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目瞪口呆
邵瑞念是不太喜欢热闹的那种人，但是升学宴这种大事也不得不办。
虽然大学生开学都比较晚，但是亲戚家的孩子可是九月一号就开学了，林然尔紧赶慢赶的，在八月的最后一天，找了个大酒店，给邵瑞念把升学宴办了。
在座的有教过邵瑞念的附中老师，还有一些同学，但也只凑齐了一桌，实在是其他人没什么时间过来。
剩下的二十几桌，全是各路亲戚，邵瑞念跟在林然尔和邵刚身后一桌一桌地走，脑袋都快晕了。
“我看你们家孩子都上报纸了吧！”有个大嗓门的中年叔叔举着酒杯，喝得脸都红了，“电视上也有呢！说是，几班来着，就叫邵瑞念啊！”
林然尔哈哈笑了两声，和邵刚陪着一桌人都聊了聊，邵瑞念在后面露出得体的微笑，实则根本不认识这一桌都是谁。
忘了是走到哪桌，有个大人抱了个一岁多的小孩儿，邵瑞念正好站在她身边，手腕晃在小孩儿眼前。
看着看着，大概是彩色的手链太好玩儿了，忍不住伸手抓了一下，用力往自己这边扯。
邵瑞念当即往回抽手腕，结果那小孩儿越抓越紧，显然是看上了这串手链。
“宝宝乖，不拿这个。”邵瑞念弯下腰，轻声哄着，从口袋里摸了颗糖出来递给她，“姐姐给你糖，放开，行不行？”
小孩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邵瑞念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忽的张大嘴，嚎啕了起来。
邵瑞念目瞪又口呆。
小孩儿的妈妈这才注意到后面的事，回过头看了一眼，哎呀了一声，“怎么抓姐姐的东西了？”
邵瑞念勉强挤出个笑，“可能是看着好看吧。”
那妈妈瞥了眼邵瑞念手上色彩廉价的手链。
她露出些鄙夷，忽然问道：“然尔，你们家孩子在哪个景区买的手链呀？我家宝宝还挺喜欢的，要不摘下来给她吧？”
邵瑞念的笑顷刻间就裂了，七零八碎的。
——你，他，妈？
林然尔不清楚这手链怎么回事，还以为是邵瑞念自己买的，于是凑了过来，小声问道：“念念，能给她吗？”
邵瑞念咬了咬牙，也小声回道：“不能。”
林然尔于是握住了小孩儿的手，看似没用什么力气，实则使了巧劲，让小孩儿松了手。
她对那妈妈赔了个笑脸，“不好意思啊，念念挺喜欢这手链的，要是宝宝喜欢，下次咱们出去逛街，我出钱，买串送她！”
这话也说得玩味，那妈妈脸色变了变，笑了起来，“没事没事，开玩笑呢，哪儿能让你破费，我们也买得起的。”
怀里小孩儿从松手那刻起就开始哭闹，妈妈对着邵瑞念和林然尔都笑了笑，转头回去哄孩子了。
邵瑞念宝贝似的把手链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损伤，这才忍下一肚子气，和林然尔去下一桌了。
去的路上，邵瑞念悄悄冲林然尔比了个大拇指，“干得漂亮，林女士。”
“那可不。”林然尔往后白了一眼，“以前和她当同事的时候，就老喜欢拿我东西，现在手都伸到下一代了，我能忍？”
邵瑞念点头附和，“那确实，不能忍。”
说完，娘俩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只有邵刚在旁边摸不着头脑，“笑什么呢？”
“问什么问，说了你也不懂。”林然尔又白他一眼，“木头一样，什么都注意不到。”
邵刚无辜中枪，看了眼邵瑞念，后者挥挥手，给他一个“问题不大”的眼神。
等回到老师那一桌，林然尔和邵刚脸都笑僵了，一屁股坐下，一人先干了一杯水。
老唐看着他们，嘿嘿直乐，“怎么样？这种事比上课辛苦吧？”
林然尔瞥了老唐一眼，想起什么来，又端起酒杯，“唐老师，来，这杯敬你，要不是你一天三顿地给我报告念念的情况，她也没办法考个省状元。”
她说得沉重，表情严肃，“唉，多亏了你的栽培，这得干了吧？”
老唐的笑一下就僵住了，偏头看了邵瑞念一眼。
邵瑞念自然不知道这“一天三顿”，于是礼貌地对他微笑了一下。
她这一笑，桌子上的老师和学生都笑了起来。
钟情柏开始起哄，“老唐，干了吧你！”
老唐又瞪她，“钟情柏，你还起哄？！”
祝铭康又出了声，“老唐，喝吧，一口闷了。”
班上其他同学都开始起哄，老唐背了这口黑锅，看了看自己的啤酒肚，还是仰头喝了。
还没停呢，邵刚又端来了一杯酒，话说得情真意切，“唐老师，我真的很感谢你对念念的关照与栽培。”
老唐瞠目结舌，惊讶于这一家子的没脸没皮，咬着牙又喝了一杯，“最后一杯了，谁都别想再劝我喝酒！”
邵瑞念看着他们闹腾，觉得奇怪，问钟情柏：“怎么感觉老唐肚子更大了？还有，他不是很爱喝酒吗，怎么不喝了？”
钟情柏也不知道，摇了摇头，祝铭康忽然凑了过来，“暑假全班都办了升学宴，你是最后一个。他这个暑假少说吃了几十顿，天天喝酒，估计是要喝吐了吧。”
邵瑞念往后缩了缩，躲开他说话时的气息，偏向了钟情柏那边。
她说：“哇，老唐真是个勇士，是个啤酒战士！”
“噗，啤酒战士，哈哈哈哈……”
钟情柏实在喜欢闹腾，跃跃欲试地端着酒杯凑过去，结果老唐瞪着她，两个人又你来我往地闹了起来。
这升学宴足足吃了两个小时，等到人都慢慢走了，林然尔和邵刚也去结尾款了，邵瑞念实在好奇，偷偷翻开了礼金本。
她考个大学，能收多少钱？
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林然尔喊来的亲戚朋友，大概只有三分之一是老师，其他的都是各种做生意的远房亲戚，有钱又好面子，一个人的礼金能抵十几个的。
邵瑞念数了数，感受到了金钱的力量，忍不住，“哇哦。”
“哇哦什么？”祝铭康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站在邵瑞念身后，脑袋从她肩膀上伸了过来，“这是礼金……”
话还没说完，邵瑞念无语地偏过了身体，回头看他一眼，“你今天怎么了？老是靠我很近。”
祝铭康一下子红了脸，摸了摸鼻子，指着礼金本，“我好奇，就看看……”
邵瑞念“啪”的合上了，抿了下嘴，“下次别这样了。”
说完，她掏手机给钟情柏打电话，找人会合去了，懒得搭理祝铭康。
等升学宴办完，各人都走上自己的新轨道了。
附中开学了，林然尔和邵刚上班去了，邵河星也上学去了，家里只剩下邵瑞念一个人。
她每天睡到十点多才醒，醒来之后随便吃点东西，吃完就坐在沙发上发呆。
人生就像静止了。
实在无聊了，她就翻翻相册，看看秋蕾的盛世美颜，慰藉一下寂寞的……
邵瑞念猛地坐了起来，她在干什么？
疯了吧邵瑞念！
她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找点事做，找点事做……”邵瑞念挺直了腰背，开始思考，很快给出了解决方案，“可以办□□身卡，下午跟钟情柏一起去健身，还可以去接邵河星放学，晚上也可以做做饭菜，锻炼厨艺。”
她是思考派，也是行动派。
想好了便去做，不找借口，也不拖延。
钟情柏听到邵瑞念说要健身，先是哈哈哈地嘲笑了她一番，毕竟邵瑞念是八百米都能跑四分多钟的人。
不过，听到邵瑞念语气里的正色，她又收敛了笑意，“你认真的？”
邵瑞念无奈，“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行，我给你发个定位，你和我办一家的卡吧，有空还能一起来呢。”
健身卡办好了，钟情柏带着她熟悉了一下器械，给她制定了一套健身方案。
邵瑞念也很满意钟情柏提供的帮助，“你真是我聪明的好朋友。”
“嗯~~”钟情柏妩媚地笑了笑，在她肩上若即若离地拍了一下，“是你的好姬友啦。”
邵瑞念露出个死亡微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钟情柏发出一阵爆笑，邵瑞念抬脚就走，她追了上去，又开始安利。
“我最近又发现一篇小说，年下攻，美人设定，绝不绝？想不想看？啊啊啊？”
邵瑞念，“绝你大爷。”
钟情柏：“……”
总算把开学前的一段日子给糊弄过去了，邵瑞念终于等到了南大的开学日。
她收拾了一些行李，想着反正学校离家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来回方便，她不住宿的时候还是可以回家的。
林然尔和邵刚都想送她，但是学校有课，没有办法。
邵瑞念叹了口气，只能重申一个事实，“我真的成年了。”
她独自去了学校，在车上翻了翻朋友圈，大家都在发开学有关的内容，国内各大高校的校门一一呈现在她眼前。
邵瑞念一个一个的点赞，想着大家都奔向了理想之地，想着，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要不怎么说见鬼呢，她又想到秋蕾了。
邵瑞念脸上的笑顷刻间消散了，她收了手机，头疼地往后一靠。
她想着，秋蕾现在在干嘛呢？阿姨怎么样了呢？
只是，没人可以告诉她。
出租车在南大校门口停下，司机师傅这才发现她是要开学的新生，乐呵呵地说了几句祝福。
邵瑞念笑着接受了，“谢谢叔叔。”
她瞥了眼南大恢弘的校门，站定许久，久到旁边有人开始看她，邵瑞念这才抬脚进了校园，去找新传院的位置。
问了好几个迎新的人，邵瑞念才兜兜转转到了新传院楼下，但是刚一抬头，她就愣住了。
面前是一道横幅，挂在了学院大门口的上方。
“热烈欢迎省理科状元邵瑞念同学来我院报道！”
那触目惊心的感叹号，惨绝人寰的大名，邵瑞念下意识就想逃。
但她的照片早已在新传院传开了，几个学长学姐认出她来，都激动地迎了上来，“天哪，是邵瑞念同学吧！真人看着更像学霸了！”
“哇，我头一回见到活的状元！”
邵瑞念：“……”
为什么感觉，不像好话。
为什么，她的大学生涯是这样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