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魂归来兮
随着其话音落下,陡然一道幽魂飘浮而至,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后院之内。
牛力见状顿时满目惊惧,颤抖的身子下意识后退一步,骇然道:“鬼鬼啊!”
先前阿魂就躲在暗中目睹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如今见对方这般模样,眼中的同情之色顿时变作鄙夷,没好气道:“别喊了,等会你的老相好也会变成这样的,好不容易被招魂回来,到时候可别又伤透了人家的心。”
“额”牛力顿时哑口无言,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之所以会如此,无非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心理作祟,如今见眼前魂体并无伤害他的意思,并且好像很容易说话的样子,其内心惊惧的情绪也在逐渐消退。
只是在一处道观之内忽然出现一道魂体,总觉得怪怪的~
幽魂无实体,可此时阿魂却能从范生手中接过白纸,同时伸出另一只手,递到牛力面前,开口示意道:“信!”
牛力手中的那封信,也即是红拂留下的遗书,其中蕴含了后者对其无尽的不舍与念想,恰好可以作为唤醒后者残魂的媒介。
牛力闻言不敢怠慢,连忙将手中信纸呈递到对方面前。
阿魂并未接过信纸,而是手执那白纸,忽然大呼道:“魂归来兮~”
霎时之间,冲虚观中阴风大作,师徒二人却稳如泰山,仅被吹得道袍猎猎作响。
牛力第一次见这种阵势,顿时睁大着眼睛,满脸惊诧地注视着阿魂手中光芒大盛的白纸,以及从信纸之中逐渐分离出来的模糊红影。
红影虽然仍未完全成型,仍旧模糊不清,但此时牛力早已红了双眼,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牛力想要伸手去触摸那道红影,可却担心不小心挪动了信纸,影响了阿魂的施法,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声音颤抖道:“小红”
红影闻言陡然一颤,也正是此时,白纸上的光芒散去,红拂的残魂也随之展露在众人眼前。
残魂成型一瞬间,红拂甚至来不及观察这陌生的地方,就猛然扭过身去,惊讶之中又似有几分喜极而泣,颤音道:“力哥?!”
“力哥!”红拂梨花带雨般向着牛力,显然还保留着对其的记忆。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其残魂就出自于其留给牛力的遗书中。
可就当两人即将相拥的那一刻,红拂的魂体却是晃然从牛力的身上穿透而过。
牛力两眼茫然地看向范生,求助道:“观主,这”
“红拂如今还仅是残魂状态,灵力不足,无法接触实体,
在白天活动的时间也有限,需要寄托在特殊的物件上,使其免受大日那至阳之气的侵蚀,
否则定会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而目前唯一能解决这问题的办法,唯有修炼鬼道法门,提升、凝实其身上的阴气。”
为其解答的却是阿魂,此时他的魂体与先前相比,显然暗淡了几分,疑是消耗过度所致。
虽有神秘白纸相助,但唤出红拂的残魂对于此时的阿魂来亦不轻松。
向牛力解释完后,阿魂疲惫道:“观主,我有些累,先回去休息会。”
也不等范生回话,就一把钻进其腰间的口袋中。
迎来牛力期待的眼神,范生摇头道:“贫道知道你想要之物,但阿魂有些特殊,冲虚观内并无鬼道法门,爱莫能助。”
牛力闻言,当即跪拜在地,感激道:“能再见到小红,俺已经满足了。”
他绝非那贪得无厌之人,况且见阿魂疲惫的模样,牛力心中也是不由有些愧疚,不敢再祈求太多。
范生微微点头,开口道:“一场生离死别,想必你们之间也有不少话要倾诉,贫道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是如此,但范生并未离开后院,仅是让出一片空地,让两人温存,而他则是带着范平在远处观察。
红拂残魂毕竟是阴物,范生担心会出现其他意外。
不过其担忧显然是多余的,从两者的对话中,范生得知红拂虽保留了对牛力的感情,但却缺失了其作为风尘女的记忆,更是不记得与黄三爷有关的事情。
这种结果,无论是对于男女双方,都算是一件好事吧。
就当是一场重新的开始,前路如何,就看双方的机缘了。
而范生将牛力收入冲虚观,可不仅是观中缺少劳动力。
既然动了恻隐之心,自然要对此负责到底,所以说难听点,也是一种变相的监视。
看着正你情我浓的一人一魂,范生忽然有感而发,抬头凝望向天,感慨道:“
漫于人间之魂,仍困在世俗纷扰之间;
妄求大道之人,多困于须臾毫末之中。”
泰平县西行一百三十里有一座大山,此地似未经开荒,杂草丛生,树木高大却参差不齐,杂乱无章。
可此时山野间,却有一道黄袍身影在林间游窜。
此人虽是中年模样,却面白无须,皮肤光滑,不似田野村夫,更像是常年养尊处优的富家老爷。
不过这位突然出现在此荒芜之地的“富家老爷”,其步伐却是不慢,行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间更是游刃有余,似乎对此地极为熟悉。
饶是如此,中年男子却是满脸的着急之态,直至找到一处极为隐秘的山洞,一头窜进去。
山洞之内极其昏暗,如若不仔细观察,寻常人根本就难以发现,早有另外一人盘腿守候于在此处。
这人见中年人神色匆忙,顿时眉头一皱,问道:“老二,你怎么回事?”
“大哥,大事不好了!”那被唤作老二的中年男子悲痛道,“老三被杀了!”
其口中的老三,自然就是指前段时间,被范平斩于剑下的黄三郎。
而这两人的身份也随之昭然若揭,分别是黄大郎与黄二郎。
“什么?!”黄大郎闻言当即惊起,怒道,“是何人所为?!”
一股恐怖的气势骤然从其身上爆发,可似乎想起了什么,黄大郎又极力压制这股气势,将其收敛入体内。
黄二郎恨声道:“不知,据说是死在一位路过的强者手中,我也是今日看到泰平县的公示,才知道老三的死讯。”
“说清楚点。”黄大郎深吸一口气,暂且将一腔怒意平复。
随之在黄二郎的一番解释之下,黄大郎大致上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在得知黄三郎在怡春院内的所作所为后,黄大郎怒意再起,不过这一次却是针对黄三郎,而非其仇人。
黄大郎露出恨铁不成钢之色,怒道:“混账!都这种时候了,还要出去生事!”
“要是坏了母亲的大事,即使他不死,我也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