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床笫夜话
红日将落，王懿德望着不远处的周泉和白颖，直到他们走进那家农户的大门，才收回了目光。
“王哥，你怎么了？”
金爱朵刚吃完饭，一脸满足，并没有发现王懿德刚才的小动作。
“没什么。”
王懿德略作敷衍，提手敲响了面前的木门。
“谁啊？”
敲门声刚刚落下，便听得院子里传来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
“大娘，我是刚刚来你家里讨饭吃的，现在过来还碗！”王懿德顺着门上的缝隙喊道。
不多时，一个包着头巾的大娘打开了门，看到王懿德，脸上笑得堆起了褶子。
“吃完啦？快点进来歇着吧！”
王懿德赔了个笑脸：“不好意思啊，耽误了您这么长时间。”
“诶，哪里的话，所有新到村子里的人啊，都是像你这样的，生怕我们害他。”
大娘笑嘻嘻地接过两人手里的碗，抬眼看向躲在王懿德身后的金爱朵。
“小姑娘长得可真俊，这是去对面那家人拿的碗筷吧？”
金爱朵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都歇息去吧，等到明天，我去拿给他们。”
“那怎么好意思呢，就这几步路，我去给他们送回去好了。”
王懿德刚一伸手，却被大娘轻拍了一下手背：“哪有让客人帮主家做事的道理，再说了，以后要你们帮忙的时候还多着呢，你就当是个顺水人情，未来有事，多念大娘的好就行。”
“以后？”王懿德疑惑道。
“啊，我们村子里这些稻田都是大伙一块种的，可是有的人家生了孩子，有的人家那孩子都七八岁了，每家要的粮都不一样，光凭着村长分粮，还不得把他老人家累坏喽？”
“您是说？”
“当然是你们来村子里帮忙啊。”
大娘的句尾总是跟着她爽朗的笑声，王懿德出神片刻，挤出一个笑容来附和对方。
“这个……我倒是的确能帮得上忙。”
“那可太好了！”
王懿德腼腆一笑，跟着大娘的笑声来到了他们两个的卧房。
“我们这也就是这环境了，要是有什么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和大娘提，大娘给你想办法。”
坐在炕上，王懿德生出一股久违的安心感，比起在句心寺里，没有了厉鬼之后的那两天还要安心。
大娘没和他们两个寒暄太长时间，聊了一会村子里的鸡毛蒜皮，大娘便到了要睡觉的时间了。
等到明天，大娘还要去地里帮忙呢。
听到木门合上的声音，金爱朵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发出了慵懒的哼唧声。
“嗯~还是床上舒服啊……”
“是啊……我到现在还是有点不相信咱们能逃出来。”
王懿德也在自己这一边躺下来，和着茅草的泥巴顶棚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
“嘻嘻，我也觉得神奇，总感觉现在咱们还在梦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在自己家里面醒过来。”
“要是真的这样就好了。”
“……是啊。”
门外响起老妇人合上门扉的轻微声响，余下的便是漫长的静谧。
两个人之间只剩下一床被子的间隔，王懿德能听到不远处，女孩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王哥，那天晚上的事，我还没谢谢你呢。”
“什么事啊？”
王懿德望向金爱朵，就看见她眨巴着大眼睛，带着几分羞涩和自己对视。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暧昧。
“就是第一天，冯龙对我动手，要不是你出手的话，恐怕我……恐怕我就不想活了。”
回想起冯龙那张凶恶的大脸，金爱朵的脸蛋上不由得渗出一丝惨白。
“别说这种话，周泉不是说了么，在这里就当是重新活了一次，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想着活下去。”
“嗯……我听王哥的。”
少女的试探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她不再说话，只是望着王懿德。
“小金，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王懿德感觉眼前的少女和平日里有些不同，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两个人独处的关系？
“王哥，大娘不是想让你留在这里么，你要不就带着我，在这里过一辈子好了。”金爱朵羞涩道。
而番有些柔情蜜意的话语落在王懿德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种意思。
周泉绝对不可能留在这里，她想留下？
自己……自己应该留下么？
王懿德忽然明白了金爱朵这么说的用意，这个村子对他们这个队伍来说充满危机，但追根究底，危机是来自于周泉身边的那个女人，不是他们剩下的任何人。
他张开嘴，想了很久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便坐起来和金爱朵对视。
“王哥，你不愿意么？”
女孩被他有些突兀的起身给吓了一跳，以为王懿德是打算拒绝自己，眼眶里马上便浮起一片水雾。
“你别，你别哭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王懿德慌了手脚，爬到金爱朵的身边想要安抚他，却发现自己没法下手，两只手收回去也不是，放上去也不是，就这么尴尬地在空中晃来晃去。
金爱朵看着眼前男人的笨拙模样，马上破涕为笑，伸出胳膊来勾住了王懿德的脖子，把自己的嘴巴靠在了他的耳朵边上。
“王哥，这地方真的挺好的，咱们要是跟着周泉走了，都不说之后会遇到什么，他身边那个女人就是这些村民的敌人，和他们在一块就是受苦受难……何必呢？”
“可……可周泉救了咱们一命啊。”
“我们不把那女人的消息告诉村民们，不就是在救他了么？一命抵一命，咱们还清了。”
“还清了？”
“还清了呀，他要是知道咱们不跟他走了，还要谢谢咱们呢，他不是一直把咱们当成拖累么？”
“他没这么说过吧？”
“他就是这么想的呀，他那种人多精明啊，等到他说出来，你连一块肉都留不下来了……”
金爱朵身上的甜香气味一股一股地窜进王懿德的鼻腔里，直让他脑袋发昏。
他活了二十六年，这是第一次有女孩子离他这么近，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那只慌慌张张，不知道该逃到哪里去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金爱朵那柔软的腰肢抓住，绵柔的触感像是咖啡遇到了白糖一样，一瞬间便让王懿德的手深陷进去，无法自拔。
“王哥……”
旖旎之间，王懿德那充斥着少女体香的鼻腔里，忽然流窜过去一丝异样的气味，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思考，便被忽然贴在自己胸膛上的温软打断了所有思考。
香甜的夜晚伴随着娇纵的轻喘，摩挲着手掌的那份柔软冰凉，在愈发炽烈的心跳节拍下渐渐融化，打湿了房间里的空气，让漂浮在空中的尘埃也发出一阵阵绵软的低吟……
天，亮了。
王懿德被抽干了身上所有气力，两个眼珠直溜溜地望着顶棚。
一双小手不安分地在他胸口刮来刮去，直刮得他心痒痒。
“王哥，我还想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
王懿德轻吻了身边女孩的额头，柔声问道。
“我害怕周泉会不让我们留下来。”
“嗯，我知道，我会和他说的，他不是什么不讲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只挠痒的小手游移到王懿德的脸侧，将他的视线偏向金爱朵的方向。
“我是说，万一他们被发现了，你能确保周泉不会让我们所有人和他一起死么？”
“我……”
“王哥，你要想想我们的将来呀。”
金爱朵朝着王懿德的耳朵边上吹了一口气。
“未来，我要给你生好几个孩子，我们就在这个村子里，过什么事情都不用想的日子……”
“嗯，我们会过上这种日子的。”
“那就不要让别人有机会破坏我们的未来，好吗？”
王懿德的回答再次被金爱朵的嘴唇堵回嗓子里。
一股暖流再次蹿腾着他的身体，好让他迎接即将涌来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