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物归原主
“诶我说,这大家伙儿都看着呢,你还想溜走啊?”
铺子老板娘大声叫唤着,这嗓音饶是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都要忍不住捂耳朵。
“我何曾说过要溜走?”
“这扇子是我师傅临终前所赠,我将它从道府带下山,中途不慎掉落,再无踪迹。今番得见,扇身裂痕我绝不会看错。”
贺之谨据理力争,却显得苍白得很。没有证据那一切便都是虚妄之言。
“瞧你说的,我怎知你是不是唬我呢?再说,就算是你的。你弄丢了被别人捡去,现在到了我这铺子,那就是我的!”
“凭一张嘴就想带走,你也得问问人家大伙儿愿不愿意啊!”
老板娘煽动着围观的百姓,越说越起劲。偏偏有某些人自持正义为老板娘打抱不平。
“就是啊,怎么说也不能随便就带走吧?”
“就算真是你的,那也赖不了谁!谁叫你看不住自己的东西?”
魏澜在人群中默默关注着这一切,等着看他接下来该如何处理。她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人。
贺之谨反驳道:“我从未说过要随意带走它,只不过身上未带财物,这才停留多看几眼。”
“若我真想偷拿溜走,还会如此在这里跟你们浪费口舌?”
他据理力争地争辩着,而后他冷着眸子看向刚刚开口搅稀泥的混在人群里的人。
“随意就被他人煽动情绪,不过就是见风使舵的人物。你们口中的正义,不过只是自以为是。”
那两个人低着头不说话了,周围的百姓听了后也纷纷议论。
贺之谨偏头看了一眼那扇子,叹了口气想就此离开去寻魏澜。希望她能看在并肩作战的份上,赊给自己几两银子买回这扇子。不料想他刚要转身又被那老板娘抓住手腕拦下。
“慢着,你这双脏手碰了我铺子的东西还想走?今日若不留下些许文钱你就别想离开!”
老板娘得理不饶人的口吻令贺之谨再忍她不得。
怎么说也是曾经在道府混迹过十几年的人物,怎会随意让一妇人擎住双手?他不过稍微用了些力,就将老板娘擒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挣开。
“有些时候,还是不要太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他显然是没了耐心,语气冰冷地说完这句话便转身欲离开这里。没想到再次被拦下。
只不过这次是令他怎么也冷不起来的人罢了。
“贺郎,怎的又跑出府外惹事了?阿父正派人到处找你,没想到你在这儿。”
魏澜凭着她高超的演技令在场众人都被带着进了她设计好的情节,别说这些百姓,就是贺之谨也是反应了一会后方才回应。
“阿姐,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碰巧见到了紫玉扇。”
“什么?那不是很早之前便被你弄丢了,怎么出现在这儿?”魏澜听他这般说,一瞬会意那扇子名唤紫玉。
他摇头不语。
贺之谨与魏澜一唱一和演着这出戏,一番话说的跟真的似的,在场众人被牵着鼻子走。
老板娘听了二人的对话后,方才打量起他的装扮。观此人仪表堂堂、气宇轩昂,再联想到他二人刚才说的:府外,派人来找。
她登时一个想法蹦出:这二人怕不是什么世家贵族府里的公子小姐!
魏澜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道:这老板娘惹谁不好,偏惹老实人。惹哪个老实人不好,偏惹这内在里最不老实的。
她摇了摇头,决定再替他出气一把。
魏澜对还处在惊慌状态的老板娘说道:“婆婆,这扇子你卖不卖?”
婆婆?自己不过才三十有二,她居然称自己是婆婆!罢了,瞧着是个不好惹的。这身打扮应是不差钱的主,不若敲诈一笔。
她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地响。
“六两银子!喜欢就买去罢!”
可真是狮子大开口,魏澜心下讽笑。这都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年的收入了。
贺之谨偏头瞥她一眼。眼中带些谨慎小心地探究打量,似是在想她会不会就此打住。
魏澜瞧他这委屈娇气的样子,莫名有种违和感。但不知怎的,心下保护欲爆棚。今日这闲事她是管定了。
“六两银子?你确定?”
老板娘一时拿不准她的意思,并未答话。
“婆婆未免太低看我了,休说是六两银子,就是六两金子本姑娘亦拿得出来。”
说着从袖口掏出一锭金子,看得在场众人两眼放光,嘴角险些流出口水来。
“这金子够买你这铺子了吧?”
“够啦够啦!”她顿时喜笑颜开双手伸着想够到金子,不料被魏澜毫不留情地一一躲开。
“瞧你,莫非是昨晚还没睡醒,怎的青天白日还沉浸在梦中?”说着就把金子放回袖口,又从中摸出来几两碎银扔到铺子上。
“拿去,日后好生做生意。”
魏澜顺手就把摆放在最中间的扇子拿走。搞笑,自己会花那冤大头的钱给这等人?
一锭金子不知会造福多少难民,够搭建两所施粥所的了。
“诶!”老板娘伸手就想拿回扇子,这行为惹得围观的百姓都忍不住开口评理:
“王大姐!你先前也说了,六两银子就成,现在人家给你了,怎的还不给人家?”
“就是啊,要我看,她就是不愿让这二位拿走罢了。”
“这般计较,这生意你还做不做了?”
一番话点醒了老板娘。是啊,自己还要在街上继续做生意,如此这般,以后谁还来买她家的东西?
她登时就把手缩了回来,讪讪笑着开口:“我不过是想再确认一番这扇子有什么其他缺痕,免得他二人日后来找。”
魏澜无所谓地开口:“放心吧,只要离开了这铺子,扇子就不会有事的。”
“来,让一让!借过!”
魏澜回头瞥了贺之谨一眼,示意他跟上,随后二人的身影逐渐离去,众人便也散了。
“给你。”
魏澜走在前面,转了一圈手中的扇子后,把扇子递给身后的人。
贺之谨接过,道:“谢过魏姑娘。”
“怎的这时候不叫阿姐了?”她又逗他。
“公主就别打趣臣了。”他小声轻语。
魏澜自觉无趣,换了个话题:“这扇子是很别致,你那番话都是真的?”
当真是他师父临终前所赠?他之前在道府待过?虽说心下疑问颇多,但她现在还没资格能言之于口。
贺之谨沉思一瞬开口答话:“所言非虚。”
魏澜刚想应声敷衍下去,就被他接下来的话打断。
“这扇子名唤紫玉扇,是由世间最为罕见的紫水晶掺加白玉打造而成。传言得此扇者,可窥见天机;卜卦者得,可算无遗策。”
“道府日渐沉寂后,师父临终前把它赠与我,作为迟来的拜师礼。我却一时不慎丢失了它,是我愧对师父。”
魏澜没想到他居然对自己毫无防备,就这般全盘托出。到底是该笑他警戒心弱还是该为他的这种真诚感到庆幸。
但对自己这般,总归不算坏事。
魏澜稍加思索,宽慰他道:“不管怎样,到底还是物归原主,你也不必太在意。”
她说的是,物归原主。
终究是回到自己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