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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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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地爷,你这个镜子真的好使吗?”

    “好使啊!”

    土地一边连续拍打着手里的法器,一边嘴硬道:“这镜子可是天上的上仙送给我的仙缘,怎么会不好使呢?”

    隋川看着蔽日的乌云越来越急,可是再急也只能是干着急:“您刚才还说,这镜子是更高阶世界赐下的宝物呢?!”

    “怎么转头的功夫就又换了一套说辞?”

    不怪他气势咄咄,土地自己也急得心焦口燥,眼看雷云已经蓄势待发了,热身操都做了十八个八拍了,他们对谢年的基本情况,却一问三不知。

    这样紧急的关头,被土地夸到天上有,地下无的宝镜,却掉了链子。

    就在隋川发现画面开始褪色后,黑白两色就以极快的速度,侵染了整个画面。

    两人正手无足措时,宝镜突然一个闪屏,他们连褪色画面也没得看了,镜面只留下雪花纹,任凭土地怎样折腾,也没法子让其再显现出谢年的梦境来。

    “不然我放血呢?也许可以把谢年的屏障,融个通道出来?”

    隋川见宝镜无望再展现奇妙,病急乱投了医。

    “谢年不要你的血,你放再多也没用。”

    土地驳回了他的天马行空,要隋川的心头血一是为了用上神的威压镇住心魔,二是为了帮两人缔结一份假婚约出来,好让劫云看在他全身金光的不凡身份上,照拂谢年一二。

    本来假婚约一方就是被蒙在鼓里骗婚的,另一方还不同意,他有再大能耐,也不能随手瞎点鸳鸯谱啊。

    何况人月老还需要有红线帮忙呢,他一个管土管地的小仙,哪里说得上话?

    “你可想点有用的吧!要是那小祖宗能出来,发现我剜了你的心头血,还指不定怎样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呢!”

    土地不知疲倦地摆弄着镜子:“再说了,你进去能帮上什么忙?你顾好自己,就算是不添乱了!”

    隋川语无伦次:“哪怕能帮她挡一道雷呢?也许就是这一道雷会成为她致命的那一道呢?我……总要为她做些什么的,最好可以一道雷都不让她受……”

    “你倒能耐上了,那天雷就是我也受不住几道,你还一道都不让她受?”

    土地嘴上嫌弃,心里却对隋川悄悄改了观,还算是个有情有义之辈,不负他这满身金光,配他的小猫倒也勉勉强强。

    “血是邪修才要的东西,你还不如哭两声来得有用,在我们这里,泪水包含人的七情六欲,也体现着真心。”

    怎么办呢?隋川崩溃地蹲在结界前,他想透过荒凉的村落,看见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小猫。

    可是结界里面雾气隐隐约约,就是看清村落概况都困难,又怎么能发现一只小小的黑猫呢?

    他红了眼眶,想依照土地的戏言,痛痛快快哭一场,好发泄心中的恐慌和害怕,留些真情泪来创造一个奇迹。

    可是自从他记事起,自己就不曾流过泪,他有情绪,会眼红,会鼻酸,就是流不出眼泪。

    也许是因为父母的厉声斥责,告诫他艺术总是要经历磨练的,让他谨记男子汉气概,不要动不动就哭哭啼啼。

    小时候的他信以为真,发誓要让父母以他为荣,自然会强迫自己不流下代表软弱的证据。

    后来他知道了,不许哭,只不过是父母都不愿意,花时间去哄他的推辞罢了,他们不许他哭,却在乞求儿子为他们奋斗,帮他们出名时一个比一个会哭。

    父母剥夺了他可以哭泣的权力,同样剥夺了他可以示弱求助的权利。

    再后来,隋川放弃了一切,出走他乡,他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他不需要哭泣得到安慰,也就越来越哭不出来了。

    可……如果没有了谢年,单是想想,他就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紧,喘不上气,心痛和窒息感也不许他继续想下去,他也没有办法想象这个场景。

    他有点想哭了,原来流泪这样简单。

    还没感觉到眼角微湿,他先感觉到了脸上一软,原来是猫猫球感觉到了隋川的难过,从肩膀处转移到了脸庞,用轻蹭安慰着他。

    “谢谢你……”

    隋川把它拢在手里贴在脸侧,感受着毛发拨弄皮肤的触感,这让他想起自己和小猫的从前:“你既然还能有这样的活力,说明年年她也还没有很糟糕吧?”

    他无法得知爱人的情况,只能拿这个来安慰自己。可是猫猫球不会说话,没办法回应他,只能一遍又一遍蹭着他的脸,让他放心。

    这种静谧又美好的氛围,却被土地颓然的举动打破,珍爱的宝镜被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他一屁股坐在隋川身侧。

    “怎么样,能哭吗,有用没有?不然我也哭两嗓子试试。”

    隋川苦笑一声算作回答,猫猫球看看他,又转过头看看同样愁眉不展的土地,它飘到那块继续闪着白光的镜子前,裂开身子把它吞了进去,随即飞到结界处,吐出镜子让它立在屏障中间,好继续工作。

    可是放置镜子在结界处,是土地为了更好地发挥法器效用才做的,并不是法器开启的条件,猫猫球的尝试只能以失败告终,镜子没有主人的及时回收,落在了屏障的另一边。

    “算了,一个没有用的镜子,丢了也就丢了。”

    土地没有力气再批判猫猫球的顽皮了,他摆摆手叫它回来,可对方却疑惑地用尾巴弯了个问号给他。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猫猫球优哉游哉地穿过结界,又一口吞掉镜子,在两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下,慢慢飘回来把法器吐在土地面前,晃悠着尾巴。

    它好像在奇怪:这样轻易就能拿回来的东西,为什么不要了?

    “你能进去,怎么不早说?!”

    迎接它的不是夸奖,而是土地的暴怒:“小东西,耍我们玩呢是不是?”

    !猫猫球s型走位才躲开了,他要把自己拔毛剥皮的追杀,它一个猛子扎到隋川怀里,这才敢偷偷探出脑袋观察,被气得头冒白烟的土地。

    “您别生气!”隋川硬着头皮一只手拦住土地,一只手把还在观望的猫猫球往回摁了摁:“它都不会说话,怎么告诉我们是不是?”

    “是我脑子不好使,没有想起来它既然是年年的本体,可能会有办法进入结界。”

    “它那是有办法吗!它那是轻轻松松,逛了下家里的后花园!我们在这里辛辛苦苦想办法,它是半个字都不说啊!”

    土地咆哮着:“来,你把它放出来,我好好和它聊聊天!”

    猫猫球也很委屈,它蹭了蹭隋川,从他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字:我以为你们是要自己进去呢,我可以随意溜达进出,可是带不了人啊!

    “您看,它不是故意的,您可别生气了,我们还仰仗您想办法,帮帮谢年的。”

    “都是些不省心的东西!”

    土地气得胡子乱翘,但也真的听进去了隋川的话,他坐回原处,开始掏兜,掏身上所有的兜。

    “这个有用,这个也能用……”

    他摸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面前七零八碎地摆了一地,他又挑挑拣拣按照用处归类,拿不同颜色的储物袋装好,才冷哼着让猫猫球过来。

    “拿去给那个不省心的去!要不是我平时储物袋缝得多,今天还不够你们嚯嚯呢!”

    猫猫球看着地上大大小小的袋子,也忍不住头皮发麻:这些它就是用吞的,也得吞个一会!

    趁它把东西都吞下肚的功夫,土地又打起了隋川的主意:“既然现在能送东西给谢年,不然你也象征性的取点血给她?”

    “您要取多少都可以。”隋川说着就要揭开衣扣:“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不要让她知道,我怕她知道就不会用了。”

    “快穿上吧你!”土地嫌弃地看着他白花花的身体,小白脸居然还有肌肉,以后不会欺负他家小猫吧?

    “我可没本事不让她知道,不仅她知道,你也得知道。这血需要你知道并且同意,会用作帮你们定下婚约。”

    土地示意他伸出手:“十指连心,立契的血用指尖的即可,之前剜心是想借用你的血来加固心魔封印的,用处不同取法自然不同。”

    隋川没有立刻系上扣子:“这样就可以帮到年年了吗?不然还是剜心头血吧,我受得住的。”

    “你就是把心剜出来,她不用你有什么办法?!”

    土地眨了眨眼,随口编出个理由骗他:“结契时自有天地庇佑,可以为谢年争取一个休息的时间,只不过,立了婚约你可就不能再另找他人了。”

    “哪怕是谢年不在了,契约却还是在的,你可得想明白了。”

    “不用想了,年年要是不在了,我也独活不了,只要可以帮她,立什么都可以。”

    “好小子,谢年没有看错人!”

    土地拿出小玉瓶,取了隋川一瓶心头血,他没有替人立过婚契,不知道用量,干脆多取了一些,又在瓶身刻下立契之法,才转头塞进猫猫球嘴里。

    目送着它晃晃悠悠进入结界迷雾,最终消失不见,隋川才跪倒在地上。

    土地一把扶住他:“老夫还以为你没事呢,都是自家人,强撑什么?”

    “不碍事的,应该是失血过多了,不是强撑,我只是害怕年年担心。”

    隋川在土地的搀扶下坐回地上,纵然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他还是忍不住担心:“这样就够了吗?我还可以……”

    土地拍拍他的肩:“这一劫,谢年只能自己过,我们谁都帮不了她,哪怕真有天大的能耐帮她抗下雷劫,她日后还是会再一次面对这些的。”

    “我知道,可我还是恨,恨自己不能多帮她一点,您不也是掏了家底吗?我却什么都不能帮她做……”

    “你在这里已经够了。”

    纵然土地不想承认,却也否认不了隋川的作用,他的出现确实改变了许多,谢年从前有的是孤注一掷的勇气,她不害怕去死,或者说她不害怕为了惩戒施暴者而死,心魔爆发她也只当是,可以完成以暴制暴的方式之一。

    她游戏人间,从不为谁停留,可是隋川的出现让小猫对世间有了牵挂,她不再愿意用同归于尽的方法,做流于表面的打击,她想破心魔,解封印,拿回全部力量,用更有效的法子去惩罚恶人。

    土地苦中作乐地想,要是他的小猫成功了,说不定她真要成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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