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
1994年,8月的第三个星期一。
金色的闹钟响了,床上的少女睁开眼,打开台灯,卧室里的场景慢慢变得清晰起来,窗外街灯的光透过暗绿色的窗帘,给卧室笼罩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柔光。
她翻身下床,打开衣柜,朝柜门内侧的镜子望去,镜子里一个身材高挑少女正在看着自己,她非常美丽,长长微卷的黑发下面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左眼下面有一颗小痣,在雪白的皮肤上格外亮眼。
她环顾房间,床脚旁有一个大木箱子,里面有前几天新买的坩埚,一把新出的火弩箭扫帚,一件黑袍子和各种各样的咒语书。
父亲说,今年她可以去霍格沃茨读书了,所以带她去对角巷买了这些东西。
其实去年她就已经17岁了,可以去读七年级,但是去年父亲的兄长小天狼星·布莱克从阿兹卡班越狱导致霍格沃茨都是摄魂怪,父亲坚决不同意她去读书,执意多留了她一年。
她也问过父亲为什么不让她11岁时就去霍格沃茨读一年级,但父亲只是说那些东西对于她来说太简单了,她只需要读个七年级就好。
当黎明前寒冷的灰白色天光慢慢透进房间时,台灯的光线似乎变暗了,她立刻回神,换好布莱克家族的黑色长裙,走出了房间。
穿着优雅巫师袍的雷古勒斯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伽蓝,走吧。”
“爸爸,我们要怎么去?”她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门钥匙还是骑士巴士?”
“幻影移形,”雷古勒斯说,“我们到了营地再吃饭,克利切会跟我们一起去的。”
伽蓝低头看了看已经有些苍老的小精灵,他还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她猜里面都是她最爱吃食物。
“谢谢你,克利切!”她惊喜的说。
克利切两只蝙蝠般的大耳朵扇动了一下,表情激动极了,“只要伽蓝小姐喜欢,就是克利切最高兴的事!”
“英国已经三十年与奖杯无缘了,”雷古勒斯叹了口气说,“这次也是,今晚的决赛是保加利亚队和爱尔兰队。”
伽蓝的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期盼今天会是一个晴朗明媚的夏日,因为此刻她的心情十分雀跃。
“走吧,父亲。”她眨眨眼,浓密的长睫毛看起来就像涂了一层厚厚的眼线,她调皮的抓了抓雷古勒斯的手。
雷古勒斯看着她对自己撒娇,有些失神,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带着她幻影移形消失在布莱克老宅。
清晨的天气还有些寒冷,他们来到了一大片荒凉的,雾气弥蒙的沼泽地,在他们前面,正站着一个疲惫不堪的巫师。
“早上好,巴兹尔先生。”雷古勒斯说。
“等一下,让我找一找你们的营地在哪儿…布莱克…布莱克…”巫师在羊皮纸名单上寻找着,“走过去大约四分之一英里,前面第一片营地就是,场地管理员是罗伯茨先生。”
“谢谢,巴兹尔先生。”雷古勒斯颔首,随后带着伽蓝往前走。
他们穿过荒无人烟的沼泽地,浓雾中几乎什么也看不见,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眼前渐渐出现了一扇门,然后是一座小石屋。
石屋后面有成百上千个奇形怪状的帐篷,它们顺着大片场地的缓坡往上,那片场地一直伸向地平线上一片黑乎乎的树林。
他们朝石屋的门走去,那里站着一个男人,正在眺望那些帐篷,那人一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就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罗伯茨先生?”雷古勒斯高傲的看着眼前的麻瓜管理员。
“啊,正是,”管理员说,“你是谁?〞
“布莱克,一顶帐篷,两天前预订过。”雷古勒斯淡淡的说,脸上带着布莱克家族特有的傲慢神情。
“噢我记得,”罗伯茨先生看了看贴在门上的一张表,“你们在那儿的树林边有一块地方,只住一个晚上吗?”
“是的。”雷古勒斯说。
"那么,现在就付钱,可以吗?“管理员说。
雷古勒斯把克利切在古灵阁换好的麻瓜钱币递给他,管理员递给他一张营地的地图。
“从来没有这么多人。”管理员自言自语的说,目光又一次眺望那片雾气弥漫的营地。
雷古勒斯解下巫师袍的斗篷,把伽蓝裹住,他觉得早上还是有点冷,但是这里有麻瓜,他不能用魔杖。
二人走在薄雾笼罩的营地上,从两排长长的帐篷间穿过,大多数帐篷看上去没什么特殊,看来它们的主人费了心思,尽可能把它们弄得和麻瓜的帐篷一样,但在营地中央,有一个帐篷特别显眼。
它十分铺张的用了大量的条纹绸,简直像个小小的宫殿,入口处还拴着几只活孔雀。
这是马尔福家族的帐篷,伽蓝知道她的姑姑纳西莎就是嫁入了这个很富有的家族。
他们来到了营地尽头的树林边,这里有一片空地,地上插着一个小小的牌子,上面写着:布莱克。
他们旁边那块空地上的帐篷已经搭好了,可能是人比较多,有两个帐篷,她看了一眼牌子:韦兹利。
“应该是写错了,”雷古勒斯皱眉看着邻居的帐篷,那里正冒出来一串红头发的孩子,“是韦斯莱家族。”
雷古勒斯没有再说话,左右看了看,偷偷召唤了克利切,他们迅速把一个帐篷搭成二层小楼的形状,门前还带有一个花园,大片的蔷薇花正在怒放,里面还有日冕仪和喷泉。
克利切把黑色的毯子铺在花园中的草地上,拿出碎肉馅饼,熏牛肉三明治,麦片粥和两杯橘子汁,这是两位主人最喜欢的早餐,伽蓝立刻坐了下来,在弥漫着青草和蔷薇花的香气中享受美味。
克利切怕被麻瓜发现,打了个响指消失了,雷古勒斯从帐篷里走出来时,就看到草地上一脸幸福的少女。
真好,她又变回曾经快乐的样子了,雷古勒斯有些出神的想,也不知道这样平静的日子还有多久,但是至少,他们还在一起。
这时,太阳刚刚升起,薄雾渐渐散去,四面八方的帐篷都清晰起来,一眼望不到头。
“集市还没有出摊,要进帐篷再睡一会吗?”雷古勒斯回神问道。
“不要,我要多看一会其他国家的巫师。”伽蓝吃完早餐,站起身打量那些帐篷,这时候,韦斯莱的帐篷里钻出来三个看上去大概十三四岁的孩子。
她回头时,正好和其中一个黑发乱糟糟,眼睛绿汪汪的戴眼镜的男孩对视了。
他的绿眼睛很亲切,此刻正惊讶的望着她,但是在另外两个小伙伴的催促下,他只能提着水壶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这里。
“爸爸,那是谁?”伽蓝回头问雷古勒斯。
“你没看到他额头上的伤疤吗?”雷古勒斯平静的说,“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
“他那么小就击败了神秘人,”伽蓝兴致勃勃的说,“等我今年去了霍格沃茨就可以问问他当年到底用了什么咒语那么厉害。”
“他不会比你厉害,”雷古勒斯挑挑眉说,“如果不是你想拿证书做傲罗,我都觉得你没有去霍格沃茨的必要。”
“那是因为我是你的女儿,你才这么说,”她撅起嘴,在雷古勒斯脸上印了一个吻,“但是我很高兴,谢谢你,爸爸,你在我心里才是最厉害的。”
雷古勒斯被她哄的眉开眼笑,愉快的接受了她的吻,这十几年他无数次在心中感叹,原来这就是拉巴斯坦的快乐吗?
这个哭包嘴真甜!
“你可以去随便逛逛,但是不可以飞起来,”雷古勒斯认真的叮嘱道,“尽量不要在除我以外的任何人面前使用这个咒语。”
“你都说了好多次了,”她不满的吐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去吧,”雷古勒斯往她的口袋里塞了很多金加隆,“下午晚一点的时候就会开集市,喜欢什么就买回来。”
伽蓝摸摸口袋,里面都放不下了,她心满意足的告别了父亲,在营地的帐篷中穿行,好奇的东张西望。
营地中的宿营者们逐渐醒过来了,最先起床的是那些有小孩子的家庭,她还没见过这么小的巫师呢。
只见一个两发左右的小男孩蹲在一个金字塔形的大帐篷外面,手里拿着魔杖,开心的捅着草地上的一条鼻涕虫,鼻涕虫慢慢胀成了一根香肠那么大。
当她走过时,男孩的母亲急匆匆的从帐篷里出来了。
“对你说过多少次了,凯文?你不许再碰你爸的魔杖!哎哟——”
她一脚踩中了那条巨大的鼻涕虫,鼻涕虫啪的一声爆炸了,寂静的空气中传来她的叫嚷声,其中还夹杂着小男孩的哭喊,“你把虫虫踩爆了!你把虫虫踩爆了!”
伽蓝笑出了声,继续往前走,时不时还可以看见成年巫师从他们的帐篷里钻出来做早饭,有的鬼鬼崇祟的张望一下,用魔杖把火点着,有的在擦火柴,脸上带着怀疑的表情,似乎认为这肯定不管用。
三个非洲巫师坐在那里严肃地谈论着什么,他们都穿着长长的白袍,在一堆紫色的旺火上烤着一只野免似的东西。另外一群中年美国男巫师坐在那里谈笑风生,他们的帐篷之间高高挂着一个闪闪发亮的横幅:伊法魔尼魔法学院。
她经过的很多帐篷里传来只言片语的谈话声,说的都是奇怪的语言,她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兴奋。
等她逛完整个营地,回到布莱克家的帐篷时,隔壁韦斯莱的帐篷门口有个人正在大声说话,他穿着长长的魁地奇球服,上面是黄黑相间的宽宽的横道,胸前泼墨般的印着一只巨大的黄蜂。
她猜他原先一定体格强健,但现在开始走下坡路了,球服正紧紧的绷在大肚子上,他的鼻子扁塌塌的,大概是被一只游走球撞断了鼻梁。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他对红头发的韦斯莱先生说,“我一直在寻找巴蒂·克劳奇,保加利亚那个和我同等的官员在提意见刁难我们,可他说的话我一个字儿也听不懂,巴蒂会解決这个问题,他会讲大约一百五十种语言呢。”
“克劳奇先生?“一个红发少年兴奋的浑身躁动不安,骄傲的说,“他能讲二百种语言呢!美人鱼的,火鸡的,还有巨怪…”
“巨怪的语言谁都会讲,”另一个红发男孩不屑的撇撇嘴,“你只要指着它,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就行了。”
“还没有伯莎·乔金斯的消息吗,卢多?”穿魁地奇球袍的男人在他们身边的草地上坐后,韦斯莱先生问道。
“连影子都没有,“他大大咧咧的说,“不过放心,她会出现的,可怜的老伯莎,她的记忆力像一只漏底的坩埚,方向感极差,她肯定是迷路了,信不信由你,到了十月的某一天,她又会晃晃悠悠的回到办公室,以为还是七月份呢。”
“你不想派人去找找她吗?”韦斯莱先生试探着提出建议。
“巴蒂·克劳奇倒是一直这么说,“他说话时,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很大,露出天真的神情,“可是眼下真是腾不出人手来,呵,正说着他,他就来了!巴蒂!”
一个巫师突然显形出现在韦斯莱的帐篷旁,他和穿着球袍,懒洋洋坐在草地上的男人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反差。
巴蒂·克劳奇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腰板挺直,动作生硬,穿着一坐不染的挺括西装,打着领带,短短的黑头发打理得一丝不乱,中间那道缝直得有点不自然,他那牙刷般狭窄的小胡子,像是比着滑尺修剪过的,他的鞋子也擦得锃亮。
自从这个人出现后,伽蓝心中就涌动着一股暴戾的情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能感觉到自己深深地憎恨厌恶这个人,甚至控制不住杀死他的欲望。
“累了吗伽蓝?”雷古勒斯钻出帐篷,双手放在她肩上微微用力,“你该休息会了。”
伽蓝没有说话,强行按捺杀戮的欲望,移开视线时,突然跟一旁吃着煎蛋香肠的哈利·波特对视了。
他看起来实在是太亲切了,无论是他的长相,还是乱糟糟的黑发,亦或是那双水汪汪的绿眼睛,都让她心情变好了许多。
钻进帐篷前,她站在花园的蔷薇花丛中,忍不住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