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暗下黑手

    元气大伤的石老四开始调整经营战略。急于求成的他最终决定把重点放在建筑材料的囤积上。因为在工程建设中他深切感受到建筑材料的不断涨价给他带来的烦恼。如果能反其道而行之，趁眼下建材价格下降先行囤积一些，岂不是很赚钱？说干就干，商场上最忌讳的就是犹豫不决。他立即做好了出手的准备。他的心理目标价位是建筑钢材价格下降一半。如果价格下降了一半，那他的资金变成建材也就等于没有损失。但在“四万亿”财政政策的刺激下，钢材价格还没下降到一半就调头向上了。犹豫中还期盼着价格能够再次回调。但市场不是他的老婆想怎样摆弄就怎样摆弄，而是一路向上不回头。内心惶恐的石老四急忙出手，总算抓住了个牛尾巴。石老四的想法很不错。自从他吃进大批的钢材后价格也确实有了相当的涨幅。但他的经营范围是房地产开发、建筑。如果这些建材自用，那他确实是先手拿到了一批低价的建材。这肯定会大大降低他的开发成本。但如果是想出手建筑材料，这就有些不务正业了。挂着羊头卖狗肉。一是上门的客户少，二是也担着违规的风险。好在他石老四打擦边球习惯了，有的是鬼点子。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石老四也继续拿了些地块，继续搞他的房地产开发。但这些工程与宝鼎湖的工程相比，充其量也就只能算个小麻雀腿，只有丁点的肉丝，根本不在一个等量级上。看着柱子他们大口地吃着原本属于自己的大块肥肉，石大头家的子孙们眼中都冒着恶毒的邪火，恨得牙根咬碎。但再大程度的愤恨也不能让对方有丝毫的损伤，想较量又不是人家的对手，再说人家也不跟你直接正面冲突，你又能怎样奈何得了人家？

    自己没有挑战人家的能力，那就只有借助他人的力量了。石老四在与他的两个得力干将大宝和铁蛋经过长时间密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按大宝提出的主意办——借用大宝道上的朋友的力量。

    自从大宝在南方买了个壮胆的铁家伙以后，还真是胆气豪壮了不少。并借用他四叔的经济实力，一边给他四叔保驾护航挣着外快，一边经营着自己的玉石古董生意。你还别说，还真让他闹出了些动静。随着我们国家经济的发展，富裕起来的人们也开始兴起了收藏热，这就给他石大宝提供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并且，在经营中他还真的结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有什么专门从事土工作业的“坑客”，俗称“土夫子”的；也有什么专门经营赝品的二道贩子；还有专门黑吃黑的亡命徒。三教九流污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由于有他石老四的资助，他石大宝隐隐乎有了些小老大的意味。

    这一天，石老四来到柱子在府城的总部，向柱子推销自己的建筑钢筋。

    “兄弟，四哥今天向你化缘来了。”石老四喝着柱子的秘书给送上来的金银花茶水，大咧咧一副大爷的姿态，半点儿也没有求人的模样。

    “四哥有事请说话，跟我你还客气啥？”柱子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就静观其变。

    “这不是前段时间我进了一批钢材，这段时间我那里也没揽到多少工程，这批货就压在我手上了。可这占了我大量的资金，周转有些吃紧。俗话说‘打仗亲兄弟’，这不我来找兄弟你了吗？”石老四也不跟对手弄虚套，直接说明来意。

    “四哥的意思是……？”柱子询问。

    “如果你能用我一批钢材，这最好，实在不行，先借我一笔周转资金也行。”石老四跟柱子就像给下属发布命令一样。

    “啊呀四哥，真是不巧。我这宝鼎湖的工程也刚刚接近收尾，建筑钢材肯定是用不上了，资金也正吃紧，全部身家都砸在宝鼎湖工程上了，现在连整个集团公司的年终奖金都没有发。要不这样，四哥你再等两天，等我宝鼎湖的资金回拢一些，到时候我一定给你电话。”柱子笑眯眯盯着石老四。

    “既然兄弟也不方便，那我就不打扰了。等真到了临死喘不上气儿的时候，再来求兄弟帮忙。”石老四立即起身打算离去。

    “四哥你先别着急走，既然来了，中午咱哥俩好好喝一杯，我还真有话跟你说说，四哥你先坐下。”柱子连忙拦住石老四。

    见石老四重又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柱子就又开言：“按说我不该说的，四哥你这么些年走南闯北经多见广的，也是经过大风大浪闯过来的人。但咱都是喝一个老井的水长大的兄弟，都是一个老祖宗的自家人，一笔也写不出俩石字。因此，有些话我也就不跟四哥客气了。是这样的四哥，我也跟晓强商量过了，我看中央政府的这四万亿刺激政策也不是什么万全之策，当前整个经济形势都很不稳定，不知道哪块就会出纰漏。四哥你目前进的大批的建材我看就有很大的风险。如果你工程能跟上，自己消化得了也还好说，如果自己用不了大把地积压在自己手里，万一哪一天风险爆发，价格降了，你说能怎么办？咱都是搞建筑的，说实在话，从质量的角度讲，我也喜欢用新的钢材，谁愿意用陈年上锈的？”

    “兄弟你就会吓唬四哥，风险哪儿没有？不像你说的那么邪乎。行了，我也不跟你磨叽了，我再到其他几家公司去看看能不能卖出去两根。”石老四见柱子并没有什么他想听的，就再次起身。

    “四哥咱俩中午喝一杯？”

    “改天吧，等我没饭吃了，一定来上门讨要。”

    “那四哥你慢走，等我有了新工程，一定给四哥电话，不过你得给我个便宜价。”柱子一边送石老四，一边给石老四承诺。

    回到自己的车上，石老四又恨恨地向葫芦峪集团公司的大楼方向吐出了一口浓痰。好你个狗日的，看老子现在挣钱了，就想吓唬老子收手，做你妈的清秋大梦去吧。老子进的这批货，以现在的价格，一出手，老子就能够挣他两个多亿。给我支这破招，还不是眼红老子挣钱？搞推销，老子能把石头卖出黄金的价格，你小子还嫩着呐！老子不但不收手，还要再进一批。看眼前这行市，只有上涨的份，哪里还有个跌？打定主意的石老四立即就作出了决定。但他石老四光记得算账面的数字了，还真没有注意实际的情况。卖出去的价格才有自己的利润。他石老四只是个房地产开发公司，不是建材批发公司。他进的建筑钢材只能一个个找人去推销，买家同意后，两家公司才可以转让，而更多的客户是不会主动上门来找他石老四的。在火山岩石疗器材的销售上的成功让石老四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能力，他也把自己即将面对的建筑公司的老板错当成了好蒙骗的退休的大爷大妈。他哪里知道这些商海中摸爬滚打多年才生存下来的地产老板，哪个不是吃生肉的家伙？而且个个都是吃人连骨头都不想吐的主儿。自然，结局也就可想而知了。要么是不买，要么是杀价杀得让他很肉疼。这些老板们也都清楚，反正市场上建筑钢材多的是，买谁的不是买，何必非得买你石老四那陈年的上锈钢材？最终，他石老四的这个看似很赚钱的生意还真就在两年的时间里也没有卖出去多少，大笔的资金也真就套牢在了建筑钢材上。由于资金被占用，在这段时间里他石老四也没有中过多少标，整个地产公司也都靠着卖出一些钢材来支撑日常的开销。建材涨价时，石老四心理上还因手中有货而底气十足，但随着我国钢铁产能的过剩而价格下跌时，他石老四的心中再也不淡定了，不是不淡定，而是开始恐慌起来。因为这段时间以来，钢材价格，尤其是建筑钢材价格出现了断崖式下跌。众多钢材经销商家几乎是在抛售。石老四囤积的的建筑钢材还真就砸在自己的手里了。他的财富再次被腰斩。

    他狗日的柱子，算准了老子吃硬不吃软，明里劝我不要做，实际上是故意将我的军，让我骑虎难下。你让老子没活路，老子就先要了你的命。石老四心中暗自发狠。

    柱子有事情到省城，司机开的是辆越野车。特种兵出身的司机小王喜欢这种车，柱子也喜欢，经常是俩人换着开。走高速，从府城出发，到省城也就两个小时多的车程。因事情不急，司机小王就将车速控制在110迈左右。他时刻牢记秀兰嫂子的叮嘱——安全第一。路上的车辆并不多，偶尔有几辆小车超过他们。但就在这轻松的行车中，司机小王从后视镜中发现了一辆风驰的中型卡车，整个车都因达到车速的极限而颤抖着吼叫起来。看来是卡车司机家中一定有什么急事而发疯了。小王就好意让开快车道并入行车道中。可是临近了，司机小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后视镜，却发现这辆卡车并没有车牌。这个特征就让司机小王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而就在这两眼中，卡车就要与柱子的越野车快齐头并进时，司机小王看到了卡车司机眼中的杀气。没有任何犹豫，完全是本能的反应，司机小王向右一打方向，一脚油门到底，越野车就从应急车道猛地窜了出去。好车！后视镜中，司机小王发现了已经猛靠到行车道上的无牌卡车。狗日的卡车想故意制造车祸？留了心的司机小王与柱子交换了一下眼神，就想逗一逗卡车司机以探知对方的真实意图。敢与特种兵赛车技，有种你就放马过来！司机小王故意放慢车速，将车子开得一顿一顿的，好像车子出了毛病，等着卡车追上来。一击不中，卡车司机本打算终止这次行动，但远远地看见那辆目标车出了故障，真是老天有眼该着自己发财。卡车司机就又急忙加速追了上来。正好前面有一辆大货车，这回看你往哪儿躲？！近啦！近啦！不信不能把你挤到路边的护栏上车毁人亡。齐头了，加速！再加速！向右猛打方向，死命向右挤过去。但就在两车快要靠近时，越野车猛地飘向应急车道，一个急刹车。就在越野车因紧急制动失去平衡将要侧翻的那一刹那，司机小王一松刹车，越野车继续向前滑行出去。越野车平衡了，再一脚刹车踩死，越野车稳稳地停在了应急车道上。而卡车因向右猛靠而刹车不及，与前面的大货车发生了碰撞。所幸卡车司机也是老手，碰撞并不严重，只是刮掉了卡车左侧的后视镜而冲上了应急车道。货车司机听到响声想在右侧应急车道停车察看，但右侧的卡车并没有停，直接呼啸而去。这一次，卡车司机的意图暴露无遗。司机小王就重新提速追了上去。这次，猎手变成了猎物。一辆性能强悍的越野车跟踪一辆中型卡车，实在是小菜一碟。

    行车途中，柱子给在省公安厅的表哥郑凯打电话：“大哥，我正在去省城的高速路上，途中发生了点儿事……”

    “你没有什么事吧？受伤没？”电话里传来表哥火急火燎的追问。

    “我没事，毫发无损，请大哥放心。事情是这样的，在高速路上，有一辆卡车想故意制造车祸，行为很明显，恶意冲撞两次，但都没有得逞，现在我们正在跟踪着这辆车。”柱子简要给大哥汇报了情况。

    “没事就好，我这就过去接你，到前面的出口你就下来吧，别逞能私自采取行动啊！”大哥很为自己的表弟担心，立即进行遥控指挥。

    “怎么着也不能就这样放他走了啊？我还都不知道是谁干的，怎么着也得问问清楚啊？”柱子心有不甘。

    “你最好老实给我下来！你没事就是最好的结果。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个卡车司机是恶意制造车祸？就是抓住了他他来个死不承认你又能怎么样？一个没有武装的特种兵就是没牙的老虎，你以为你开的那车是辆坦克？两辆大卡车前后一夹就能让你的小车成为馅饼。行了，不要纠缠了，赶紧在最近的出口下高速！”表哥有些着急了。

    “好吧，我听你的，我这就下高速。大哥你也不用担心，司机小王你也是知道的，我们俩在一起还不会出什么岔子。一到省城我就去找你。”柱子听了大哥的分析，只好无奈地取消自己的行动。法律是最讲究证据的，法律也是最无情的。如果没有证据，就是说破大天也无用；纵是满身是理，但超越法律半步也不可。这就是法律。

    当柱子走进省公安厅副厅长的办公室后，表哥立即迎上来把柱子浑身上下查了个遍见没有什么大碍才总算放下心来。因为年龄的差距，柱子对大姑家的这个大表哥一直很尊重，自然，表哥对小舅家这位很有出息的小表弟也一直很疼爱。柱子进部队的侦察连就是这位表哥的主意。柱子复员时，表哥也曾与柱子商量过进县公安局的事情，但柱子想自己干也就作罢了。

    “我没事，只是没有抓住那位未遂的司机，有些不甘心。不然总能知道些线索什么的。”柱子仍然念念不忘自己的最初想法。

    “不要总认为自己是个侦察兵就把问题想的那么容易，能做这个事情的人就不是俗手。能够一击不中，就算你们俩够机警的了，这就是万幸。”停了停，表哥沉吟分析：“要说没有线索倒也未必——在高速上，一辆无牌照的卡车？显然是有备而来。能准确知道你的行程的人，也不是很多。你认为呢？”多年的警察职业，表哥就是能够抓住问题的关键。

    “大哥经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些眉目了，但还不能确定。”柱子陷入了沉思。

    “这些日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平时就多在南山上待着。你也给玉林大哥捎个话，告诉兄弟们多留心些。能够下如此死手的人一定是事出有因，你生意上如果没有什么得罪人的地方，那就应该从自己的身边想想。又很了解你的日程，又跟你有大矛盾而且有能力能够这样做的人，其实真的没有几个。对手这次一击不中，只怕会消停几天。但你一定要注意，既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有切实的证据。我知道这很难，这正如人常说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贼心不死，就让人如芒在背，如鲠在喉，你还不能先动手，还只能被动应战。难啊！”表哥一声长叹。

    “光顾着说你这个事情了，我姥姥还好吧？有日子没去看望她老人家了，我这里整日忙个没完没了。”表哥又把话题转到了南山上。

    “老人家好着呐！九十二了，还是耳不聋眼不花，头脑清晰，身体硬朗，天天还在南山上遛弯呐，连柺棍都不用。”柱子急忙向表哥汇报。

    “老人家身体好就是咱们儿孙的福。我是最佩服姥姥的，什么都能看得开，也看得准，看得远。等我忙过手中的这个案子，一定回去看望她老人家。”表哥说起姥姥，总是倍感温暖，他可是由姥姥从小一手带大的。

    问遍所有亲人的安好，得知家中一切平安，表哥结束了自己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