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渐露苗头，收场解围
“吃好了？”
贺之谨见她放下了碗筷，拿着手帕擦拭嘴角，轻声询问道。
魏澜轻应一声，抚了抚衣角，周身气场都较平常温和不少。俨然一副饱餐后满意的模样。
她注视面前的人，见贺之谨这面吃的有些过于……优雅？或许吧，毕竟她想不到其他词可以形容眼前的场景。
吃的比她还精致。她从未见过有哪个男子吃饭如他这般细嚼慢咽，也许是她孤陋寡闻了呢？
还有他这手，早就想说了。手背都快比她一个皇家出身的女儿家都要细嫩纤细，那腰肩也不比旁的男子粗壮。是生来就体质特殊还是……别的什么？
她摇了摇头，觉得真是荒谬。自己是话本子看多了么？就算他真如自己猜想那般，那又与自己有何关系？魏澜，别想太多。她暗自思虑着，将这事再次抛之脑后。
此时对面的贺之谨被她注视到有些心慌，怎的还未将视线收回？自己拿筷子的手都要抖掉了。
最后几口他略显忙乱地吞下，可算是不再那般心虚不自在了。
魏澜在他将筷子放下的瞬间适时开口:“晚上吃得不少，走走消消食吧。”
“好啊，走吧。”他附和回话，先她一步起身却想到这有些失礼。故而折回放慢步子跟在她身后，让她走在前面。
魏澜对这一番行为没作表示，眉头却微微蹙起，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任他去了。
彼时这边的叶赋已经将那胆大包天的男子送押到了此地官府交予处置。他明里暗里透露出了一些具有说服性的交代，官府中的人连连点头应是给他喝了两壶好茶方才打发走。
想来，官府会给他相应的处罚，这一番敲打后那男子也不敢胡作非为了。
叶赋满意且欣慰地从官府出来后便碰上了似是在外面已等候多时的韩子帷，他有些惊喜地招呼:“韩兄！”
韩子帷早在他从府中踏出的第一步便注意到了。他抬眼对上那人投过来的视线，幽幽凝视却不回话，保持着他沉默寡言的人设。
“韩兄，你怎么来了？可是公子有什么吩咐？”叶赋快走两步站在他对面，不明他为何这么晚来等自己。
韩子帷侧身将拿剑的手微微上抬，示意他边走边说。“他二人去了夜集，我奉命来接应。”
其实怎么说也对，只不过是他借口主动要来而已。
叶赋听了这话倒是有些不解，自己有武艺傍身还需担心接应？岂不多此一举。
迟疑间他脑子灵光乍现:难道是在卫城再加上这几天相处，军师有些在意担忧自己了？军师他果然是重情义之人，自己果真没看错！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尤其正确，笑呵地接话:“真是劳烦韩兄了。夜半来此等候恐怕也心力交瘁不少吧？”
韩子帷微微瞥他一眼，有些搞不懂他的意图，但还是没当回事。“无妨，我只是听令行事。”
本以为只是客套话，到这里也就结束了。没成想叶赋他这人还真能处，下一句直奔主题，“韩兄等的时间不短，想来也是早已饥肠辘辘。长夜漫漫，不如也去市集逛逛？”
这话直接将韩子帷引得偏头凝视他一眼。倒还真是直截了当，毫不弯弯绕绕。
也好，如他所言长夜漫漫，逛逛市集消磨时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再者，身旁有这么一个话多的人在，也许会较往常不同一些。
韩子帷暗自思量过后随即点头同意。叶赋眼角升起一抹笑意，没想到他如此轻易就同意了，倒也无需再多言费语，省事的很。
“那就有劳韩兄同我这粗野莽汉一道同行了！”叶赋此刻情绪昂奋的很，嘴角的笑容伴随着衣袍被晚风吹拂起，肆意张扬，一时迷乱了身旁人的眼。
此时两人的背影被月光影映到街角院墙上，深远悠长，忽明忽暗。
在二人没有注意的角落，有一孩童蹲在墙边看到这一场景，忍不住念叨:那个青衣哥哥没有黑衣哥哥高怎么还笑得那么开心呀？黑衣哥哥怎么都不笑的？好可怕。
但其实，在他与叶赋都未发觉的时候，趁着身旁人在碎碎念的功夫，韩子帷刻意压抑着轻微的勾了下唇角，叫人无从察觉。
“你笑什么？”魏澜看向身旁弯眉浅笑的贺之谨，有些摸不着头脑。
本以为他要随意敷衍应付过去，没想到他反倒一本正经的正色回她:“如此繁华盛景，世俗无苦，民生安乐；是我们始终都在追求且努力实现的目的与意义。”
“眼下虽然不能保证四海升平，国无战事。但维持住现在这番景象已然是对百姓最好的交代。”
他这一番话刚刚说完，天际中陡然绽放几簇烟花，乍破在空中绚烂而又璀璨。
魏澜将视线从烟花中收回，移到身边人身上，此刻的他如划破在天际中的烟花般耀眼而夺目。
也许，他真的不与常人那般只拘束于世俗。他的思想格局显然比肩得上国师之位，当之无愧。
“姐姐？”
魏澜盯着他一时有些失了神，脚边有一个拿着花篮子的五六岁孩童揪着她的裙角喊了三四声她方才听清回神。
她蹲下来轻声询问:“小朋友怎么了吗？”
那小女孩儿举起手中的小花篮子，将里面异彩纷呈的各样花朵捧到她眼前，软声开口:“姐姐买一朵吧，给哥哥。”
“嗯？为什么给他？”魏澜有些疑惑。
自己为什么要买花给他？莫非是这小妹妹搞错了关系？但一般不都是男子送女子？
小女孩儿软声细语给她解释:“妈妈说也可以姐姐送哥哥，因为喜欢就可以的！买一朵吧姐姐。”
这小孩儿，还真听妈妈的话。
但她搞错了，自己并不喜欢花，也……
她面露难色，有些不知所措。虽说自己对他真的可能比对旁人多了一丝不同的感觉，但那也仅仅只是一丝。自己很明白，那绝不能归结于喜欢。
魏澜为难到有些不知该如何收场，在她犹豫不决时有一双纤细的手伸入篮子里选了一朵牡丹花拿在手里。
随着视线上移，这手的主人也是浮现于身侧，赫然就是方才一言未发的贺之谨。
他全程目睹也亲耳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在感受到她那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停顿暗示时，他的心跳不可避免的抽动一下。
意料之中的无声回答，还是让他内心泛起一丝酸涩，尽管那是他早已料想到的。
瞧她那神情，自己莫非还能跟她强要一朵花不成？如此这般难以收场，自己再帮她一回。
“这花我要了。”他略有些苦涩的开口，低声询问着这小女孩儿。
“哥哥，两文钱五朵。”女孩儿仰头看着他缓缓开口。心里想着:哥哥是要把花买给姐姐吗？
魏澜此刻也是有些不解，垂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蜷缩一瞬复又旋即放松。自己在担心什么？他不会如此莽撞失了分寸。
果真如她所料。
贺之谨弄清价钱之后掏出钱袋子将两文钱投放到花篮子里，但并未再拿什么。他对着魏澜浅笑一下偏头蹲下将花别在了女孩儿头上，动作温柔细致得很，生怕弄疼了她。
不知为何，这一幕看得魏澜心中有些酸涩，异样感觉一闪而过，使她还未来得及细察便已无踪迹。
“这花，我代我二人送给你，这是属于我们两个对你的祝福。”贺之谨碰了碰牡丹花，眸中柔情闪过一瞬即逝。
他缓缓起身，朝着魏澜再次弯眉浅笑，只不过这笑意未达眼底，瞧着有些莫名的凄凉悲恸。
二人相视一眼离开了。
留下不明所以站在原地的卖花女孩儿，还有插在她头上的牡丹花跟着晚风被吹拂轻晃飘落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