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孤注一掷
“诶?你……!”
贺之谨不由分说的翻身下马,第一次敢这么放肆的拽起她的胳膊就往屋里走。
若是仔细看他的神情,眼中哪里是笑,分明是愠怒。
谁叫她不听话,偏要一意孤行去亲自动手的?若是如此,要那些从京城派来的士卒官员有何用?
“殿下,臣失礼,还望见谅。”
贺之谨的嗓音不自觉带上了些颤音,关心则乱,这个词如今用在他这里最好不过。
“嘁……”魏澜见他的的手牢牢攥着自己的胳膊,起了心思挑逗他,“知道失礼还不放手?”
贺之谨心想,偏就不放。
思及此,他还刻意加重了力度,生怕她挣脱开。
往日对她的话不说言听计从,但总能听进去些许,怎么今日反倒一反常态了?
魏澜好笑的摇摇头,就迈着小步子跟在他后面,其实是被拽着;既不挣扎也不说话,较平常安静得很。
等被拽到了床边,她才饶有兴致地看向正低头看手的某人,他居然耳根红了?
不就是拉了个胳膊,至于么?
贺之谨也是这么想的,“没出息”他这么斥责自己。遇上她,自己总是难免会做出些不可控的事来。
待看到她胳膊上有一处明显的压痕还留有淤青时,贺之谨眉宇间的一丝怒气消散不见,眼中空余担忧之意。
他在心疼?
魏澜被自己的这个猜测吓了大跳,不会的。
他兴许只是奉了父皇旨意前来照看,或许是怕父皇得罪,但,他眼中情绪又不似有假,到底是……
“还疼吗?”贺之谨低眉温语。
来了,又是这个语气,他是不是钟情……不,不能,自己难道是正处于发情期还是太过自恋?
魏澜礼貌笑笑,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见她有意逃避话题,似乎是在躲着自己,贺之谨心中泛起酸涩之余又为自己打起气来——自己若是以原身来见她,她或许就不会这般对待自己了。
轰隆一声,他貌似想到了什么……
原身?
她若是知道自己并非男儿身,会是怎样的态度,会怎么做,会向皇上揭发还是会默不作声?
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浮现在贺之谨脑海中,越想,情绪越稳定不下来,甚至激动之意若是叶赋再此都能明显看出来。
何况是洞察人心的魏澜呢?
“他莫不是发癫了”她看着站在榻前低头不禁轻笑的男子,越发觉得负伤的不是自己,是他。
嗯,而且伤到的还是脑子。
“咳”贺之谨觉得有些太过明显,遂先将那些个荒谬的想法驱逐脑外,“负伤在身,切不可随意走动。接下来的几日,殿下就安心在府中休养吧。”
见她微蹙眉头,一看就是还有反驳的意思,他索性直接抢先一步道:“青州之事由我照看,殿下尽可放心。”
魏澜见状就是再有话说也得咽到肚子里了。
接下来的几天,迫于某位军师的言语加精神威胁,她一步也不敢离开州令府,很好地被安置在里面休养生息。
直到在一天晚间,刚刚经历了一次轻微地动的贺之谨扑的满身灰尘,决定好好清洗一番。
他三令五申,多次嘱咐门外侍卫——
在此期间无论是谁,无论何事,但凡想要踏进房内的都要拦下;他再三强调,无、论、是、谁……
然而,意料之外的事还是发生了。
一队来无影去无踪的黑影卫潜入房顶,恰巧被房外的守卫发现,大喊着:军师有刺客!
贺之谨让他们追,临走之前命令他们就近找几个人来顶替他们看守。
这时又恰巧魏澜晚间来寻他,事态紧急,守卫朝她行了礼之后就只留下一句:“劳烦殿下,可否帮忙护下军师”随后就走了。
魏澜:“………”
你们都走了,我要是说否也没用了。
本来她是有些不耐烦在的,但屋内传来一声妖媚的,对,是妖媚……的声音——
“外面来人可是公主殿下……”
魏澜直接将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诧异的偏头看向屋内。
“是我”她不知道,她在回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带了些不自信。
事实上,她的脑中一直在飞速运转——
刚才那声音是从军师嘴里发出的?可,未免有些太女儿家的娇媚语气了吧?
是自己幻听,还是?
他其实患有隐疾?还是嗓音那处。
贺之谨:“劳烦殿下,臣现在就……”
“不必!”魏澜被他陡然变换的声线震惊到久久回不过神,“你……无需着急,本宫恰好闲来无事,歇歇脚。”
话音落,她就毫不端着地坐在一旁的石坎上,表面是在赏月,实际一直在关注着房内的动静。
贺之谨在听到她的回复后就勾了勾唇角,一切都在朝他预料中的情形发展。
自己只需……
“啪——”
一声清脆的瓷器落地的声音很好的透过房门传入魏澜耳中。
她顿时起身急问:“军师,发生什么了?”
里面一时无人应答,许是磕碰到了。
“军师?贺军师?里面怎么了,你……”魏澜的声音带了些急促,但却并不上前,只在外面略微张望。
里面传来一声“无碍”的回音,她松了口气。
“哗啦——”
贺之谨从浴桶缓缓走出,待听到门外的呼吸声后眼角微微弯起,刻意加重了用手划水的声响。
外面的魏澜被这声音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这是出没出来?
陡然间,室内的骤然黯淡一瞬,再一回神,只余寥寥数盏烛火之光映衬身形。
屋内的风景被很好的影射出来,虽然只是微微虚影……
烛火衬托出暖黄色的景象,勾勒出某人“一览无余”“欲隐欲现”的身姿——
魏澜的瞳孔倏地睁大,随即不可置信地抬起衣袖擦了擦眼,再看!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两步。
这……是在跟她开玩笑吗?
一个想法,一个事先早就有所猜测的答案呼之欲出!
魏澜轻颤着声音,确认扶稳了梁柱后轻声道:“贺……之谨……”
里面的人没有应声,可以从外看到里面的人在她这句话说出口时,动作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旋即轻微走开。
“原、原来,原来……他……”她轻声低喃。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他的手比寻常男子要细嫩,甚至比自己要白皙、怪不得他身形瘦小,不似旁的男子那般粗壮……
怪不得他声音也是少些粗犷,多些清冽、怪不得他能如此心思细腻,会处处想到自己的难处并开解……寻常男子岂会如此?
………
这么一想,好像所有一切都说得通了。
魏澜从未低眉沉思过这么久,久到那些个侍卫已经回来,她还未从震惊的状态中回过神,还是保持着双手扶着梁子的姿势。
想到了什么,她莫名晃动一下身子,随即情不自禁轻轻笑了起来。
“他,她……嗤……”
这一笑可不得了,外面的侍卫互相挤眉弄眼不知何意,里面的贺之谨虽然早有准备,这一出戏也是他亲自筹备策划的,但还是不禁腿脚发软……
她这笑声……
也不知道,自己是赌对了,还是……
“罢了”她听着房外魅人的浅笑声,就着浴桶瘫坐在地,“这次,算是孤注一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