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价值
镇子上最大的酒馆，如同那镇门口，竖起一根竹旗杆，却是挂上了一面旌旗，巨大且醒目的“酒”字悬挂其上。
周泉三人在酒馆外抖落了一身沙，顿顿脚，看到身上差不多干净了，才敢走进酒馆里。
一进门，就有数十双眼睛向他们投来打量的目光。
“游魂？”
有武断者，焦急下了结论，却被身边的人拍打手背，又惊又怒地转头，却看到同伴凝重的眼神，只得悻悻然把头缩回去。
一只青绿色的大手正挂在周泉的肩头，从上面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让酒馆里稍有些见识的人都为之变色。
“为什么会有厉鬼护佑游魂？那游魂身上有什么好处？”
“难不成是那游魂杀死了一只厉鬼……不可能，我在想什么怪事。”
“厉鬼？不过看样子气息并不强，和寨子里的大当家比，还要逊色不少！”
“他身后跟着的那个女子，身上也有厉鬼气息？！”
一时间，酒馆大堂里竟是无人敢张口说话。
周泉并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在大堂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落座，便见到一个小二模样的男人跑将过来，满脸堆笑道：“客官吃点什么？”
“店里有些什么？”
“我们店里招牌的便是这沙酒配醉鸡，酒香四溢，鸡肉软嫩，凡是尝过的客官没有一个不说好！”
“你们这里，不卖牛肉？”
“嗨，牛肉都是留给那些破落村子吃的，在我们这里可没什么人吃这玩意。”
似乎是觉得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有些冒犯，小二趁着周泉脸色未变，赶忙补了一句：
“酆都里越是靠近京仙观的地方，吃食就越是典雅素净，不过若是客官您口重，我们自然也是能拿出来牛肉的。”
“只是兴起一问，不必在意。就给我们上一坛酒，要两只醉鸡。”
小二闻言，却是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带着些许试探地问道：“客官，两只醉鸡和一坛酒，可就是一只游魂的价钱了。”
“……你们这里，拿游魂做买卖？”
“酆都哪里都是靠游魂买卖物件啊。”
小二看着周泉脸色不变，但他身边二人却不自在地挪着屁股，向周泉靠近，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今天来的游魂，全都是刚才那种怪人，还好，眼前这个虽说有半只厉鬼做靠山，但是一问三不知，显然是个雏儿。
也不知是不是二大爷昨日回来说得那一伙人……
周泉却不惊慌，又问那小二：“你说，你们这里要了游魂，是打算做些什么？据我所知，这游魂除了吞吃，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吧？难不成你这酒馆里的东西，还填不饱肚子？”
小二不屑地冷哼一声，刚想要出声嘲讽面前的男人，却见他肩头的那只青绿色手臂随意一扬，自己的身体便失去了掌控权。
“你也是只游魂啊？那这下我是不是能少付一只了？”
“客……大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要在我们齐家镇闹事，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小二用尽最后的勇气，对周泉发出了警告。
“那你猜，是我的后果来得快，还是你没得快？”
“……”
“放心，我就是问你几个问题，答上来了，你自然平安无事。”
酒馆里的一众食客都紧张地看向周泉这一桌，但没有一个人选择逃跑。
他们只是些恶鬼，生前恶业不足，死后无缘作恶，只能待在齐家镇的三只厉鬼手底下喝汤。
周泉身上的厉鬼，你就是再怎么贬低它，说它体态不全，说它依附在游魂身上，可它身上的那股厉鬼气息货真价实，若是被它盯上，他们的表现或许连那店小二都不如。
周泉抽出条凳，让小二坐下详谈。
“回答我，你们要游魂做交易，只是为了献给你们领头的那位？”
“不……不是，游魂对我们这些做买卖的，本身就有着招财的作用，经手的游魂越多，那些厉鬼大爷们就越是愿意光顾。”
“我们接收了游魂之后，的确要先给领头的那几位贡献上去，等到他们把不要的游魂甩给我们。”
“我们拿这些游魂擦锅涮碗，用他们腌肉，这样做出来的东西才会香，大家伙们也愿意来吃。”
小二说话哆哆嗦嗦，可说出来的东西却让张佳如坠冰窖。
如果当时选择了离开周泉，自己即便能够顽抗，恐怕也是难逃如此下场……
游魂在酆都，价值只如草芥……
“合理。”
周泉抛出一个评价，又问道：“刚才我看到一个游魂，大摇大摆地从镇子门口离开，你们为何不对他动手？”
“游魂里面自然也有像是大爷您和那位爷一样，寻常人惹不起的存在……”
“那为什么有些游魂自出现在这里便有能力，有些却没有？”
“这……小人确实不知。”
说话间，酒馆的后厨已经识趣地把两只醉鸡撕成碎肉，端到了周泉的桌子上。
徐佳萱只当眼前的两人是在抛设定，一边听，一边抓起一只鸡腿来，毫无形象地撕咬着。
她真的是什么富家千金来着？
张佳略微皱眉，只当身边人是太长时间没有尝到像样的食物。
趁着徐佳萱还没把盘子里的肉席卷一空，张佳夹起一块鸡肉送进嘴里。
这鸡肉确实做的不错，甚至比起自己曾经吃过的绝大部分外卖都要油润，味道十分丰富。
“最后一个问题。”
看着周泉没动筷子，小二的眼神躲闪了一下。
“你们最近，听闻过鬼差的消息么？”
酒馆里的恶鬼们都屏住了呼吸。
今早，齐家寨子的二当家狼狈逃回寨子里，留下一句“鬼差现世”，窝进寨子里面，再也没有露面。
这游魂此时问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大人，今早我们寨子里，确实有人传过有关鬼差的消息……您问这个是打算干什么？”
小二心中打鼓，眼前的男人不会是鬼差，鬼差对所有厉鬼都能一视同仁地压制，只要是出现在这里，他就是连抬头看鬼差一眼都做不到。
那他询问鬼差的消息是为了？
“我能帮你们抓住鬼差，吃完这顿饭，带我去找你们这里管事的。”
在周围人一片讶异声中，周泉把手悄悄地伸进衣服里面，按住了那片不断发出叫骂声的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