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图穷匕见
“你找的都是什么人啊,连这样的事情都干不好”石老四冲大宝发火。
“按说这件事是不会失手的,我找的可是个专业的高手。谁承想他的司机,那个小子太机警了,两次都让他给躲过了。”大宝在详细地汇报着事情的经过。
“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吧?如果他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来,咱爷们就该换个地方吃饭了。”石老四不无担心。
“四叔您就放宽心,什么事都没有。我找的那个老手也说了,无牌无照,无凭无据,他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全身而退。”大宝很笃定。
“但愿不要打草惊蛇。这段时间先消停消停,慢慢再找机会吧!”石老四需要好好考虑下一步的措施。
一击不中,这真的打乱了他的计划。原本他的打算是先从根本上抽掉葫芦峪南山的这根顶梁柱子。没了这根脊梁骨,他葫芦峪山庄就是一条断了筋骨的死蛇,最终就可以任由自己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了。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他这小子命这么大。高速路上的突然袭击都没能要了他小子的命,甚至连根毛也没有伤着。难道真是老天要亡我西山一族?现在的葫芦峪南山,壮得像一头大象,不从大脑、心脏等要害部位下手,你还真没有办法动他分毫。一个老不死的老太太,把一大家子如狼似虎的子孙团结得如同铁板一块,根本没有下手的地方!自己这头刚成年的狮子在地产商海中闯荡了也就三年,就被腥风血雨的大环境蹂躏得皮包骨头,充其量现在最多只能算是一只野狗,连一头恶狼都算不上。这个跟头栽的比上次在村委会选举上被当众扒光了还惨重、还丢人。但这次的跟头栽得更轻巧也更隐蔽,对手连手指头都没有动只是轻轻说了几句话,自己就听话地栽倒了。这事后想想更是令人愤恨。
他石老四只顾按照自己的思路在给自己的失败找理由。其实,能否在商海中摸爬滚打最终能站稳脚跟甚而发展壮大,靠的是自己的能力,是自己的综合能力。这能力中,既有自己对市场的准确把握,也有自己对国家政策、经济环境的灵敏嗅觉。既有自己能够承受挫折的意志力,也有能够抵制各种诱惑的自制力。既有自己能够独当一面的魄力,也有纵横开阖、广泛交往的魅力。最后,还需要一点点好运气。所以,大佬,不是那么容易炼成的。而他石老四在失败面前不去反思自己的失败原因,而是一味找别人的理由,认为是他人坑害了自己。这就有些睡不着觉怨床歪了。而一个不能真正反思自己的人,是注定不可能成功的。虽然他偶尔侥幸成功过一次甚至几次。
花了大价钱却没有办成事的大宝挨了四叔的训斥后就很窝火,自然付给车手报酬时就很不痛快。最终,车手的老板出面了。协商的结果是继续找机会把事情给办成了,但酬金必须再加三成。因为对手不是个易于的角色。这次老板要自己亲自谋划。他要认真看一看自己的手下这次接到的到底是个什么成色的活计。当他看到大宝送来的有关目标的资料中的一张照片后,整个人都站立了起来——枪手。十多年了,终于又发现了这个人的踪迹。他立即又驱车亲自到洛阳旧城区一座四合院中向老人汇报。此时,这个老人更老也更干瘪了,但依然衣衫整洁。
“葫芦峪集团的,就是那个枪手。”当时是个中年人,此时已经是个更加肥胖的老年人了。
“这么说真正的幕后主人果真是冯有年?唉!冯泰坤这个老小子最终还是把秘密传递给了他的儿子。我说这些年他这个儿子为何老是待在国内不走呐!原因却是在这里。我该早就想到的。”白发稀疏的老人徐徐自语,声音依然清晰流畅。
“老大,您说怎么办?”肥胖的老年人问道。
“还能怎么办?把全部人马都撒出去,在我入土闭上眼之前,怎么着也得弄几张赵佶的字画给我陪葬。”整洁的老年人厉声命令。
“老大请放心,这次弟兄们一定豁出命去也要给老大把事情办成了。不过您请明示,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入手啊?”肥胖的老年人低声请示。
“这次千万不可再毛手毛脚地把猎物给惊着了,要悄悄地布置下去,不见兔子不撒鹰,一定要查明情况后再动手。如果这次再办砸了,我是没有面目再活在这个世上了。”详细密谋后,整洁的老年人再次发出冷冷的命令。
肥胖的老年人再次召见大宝:“你那事我仔细考虑了,硬的不行就先来软的。只有在这个过程中,才能再次找到下手的机会。要想办成这件事,需要你的配合。”
“还得要我出面?!你这不是把我给卖了吗?上次一击不中,我就担心对方已经有了警觉。这次我再亲自送上门去,那不是顽铁睡在砧板上——死催着找打吗?”大宝还没有完全弄明白对方的意思就急忙想撇清自己。
“谁让你自己亲自动手了?这次是让你做一回好人,当一回交易的中间人。”
“什么交易?”大宝不解。
“一笔大买卖。出手几件好玩意儿……。当然这只是个局,最终还是要找个机会把你的那件事给办成了。”肥胖老年人低声给大宝交待这件事情的详细计划。
当石老四提着一个小巧的金属密码箱再次来到柱子在府城的总部办公室时,柱子还是热情得接待了他:“四哥怎么又有空了?”柱子一边让着,一边认真打量着石老四的神情。但没有看出石老四有任何的不自在。
“没有空也得来啊!这不是四哥已经没米下锅了嘛!来找兄弟施舍来了。”石老四没有刻意回避,而是单刀直入,一直保持自己强硬的本色。
“四哥就会说笑话。如果等你四哥饿死了,我看咱们国家也不会剩下几个人了。咱哥俩没有外人,有事您请说话。”柱子也不露声色地直来直去。
“好!我也不跟你虚头巴脑地假客气。这次四哥真是到了迈不动步的地步了。这不是好不容易弄了个地块,开发一个城镇改造的小区吗?资金周转不开,实在没有办法了,这不找兄弟帮忙来了吗?”石老四的请求如同他积压的废旧钢材一样又冷又硬而且锈渍斑斑。
“关键时刻四哥还是想着来找我,可见四哥真没有把我当外人。既然都是自家兄弟,四哥放心,我柱子一定鼎力相助。”柱子知道石老四的那个工程,也知道他来找自己,绝不是为了找自己借钱,指不定肚子里又憋了什么坏水呐。
“还是兄弟你大人有大量,不跟四哥计较。四哥以前跟你有些磕磕绊绊,都是四哥我小肚鸡肠,想想也确实不值当的。这回我是彻底想明白了。靠着兄弟你这棵大树,怎么着也有我一丝的阴凉啊?干脆,你把我这小公司给收购了吧?”石老四这回把话说得可怜兮兮的又拿出了他推销时的惯常做派。
“四哥您这不是骂我吗?我哪有那本事让您关门歇业啊?!”
“四哥不开玩笑,说的是真心话。在这个行当里,四哥真是不行。你看,我入行才三年,工程赔了一个又一个,做什么什么瞎。要是当初能听你的一句忠告,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啊?这不是明摆着不是这个料吗?干脆还是做回我的老本行算了。”石老四再一次加了些真实的佐料把话说得真诚而又可怜。
“四哥你能把推销这个行当做到那种程度,就说明你做什么都能行,在哪个行业都是条汉子。”柱子也露出真诚。
“多谢兄弟的鼓励。说实话四哥我还真有些不甘心。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我还真想再努力一把,真不能丢了咱葫芦峪老祖宗的脸。所以,这次真得需要兄弟你帮帮忙,先借四哥些周转资金。不过你请放宽心,我绝不会让你白帮忙,利息给你加三成。”石老四说得信誓旦旦。
“四哥你需要多少?”柱子也想探探他的底。
“一个亿就帮了我大忙了。我知道你柱子兄弟工程多,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多。我不多借,够我周转得活泛一些就很好。”石老四说得一本正经。
“四哥真是数过大钱的人呐!一个亿都不算大钱!我们从山沟里这等小地方出来的人可远没有四哥您这么大的气魄。”柱子不由得露出嘲讽的意味。
“兄弟也许真错会了四哥的意思。我借这一亿,不是空口白牙来乞讨的,而是用物品来抵押的。”石老四说着把脚下的那个金属密码箱小心地放到桌面上。
“什么宝贝能这么值钱?”柱子对石老四的行为有些吃惊。
“什么宝贝?货真价实的国宝!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看一看这当世难得一见的珍宝——钧瓷。”石老四用近乎嚣张的神气边说边打开密码箱。
“就这个破瓷瓶能值一个亿?”柱子一见,不由得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真是没有见识。行话说‘纵有家财万贯,不如钧瓷一片’,可见这钧瓷的珍贵。这箱子里,不止是一片钧瓷吧?你别小瞧它只是几个碎片。这可是几个能够组合起来的残片。一旦修复完整,就不是值几个亿了。就是这样,这次我也只是暂时把这宝贝抵押在你这里,等我有了钱是一定要赎回的。”石老四说得一本正经。
“四哥你真是能把石头说成是黄金!就这几个破瓷片你也能说成是国宝。就算他是国宝,可是我也不懂啊?这在我的眼里,他就是不值一个亿。要不四哥你先忙着?”柱子不知道他石老四到底肚子里憋着什么骚尿,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就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别介兄弟。四哥真是遇到难处了,这才不得不拿出这看家的宝贝押在你这里,就是希望兄弟能借给哥哥点儿周转资金。如果你真不懂也没关系,你找一个懂行的来鉴定一下,然后我再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个密码箱给封好了,暂时把它存放在你这里。到时候我还钱的时候,利息照算,我再把这东西取走。如果到期还不了你的钱,你手里也好有个保障。我真没有别的意思。你也知道四哥的性子,向来是个要强的人,我只是不想让兄弟们说我混不下去了,要靠借债来度日。”石老四见柱子不想跟自己纠缠了,急忙拉住了就要起身离开的柱子。
“其实四哥你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如果你真的急需用钱,从我这里拿些救救急还是可以的。多了没有,千儿八百万的兄弟还能随时拿得出的。既然四哥需要这么大一笔资金,四哥也这么有诚意,那我也就没得可说的了。既然要公事公办,那四哥你先等一会儿,我出去打个电话。”柱子说着就走出办公室。
“大哥,石老四今天给我拿来了几片碎瓷片,说是什么钧瓷,想从我这里借走一个亿。对古董这些玩意儿我也不懂,不知道大哥能否过来给我掌掌眼?”
“什么?钧瓷?真的假的?还真是不能小瞧了这个石老四,什么稀罕玩意儿都还能弄到手!”电话里冯有年不由得露出惊喜的声音。“你叫他稍等等,我马上就过去。”
就在柱子出去打电话的空档,石老四见室内无人,急忙拿出手机把柱子的办公室内的布置扫拍了一遍。办公室内确实没有古董等摆设。他不死心,还想进一步查找时,司机小王闪身进来了。慌得石老四只好做出观赏的样子尴尬地打量着室内的摆设。
“石总您请喝水。”司机小王上前给石老四倒茶,礼貌地邀请石老四回原位坐好。
“你别客气。坐久了腿都麻了,我活动活动。”石老四慢慢平静了下来。
司机小王也就不再与石老四交流,只是认真地整理着老总办公室内的报刊,一份份按时间顺序先后展平、排齐。整个过程做得不慌不忙、一丝不苟,也没有再看他石老四一眼。石老四就对这个司机仔细打量了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