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黄老头的身份
一声怒吼从百丈之外传来。
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千百根手臂粗细的竹竿，宛如一柄柄利剑破空而来。
宛如一道绿色的洪流，裹挟着惊天动地的气势，整片天地仿佛也被席卷而来的尘埃遮挡。
仔细看过去的话，便能发现。
那一根根竹剑飞行的轨迹，与刚才方雨所施展的“囚龙式”如出一辙，但其气势和威力却强了百倍不止。
黑衣人心底一沉，这一声怒吼何其熟悉，前几日他刚在他手下失了手，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遇到。
他不由得握紧手中长刀，弓步沉肩，严阵以待。
下一瞬，一根青竹先至，直刺面门。
黑衣人长刀反转，刀刃划过。
咔嚓！
青竹应声而断，直直落在地面。
但一根刚过，第二根便紧接而至，随后第三根、第四根……
这青竹仿佛连绵不绝，想必即使真有蛟龙在此，也难逃这遮天蔽日的囚笼。
噌噌噌……
不到两息的功夫，黑衣人便被斩断的竹海淹没。
随后又是一阵破风声。
依旧一身破袄，白发白须的黄老头踏着树梢极速掠来，眨眼间便落在李沐尘两人身前。
他回头看了眼虚弱无力却毫发未伤的李沐尘，以及浑身鲜血、奄奄一息方雨，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一声。
“还好老夫来的及时，要不你们两个倒还真成了一对苦命鸳鸯了。”
听到熟悉声音的李沐尘和方雨连忙睁开眼，看到身前那个略微佝偻的苍老身影，两人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怅然。
“黄爷爷，我……”
“闭嘴！等会再找你算账，先解决麻烦再说。”
黄老头一脸谨慎地看向不远处那堆由竹子堆成的小山。
砰！
竹山轰然炸开，一根根粗如手臂的青竹被炸得粉碎，向着四周飞扩散开。
一股股睥睨的刀气直冲云霄，仿佛要把天也劈成两半。
黄老头运起气机，为身后两人挡住那飞散的竹子，眼神里的凝重难以掩盖。
“原来你上次也保留了实力。”
黑衣人举起手里的长刀，伸出舌头舔了舔，发出一阵狂笑。
“你又何尝不是呢！”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想不到我再入江湖，遇到的第一个高手就有这般实力，实在痛快呀。”
黑衣人用刀指着黄老头，眼神冷冽。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的剑道修为已经超脱了人剑合一的境界，几乎已经摸到“剑神”之境了，江湖什么时候出了你这号人物？”
黄老头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嘲讽了一句：
“想知道我的身份，你也配？”
黑衣人闻言，眼里噙满了怒火，“配不配，问过我的刀再说！”
下一瞬，他右脚后撤一步，双手刀改单手刀，以下向上，一记朴实无华的反撩。
刀尖摩擦着地面，擦出阵阵火花，可知其力道之强，速度之快。
李沐尘不明白他为何离着这么远要如此进攻，而不是近身搏杀。
只是下一刻，他便知道了，只见一道仿佛横亘于天地之间的惊天刀芒，自刀身斜掠而出，掠向黄老头。
十丈距离仿佛近在咫尺，还没等李沐尘眨眼，那道顶天立地的光芒便已至身前三丈外。
地面被这不知是刀气还是刀罡的光芒，生生划出一道一尺宽的裂缝，直接把上山的小路斩成两截，那股气势仿佛要斩断前方任何事物。
连空间都仿佛被扭曲了。
李沐尘从没见过如此骇人的刀芒，也没听说过，大概只有话本里的神仙才能使出如此骇人的攻击。
但他发现黄老头依旧岿然不动，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下一秒，黄老头动了。
他右手化爪，向后一抓，方雨手里的听雨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
黄老头并指如剑，指尖轻转，听雨剑便如在空中诡异回头，剑尖垂下迎上那声势骇人的刀芒。
铛铛铛铛……
几声脆响。
听雨剑在空中几次折转，宛如蛟龙腾空，与那一往无前的刀芒碰撞数次。
宛如一头猎豹飞扑着与一头黑熊缠斗，一方灵巧诡谲，另一方势不可挡。
但经过剑气的几番碰撞，虽然那道刀芒依旧没有停下前进的趋势，但气势已经明显减弱了大半。
见状，黄老头指尖方向再次转动，听雨剑陡然爬上半空，剑身垂直射出一道一尺宽的剑罡。
轰！
原本就被击散大半威力的刀芒撞在剑罡之上，两股磅礴的力量轰然消散，只剩下一股无形的气浪卷起阵阵狂风。
“御剑术！你是黄旻，独占剑甲三十年的剑圣黄旻！”
黑衣人惊呼出声，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的意味，他没有再贸然进攻。
“嘿，想不到，这江湖中还有人记得老夫的名字！”
黄老头嘿嘿一笑，指尖轻转，听雨剑便乖巧地浮在他身前。
“不，不，不可能，江湖人都知道，黄剑圣早死在三十年前那场比武中了。你不可能是他！”
“呦呵，你倒是知道的还不少呢。”
黄老头很没风度的抠了抠鼻孔。
“世上人都知我败给了顾长风，深受重伤，黯然死去。殊不知，老夫只是厌倦了这江湖纷争，找个地方躲清闲罢了。”
“那今日你为何又要出手。”
黄老头指了指身后的李沐尘和方雨。
“因为，你要动的人，一个是我的徒弟，另一个我答应了他师傅要保他一命。既然你认识老夫，那还不尽早离开，否则老夫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飞剑取人头！”
黑衣人冷哼一声，眼里神情复杂。他思考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
“世人都说，世间武道第一当属顾长风，但若论剑道，则必然避不开剑圣黄旻。今日我倒想领教一下。
况且，你此时也不是全盛之时。虽然剑道造诣高深，但一身气机早已不复当年巅峰，再加上你此时的状态似乎仍是旧伤未愈，这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嘿嘿，看不出你倒是有几分勇气，没错，你说对了，老夫确实不如从前，但杀个你想必也废不了多大的力气。
话又说回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何而来。虽然老夫对于庙堂之事不感兴趣，但对于你们这群人的所作所为，还是甚是厌恶的。既然有此机会，我倒不妨为为中原武林斩草除根，也不枉我来这江湖走一遭！”
下一秒，黄老头双指指天，漂浮于身前的听雨剑猛地直上九天，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第九剑，此山中！”
随后，他双指斩下，听雨剑便顺势以一种可破万物的姿态刺向黑衣人。
黑衣人举刀格挡，只是此剑威力太盛，震的他连退三步。
一剑刺完，剑身仿佛有了思想一般，再次掠向另一侧，对着黑衣人的后背又是一道势大力沉的斩击。
黑衣人举刀反背，悬之又悬地挡住了那一剑。
黄老头的御剑术招式变化莫测，或撩或挑，剑法极速凌厉，如游龙戏凤，似水中探月，剑影漫天，寒光乍现。
叮叮当当。
眨眼间，黄老头便御剑与黑衣人的交手数十招。
黑衣人也不甘示弱，刀风刚猛迅捷，每一刀挥出都夹杂着凌冽的罡风，裹挟着狂暴的气势。
夜色逐渐笼罩大地，只有微微的月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落下。
但两人的攻守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招式越来越快，一时间竟不分胜负、势均力敌。
这时，黑衣人眼珠一转，猛地划出一道凌厉的刀罡斩向李沐尘。
“嘿，你们果真是阴险。”
黄老头怒骂一声，手指轻点，听雨剑骤然飞到李沐尘身前，瞬间便击散了连续的几道罡风。
江湖对决，向来是公平公正，生死有命。像黑衣人这样，袭击身边人来获取优势的行为，是中原武林极为不耻的。
“能赢就行！”
黑衣人边说，便又挥刀激起一块巨石砸向李沐尘。
黄老头后退一步，手中的剑招再变，御风而行的听雨剑由点转刺，一击便将巨石击成粉末，形成一道弥漫四周的烟雾。
正当他还在寻找黑衣人身影之时，一道刀光穿过层层尘埃直刺而来。
黑衣人这一招应该是早就计划好的，根本没有给黄老头反应的机会。
呲！
长刀刺破旧袄，直直刺入黄老头腹部！
噌！
黄老头闷哼一声，指尖一转。
来迟一步的听雨剑，也如一道流星般划过黑衣人的喉咙！
一道鲜血喷洒而出。
黑衣人瞳孔急剧收缩，他原以为自己这声东击西的一招，可以重创黄老头，确实，他一刀刺入了他的腹部。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招终究还是留下了破绽，而且被黄老头敏锐地抓住了。
他满眼不甘地捂着脖子直挺挺地倒下，猩红的血液如泉水般从指缝中流淌而出。
黄老头脸庞抽动了几下，一咬牙，伸手抽出插入腹部的长刀，甩在一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口中鲜血汹涌而出。
“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