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来都来了，命根子留下
“先前那些年，不算生活。”
“何出此言？”
魏澜好奇追问她，但她显然不想透露太多。只是借“我再去给你们添一壶热茶”为由走开了。
几人心中不解，但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了解那么多又有何用？索性不再追问，找老板娘要了四间房随后进房休息去了。
几人熄光之后，老板娘回到房间拿下别在发束上的簪子，紧紧握在手里。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后小声抽泣起来。众人对此一无所觉。
翌日。
雨停后街路上还残留着积水，几人决定歇息几日再走不迟。因此这两天四人在老板娘那也算是混了个眼熟，渐渐有话起来。
“方姐姐，我想吃酱牛肉！”
“好，等着吧一会儿就好。”
“诶！方姐姐真是人善心美！”
叶赋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顺着嘴就说了出去。贺之谨听到他这话，当即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教训道:
“怎么说话的？那叫人美心善。”
叶赋抱着头委屈地不说话了，魏澜和韩子帷倒是当看了个乐子，一边喝茶一边浅笑。
这两日通过交谈，老板娘道出了自己的一些信息:姓方，单名一个宁。是这客栈的接手者，也可以说是老板娘。
至于为什么自打来过就没有见到过老板，几人也没多嘴去问，默契地闭口不谈。
眼下这时辰，客栈内除了他们四个就剩下方宁了，生意瞧着有些不景气。
“酱牛肉好了，我又弄了些下酒菜，你们将就着对付一口。”
方宁端着这些菜放在桌子上，表情亦是没有太多起伏地对他们说道。
“谢过方……”
贺之谨这感谢的话还未说出口，就瞥见门口走进两个粗老汉，他们一身彪子肉面相凶狠，瞧起来就不是什么善茬。
“老板呢？给我把你们客栈最好的酒菜端上来！”那个子较高些的汉子喊道。
声音粗糙，刺耳得很。魏澜没忍住碰了碰耳朵，随后皱着眉看向方宁。
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得来。她想。
“本客栈只有些小吃食，若是想吃餐宴不如去别的地方看看。”
方宁连眼神都没给那两人，缓步走向酒柜旁给自己倒着酒，好容易抽出空来说道。
“听好了，我要找到是你们老板！你算什么东西？把老板找来！”
那人不耐烦吼道。
方宁偏头睨了他一眼，语气不善的回他:“我就是老板。”
“就你？”
“怪不得这里如此不景气。”
叶赋险些就要耐不住性子上手，他刚欲起身就被身旁的韩子帷压下，摇头示意他，不可鲁莽。
方宁则还是满不在乎的不予置理，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置身事外。
那两人被她这番晾着不待见，自觉受到了歧视，被自尊心牵引着走向她。
“你在这给我装什么？拽的要死！”
“哥，反正此处也没什么人，我们……”
两人满口污言秽语地商量，奸笑着朝方宁走过去，那架势明显就是要对她上下其手……
在他们眼前干这种肮脏事？是嫌活的太长了吗？叶赋当即忍不了了，抬手将手中筷子撇向那高老汉，抽向了他的嘴。
与此同时，伴随着筷子落地，一个茶杯也在同一时间裂成碎片坠下。
叶赋偏头去看，原来是韩子帷抛去的，只不过是直冲着那人的……
那人应声倒地，跪在地上鬼嚎着，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捂着……
“啊——！谁！谁有这个狗胆！”
两人回头去看，看到了角落里的四人。三男一女，看着都像是不太好惹的。
“就是你们打的我？”
那高个子恶狠狠的瞧向四人，尤其是盯着那嘴角带笑且手里还把玩着扇子的。
“非也。”
贺之谨展开扇子挡在脸前，一副很害怕的样子缩着身子，“柔柔弱弱”地回道。
“那还能是谁！”
“你旁边那位。”
那矮个子听这小子胡说，当即看向自己大哥摆手道:“大哥！你休听他胡说！”
高个子也知道那小子是在糊弄自己，冲他吼道:“你敢耍我？明明就是你们！”
“那你还问？”
他登时被怼的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半天就说了一句:你们！
方宁趁他们对峙，已然跑到了魏澜身后，似是找到了靠山般蹲坐在她后面。
魏澜回头去看，于心不忍。示意贺之谨赶紧结束，他便不再跟他们两个废话，示意两个“护法”动手。
叶赋可算是得到了机会亲手惩戒这两个流氓，动手可谓是毫不留情，专打两人的肚子还抽着两人的嘴巴。看他们还敢不敢说胡话！
韩子帷就不那么凶狠，他的方法就显得很简单粗暴，主打就是一个“断子绝孙”。专挑人家的……动手，两人的嚎叫声还未传出去就被人用帕布捂住了嘴。
这场面连贺之谨见了都忍不住蒙眼。
贺之谨:下手太狠，画面太美。
韩子帷:来都来了，命根子留下再走。
最后的结局就是……两人被摧残到半死不活，还被送到了官府“特别关照”。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魏澜刚才拍了拍方宁的肩膀示意她可以起来了。
方宁叹了口气缓缓起身，跟他们一一道谢。随后拖动着身子走到酒柜边，拿起没喝完的酒一饮而尽。
她的眼里终于不再是波澜不兴，而是噙着泪花，欲落不落，看起来泪眼朦胧，惹人怜惜得很。
我好委屈，你在哪啊？
她终是落下两行清泪，留下两行泪痕。
魏澜起身走到她身旁，递给她一个帕子。她道了声谢但没接下，抬手用袖子抹了把眼上的泪，随后释然的笑了一下。
她同四人一样，拿了个凳子坐到了几人中间，喝着壶里的茶。
贺之谨跟魏澜眼神对视一番，两人心照不宣地点头。他缓缓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
“方姑娘。这客栈现在如此清凉，想来如今天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我说的可对？”
方宁一杯接着一杯，不间断的往嘴里送着茶水。听到他这话，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后苦笑着点点头，没有否认。
“既然如此……为何不卖了这客栈，或者就此关门。为何还要留在这里孤身……”
后面的话贺之谨没再说了，他想，她应该能懂。
“我放不下，也舍不得”
为何要留在这里？
大概是自己的执念吧，终究是放不下。
方宁忆起早前往事，不由得心中酸涩。魏澜斟酌半天，犹豫开口:“其实……”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是想知道这客栈的老板是谁吧？”
“是，他是已经……”
虽然这么说话是有些冒昧，但已然问出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方宁听到她这般说，心中抽痛一下。随后告诉他们不用顾忌，就是他们想的那样。
“已经死了。”
“不过……”
她停顿了下，抬手摸向了发髻上的簪子，有些感触；随后缓了下神，继续开口:
“她是女子。”
见几人讶然到忘了将送到嘴边的茶杯放下，她也不见怪。毕竟自己可不就是异类吗？可她不在乎。自己连命都可以不要，还在乎这些名节做什么？
在几人的注视下，她闭上眼睛深叹了一口气；释然般地将压在心底已五年的往事再度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