东家”，自己的手还算是很干净的。
同样是在“杀人”和“吃人”，不同之处在于，自己的行为是见血的、是不被允许的、是被人憎恨的！
他李家却是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被吃的人往往还是感恩戴德的……
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个笨人，这些年他也看出了些门道，有了一定的积累，也不想在山里苟着过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了。
半年前他已经开始在幻想洗白身份、重新做人。
他李家有足够的把柄捏在自己手上，自己这点小小的要求，也不过分。
于是，前不久他便尝试着开口了。
没想到对方居然答应了，并且没有任何迟疑！
可是，他失算了，输得很彻底！
自己再牛逼，也不过是人家暗中养着的一条狗而已！
当他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吊在树上了。
要杀的人没杀到，居然回过头来就砍自己的人！
要不是跑得及时、要不是经验老道，当场就没了小命！
他机智地躲在寨子那无人会去查看的粪坑角落里，到得第二天的时候，仇川那杂碎居然大摇大摆地过来收了他的人。
说结识了一个姓霍的郡南督邮！
他没有理由不怀疑仇川，可听得仇川说那姓霍的来自丹阳，刚进山不久就被人截了索要性命，便就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那样的事，他干的也不是一次两次！
可他依然不敢相信仇川，毕竟当晚仇川没有第一时间跟着出手。
他饥寒交迫，等到寨子里的人都走了之后爬了出来，却发现里面连一坨热乎的翔都没给他留！
心里装着巨大的秘密以及复仇的计划，他踏上了北上宛城的路。
他知道，在那里，他李家也不是没有对手！
不曾想，竟倒霉透顶地踩中了别人的陷阱……
那一刻，他是绝望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更让他绝望的是，救下他的居然是一群官兵！
那领队的人，他很眼熟，第一印象便是那晚的目标王获。
可人家看起来对自己毫无印象，居然姓霍，是那仇川所说的督邮！
那一瞬间的功夫，他陡然又觉得自己有活路了。
如果这人是王获，那可太好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咱们可有足够的理由一起合作！
就算不是，以自己跟仇川的交情，也不至于没机会保住一条性命。
于是一路之上他都很安分，待到见到仇川，再看到仇川与那霍杜邮兄弟相称，心中便已涌起一股狂喜。
那时候，他已经在心中大喊了。
那仿佛是：“哈哈哈哈！我吴老五，又活了！”
仇川还是很够意思，让人给他送了饭，那已经让他感动得想磕头。
没看错，那人果然是王获！
饭后不久仇川便来找他，问了当晚出来截杀的前因后果。
那一刹那间，他已经不再是为保住了性命而欢呼，而是看到了复仇的希望、看到了未来的荣光！
没有任何隐瞒，他毫无保留地将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吃一堑长一智，他知道不能再跟这样的人玩心眼了，自知不在一个层次！
那人喜欢转圈踱步，总是笑眯眯的，他看不透，但又不觉得难以琢磨，无非是跟他一样想着如何找李家的突破口。
然后，他只觉得后颈一凉，心中大叫“不好”，可意识却已经永远的停留在了那一刻……
当然，他也死得很光荣，作为历史上第一个被王获砍下头颅的人，注定是要被载入史册。
事实上，在为数不多的了解这段过往的人来看，王获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其眼神中都充斥着无尽的暴戾之气。
那仿佛是一种来自深渊的气息，冰冷而又无情看着整个世界，就像一个从地狱走出的恶魔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人们都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他如此巨大的变化？
是人性的扭曲？
还是道德的沦丧？
还是特么的神经病？
这些疑问如同迷雾般笼罩在他身上，让人无法窥视其中的真相。
然而，无论答案如何，王获眼中的戾气已经成为了他此时的标志，也注定了他正走上一条充满血腥与杀戮的道路。
目视哑巴自那悬崖边闪身退下，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呵呵！南阳李家么？”
印象中自己好像还认识一两个，其中的一个还被自己给一拳轰翻了。
那人长得很高，要高出他两个头，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特么的，至于吗？
下这么大血本，就为了报那一拳之仇？
即便你身份如同王校长，也不带这样的吧？
宛城李家，世代经商、家底丰厚，是南阳郡排名前五的显赫家族。
不过，据那吴老五所说，他们看似在经商，却是这里的隐形大地主——专玩儿高利贷的！
玩法很牛逼，也很下作！
以“大善”之名博取声望，看似挽救破产农户无数，实际上却是让农户失去田地的“幕后推手”。
说直白点，就是把你卖了，你还在帮他数钱！
把你的血吸干了，你还对他感恩戴德！
后世常常有人说科技的尽头是高利贷。
实难想象，在这个年代都已经有人将这一套玩到了这种程度，人家甚至还不用搞科技……
李家“生意”做得极广，据说都已经延伸到颍川以及汝南那边去了。
想想也是，也只有如此富有的家族，才能在后来的反莽浪潮中走在前头。
关于南阳李家，有个人他王获倒是很有印象的，好像叫什么李通，是更始政权的大将军，也是东汉开国皇帝刘秀的妹夫。
不过算算时间，那李通现在应该还是个娃娃。
有没有可能，自己那天打的是他的某个叔叔或者伯伯？
反正不是他爹李守！
历史记载中，那李守身高两米多，而且是极重礼数的一个人，当时不至于那么冲动的当着王莽的面骂自己“丧家之犬”。
还有就是，那李守跟刘歆和王莽的关系都很不错，史书中说他“好星历谶记”，大概是个神棍。
无所谓了，不管是不是他李家，这仇怨已经结下。
他李家就算是铁通，我王获都要给他拆了、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