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骚扰
夏修年一只手抱着一摞书，刚出韩麦麦家大门，就被人堵住了路。
“你是谁，怎么从麦子家出来了？”拦路的男人，看起来不高，说出来的话却是质问的口气。
夏修年扫了一眼韩家隔壁的半开着的院门，料想这人便是韩磊提起来就咬牙切齿的胡旺。
又矮又瘦，眼镜小的眯成了一条缝，夏修年低头都能看到他头顶的皮屑，衣服上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沾来的污渍。
也亏的韩麦麦大伯母能说出一表人才，再般配不过的话。
简直是令人作呕。
夏修年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关你什么事？”
胡旺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指着夏修年自顾自地开始嚷嚷道：“你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就是那个小白脸知青对吧，我告诉你，麦子是我媳妇，你少打她主意，离她远远的，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连串的话砸下来，夏修年脸色愈发难看，他没想到这人这么无赖，明明被韩麦麦拒绝了，言语中却已经把韩麦麦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对待。
可惜这个时候流氓罪还没有实施，而世道又明显对女性的道德要求更高，才让他这么有恃无恐。
夏修年想了想，反驳道：“韩麦麦没有跟你结婚的打算。”
“她说了不算。”胡旺朝地上唾了一口，眯着的眼睛里泛着精光，最近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猥琐：“而且谁说麦子不同意跟我结婚了，我跟你说，等过了今天她肯定会答应嫁给我的……”
夏修年向前一步，空着的一只手捏紧了拳头，强忍着不让自己把一摞书拍到他脑袋上。
就在这时，“啪嗒”一声，一个小石子圆溜溜地滚到了两人之间。
胡旺跳了起来“唉哟”一声，左右看了看，气骂道：“是谁砸我？”
夏修年抬了抬眼皮，余光瞧见了桃树后头院墙上露出来的半截脑袋，唇角弯了弯。
“是不是你？”胡旺没找着人，把气撒在夏修年身上，伸着手就要去拽人，“我要你好看。”
纵然夏修年比他高了一个头，可他作为十里八乡有名的小混混，打架是家常便饭，自然不把这种文绉绉的知青放在眼里。
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一个。
然而夏修年连手里的书都没放下，空着的一只手径直揪住了伸过来的手。
本以为轻而易举能把人撂倒的胡旺这才发现碰到了铁板。
这小白脸知青，力气怎么这么大？
这不合理。
然而，“啪嗒”又是一下，第二枚石子正中他的额头，顿时就起了个红印子。
紧接着，不等他说话，夏修年就用力一甩，他没站稳，往后踉跄了几步。
只见这小白脸知青一脸嫌弃的把手在衣角上擦了擦，又压低了声音警告道：“你能不能要我好看我不知道，但是你要是敢对韩家乱来，我敢保证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你……”胡旺一只手捂着额头，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看起来还人模人样的小白脸，现在莫名给了他一阵压迫感，再加上暗地里打中他的小石子，威胁的话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你给我等着……”
最后，他还是放了句狠话，灰溜溜地回了隔壁院子。
夏修年见他走了，站在原地等了会，才冲着韩家院墙道：“下来吧。”
只见那个黑乎乎的脑袋露了头，一只手里还举着弹弓。
很明显，这是刚刚打中某人的作案工具。
拿弹弓打人的，自然就是韩磊。他吸了吸鼻涕，盯着夏修年，说：“咱俩的仇还没报仇呢。”
夏修年往墙边走了几步，抬头看他：“我还刚准备谢谢你准头不错没有打中我，这就要报仇了？”
“那还用你说，我用弹弓可准了。”说完，墙头上的人顿了顿，找补道：“跟胡旺比起来你算好的，一码归一码，我肯定要先打他。”
把他和胡旺相比，夏修年一时不知道这是夸还是贬。
不过他这还时候心里还记挂着别的事情，顾不得和小孩子斤斤计较。
于是韩磊只见墙下头的人敛了笑意，一脸正经地开口道：“我有别的事情要问你。”
韩磊好奇：“什么事？”
“这些碎玻璃和尖石头是为了防刚刚那个人吗？”
韩磊撅了撅嘴，要是平时他就直接翻上墙了，这次他还特意搬了梯子放在墙后头，就怕不小心扎着自己。想到这里，他生气地冷哼一声：“是啊，那个臭东西晚上总是偷偷翻我们家院墙往里看，我和我姐没办法才这么干的。”
事实果然和夏修年的猜测没有出入，他想了想，提醒道：“这些东西也不顶用，你们晚上还是要注意些，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看他的意思，今晚估计还憋着坏主意。”
他话音刚落，韩磊登时急了：“他想干什么？”
夏修年想起胡旺刚才猥琐的语气，他说过了今晚，韩麦麦肯定会答应跟他结婚。
那自然打的就是下三滥的主意。
往好了想，可能是偷些韩麦麦东西，再把要结婚的消息传扬传出去，用舆论逼得韩麦麦同意。
更坏的结果是，他想生米煮成熟饭。
当然，对着一个孩子，夏修年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韩磊见他不说话，于是拉起弹弓，一颗小石头稳稳的落在了夏修年脚边。他愤愤道：“他要是敢来，我把他打跑。”
就在韩磊以为夏修年会笑话他时，下头的人出乎意料的来了一句：“好，我帮你。”
韩磊麻溜地翻下了墙，又打开院门跑了出来。两人在墙角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了半天。直到屋内传来喊麦麦喊他的声音，才留下一句“我们说好了”，又急急忙忙地一边应着一边跑进了屋。
夏休年看着他一溜烟跑走的背影，在原地笑了笑。
从韩家出来以后，夏修年回了知青点，他先把手里的课本拿回了房间。
这时候其他人还没有回来，于是他打算把这些书简单过一遍。
他没有细看，只是翻了翻目录。这些知识点和后来的出入并不大。夏修年心底有了规划，也有了信心。
不过奇怪的是，这几本书里翻动最多的居然是唯一的那本生物课本，书页都有些微卷，里头每一页的知识点旁边都注释着娟秀的字体。
韩麦麦的字和他的人一样，干净秀气。
门外头传来隐隐约约的对话声。是其他人下工了。夏修年想一想，拿了个纸盒子，把书全部放进去，又把盒子放到了床底。
不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夏休年之前是这样觉得的，他一贯也是这样做的。当然现在不会了。
这时候的书本来就珍贵，更别说这还是韩麦麦借给他的，他自然珍惜。
一行人回来之后，夏修年出去和大家一起用完了午饭，下午仍旧是按部就班的上工。
上午没来的韩麦麦也来了，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她好像已经恢复了正常，全然没有提起上午发生的事情。夏修年自然也没有说其他的话。
两个人闷头干活，速度快了不少。
到下工的时候，坑坑洼洼的地里已经规规整整的插满了一排排红薯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