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偃甲
黎羽在珍宝阁的柜台前站定，手指轻巧地敲打着台面，询问道：“这里有青灵竹吗？”
店员礼貌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
黎羽微微皱眉，不甘心地继续问：“那青金竹有吗？”
店员依旧摇头，语气温和地说：“也没有。”
黎羽又追问道：“那紫金竹呢？”
柜台后的女子依然保持着礼貌，但尴尬地带着微笑回答：“这个也没有。”
黎羽满脸困惑，“这什么珍宝阁啊？怎么什么都没有。”
旁边的一个修士看不下去了，没好气地说道：“你丫的故意找茬，是吧？买锻造材料不去炼器阁？跑这来捣什么乱？”
黎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找错了地方。他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解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还有炼器阁。”说完，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黎羽来买这些材料的目的很简单，他打算实验鲁班书上的内容，制作偃甲。如果能成功制造出来，未来便可以让偃甲去处理危险的任务，而他自己则可以安全坐镇后方。
拥有这样的技艺却不利用，岂不是傻子？
炼器阁。
“叮咚叮咚叮”
黎羽还未进入炼器阁就听到了铁锤敲击金属的清脆响声。走近门前，一块牌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上面写着：“打铁欢迎，求学勿扰。”
这炼器阁倒是自视甚高，但黎羽没有丝毫求学的想法。毕竟黎羽见过了鲁班书，他不觉得炼器阁的技艺能超越鲁班书上的奇思妙想。
走进炼器阁，黎羽看到里面设有两个柜台，一位女子正在其中一个柜台服务，而另一个柜台则空无一人。他走向那位女子，礼貌地询问：“请问这里有青灵竹吗？”
女子回答：“一个任务点一根，您需要多少？”
黎羽松了一口气，这下可找对地方了，他回道：“五十根。”黎羽说完，同时将身份木牌递了过去。虽然50点很是心痛，但为了制作傀儡，这也是没办法的。
黎羽又查了一遍青灵竹的数量，方才问道：“炼气期的木属性灵核要多少点数？”
女子道：“500。”
黎羽咂咂嘴，五百任务点？灵核还真是价值不菲，不过幸好在山洞的石像中得到了一颗炼气期灵核，要不然这五百任务点，要画多久的符箓才能赚到啊。他轻咳几声，转移话题，询问道：“租一间炼器室需要多少任务点？”
女子指了指另一边的空柜台，礼貌地解释道：“我这里只贩卖炼器相关的材料，关于炼器室的事宜，请您去那边的柜台办理。”
黎羽看向另一边的空柜台，带着些许疑惑道：“那边的人？”
女子微笑着指了指一扇敞开的房间，“就在那个房间里。”
黎羽走进那间房间，房内温度骤高，炉火嘶嘶作响。铁锤与铁砧的碰撞声相互交织，似乎变成了一种奇妙的旋律，给黎羽带来了一种奇异的舒适感。
房间内，一位中年男子赤裸上身，背脊上布满了汗珠，他的目光沉稳而专注，凝视着眼前的铁块。完全未察觉到黎羽的到来。
黎羽并不急于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观察着这位男子的锻造工作。他对于这位设下“求学勿扰”牌子的工匠颇感好奇，想见识一下他到底有什么能耐。
中年男子完成了对铁块的初步观察，他手中的铁锤开始忙碌起来。每一次锤击都激起星星点点的火花，它们在黑暗中闪烁着，迅速消失。
小小的铁锤在男人手中挥舞，产生的声响就像大自然的乐章一样自由而和谐，肆意却连贯。不久，一个剑形状的金属便在他的手下逐渐成型。最后，他将通红的铁剑浸入冷萃池中，水面立即沸腾起来，发出一连串的嘶嘶声，水汽蒸腾，笼罩了整个房间。
完成这一切后，中年男子这才转过头，满是语气中满是高傲地问道：“你有什么事？”
黎羽平静地回应：“我想租个房间。”
中年男子审视了黎羽那文弱书生的外表，不无轻蔑地说道：“你这样的，也想锻造？”
黎羽只是微笑，递出木牌：“我对锻造之术颇感兴趣，想亲自尝试一下。”
听到这话，中年男子的脸上更显不屑，随手递给黎羽一把黄色的钥匙，同时解释道：“这里有四种房间：天、地、玄、黄，不同级别的价格不同。天字房间每日500任务点，地字20点，玄字10点，黄字5点。你就用黄字房间吧。用完后把木牌还给我，我会根据时间来扣除点数，不足一日按一日计。”
黎羽也没想到这中年男子甚至还替他做了决定，不过也罢，他只是来制造偃甲的，并非真的需要锻造，只要房间里的雕刻工具齐全就好。
黎羽步入标记为“黄字”的房间，意外地发现这里的设施豪华得超乎他的预期。房间内的设施和工具一应俱全，显然是精心配置过的。
用于加热熔炼材料的火坑，用于锻造各类金属制品的冶铁台，以及用于冷却作业的冷萃坑。常用的锤子、凿子、锯子等基本工具也整齐地摆放在一旁。
一切就绪，只待行动。黎羽在心中回顾了一遍鲁班书中的内容，这次他要制作的是名为“竹刀客”的偃甲。黎羽选择竹刀客的原因十分简单——竹刀客全部由隼牟结构组成，完全不涉及任何冶炼工艺。也因此，他在不到一时辰的时间内，就锯好了竹刀客所需的所有基础零件。
接下来是最为关键的一步：雕刻纹路。根据鲁班书所说，若想要偃甲运作，必须精确地刻画合适的纹路。黎羽拿起一旁的小凿子，开始在竹片内侧精心雕刻着复杂的纹路。他原以为照本宣科的过程并不会太复杂，然而他没料刻画纹路对精神力的消耗异常巨大。仅仅是竹刀客一条手臂的纹路，就已使他汗流浃背，刻画纹路远比绘制符箓更加耗神魂力。刻刻停停，停停刻刻，黎羽耗费了两天的时间，才将竹刀客全身纹路雕刻刻画完毕。
雕刻完毕后，黎羽休息了一会儿，直到精神饱满方才开始最后的拼装工作。在组装过程中，黎羽不禁内心赞叹鲁班的设计巧思，仅凭简单的拼接，就赋予了竹刀客坚固的结构。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了，黎羽拿起小凿子，在灵核上细致地刻画。本来异常复杂的纹路，在他的手中似浑然天成一般，信手拈来，要是吴大师看见这一幕，定然嘴里会碎碎念，“一炁通灵，与道合真”类似的言论。
按照鲁班书的说明，这些花纹不仅能让偃甲认定第一缕注入的灵气，形成一种“认主”效果，使得只有黎羽才能操控竹刀客，而且这花纹还能让偃甲具备吸纳灵气的能力，虽然不能用以修炼，却能让本是一次性消耗的灵核获得回复的效果。对于黎羽这样的穷人来说，这样的功能无疑非常贴心。
随着最后一道纹路完成，黎羽将刻好的灵核安置在竹刀客胸口的凹槽中。当他向灵核注入灵气时，竹刀客接收到灵气，竟摇头晃脑地活动起来。
见竹刀客成功的动了起来，黎羽继续尝试用神魂操控竹刀客，当他成功操作竹刀客的时候有了一种很是奇妙的感觉，仿佛他的手脚本就应该是竹子一般。
黎羽兴奋地操控着竹刀客，竹刀客流畅的动作，让他十分满意，正当他沉浸在对自己工艺的欣赏中时，他意识到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竹刀客，没有刀！
带着这一发现，黎羽重回炼器阁的柜台前。面对先前接待他的女子，他询问道：“贵处是否有刀售卖？”
女子回答道：“炼器阁自然有刀。”随后，她引领黎羽进入一个充满各式武器的房间，这里的武器种类繁多，远超黎羽的想象——从单刀到双刀，从斩马刀到苗刀，应有尽有。
黎羽内心暗自琢磨，鲁班书中并未具体说明竹刀客所需的刀型。他摸着下巴想了许久，突然心生一计：他决定让竹刀客自行选择。他放出竹刀客，这个竹子做的刀客在武器架前呆滞了一会，然后左走走，右走走，像是在思考要取哪把武器，最终它在一把剑的面前停下，将其抽了出来。
竹刀客要用剑，呃好像也没规定不允许，黎羽转头问向女子：“这把剑需要多少点数？”
“两个点数。”女子回答。
黎羽购得苗刀后，便来到这中年男子面前退房，中年男子接过木牌，半是戏谑半是不信地说：“小子，“怎么样，没成吧。”
黎羽笑着回答：“成了。”
中年男子摇摇头，将这话当作黎羽年轻人的最后倔强。
黎羽对竹刀客进行了很久的测试，发现它很是强大，实力堪比炼气七层的修士。他本想多做几个，但是价值500点的灵核让他望而却步。500点任务点，哪怕不间断绘制符咒也需耗费近十小时，这般单调乏味的工作令人绝望。
于是，黎羽决定放弃用符箓换灵核的计划。
办法总是有的，黎羽决定前往任务大厅，希望通过完成任务来获取更多的点数。若能接到与妖兽相关的任务，则更为理想，不仅可赚取点数，还能顺便获得妖兽的灵核。
黎羽一踏入任务大厅，任务大厅分发任务的老郭便热情地向黎羽招呼道：“呦，火老弟，好久不见。”
黎羽直接询问道：“有没有关于妖兽的任务？”
好不容易有了说话的人，老郭也是喋喋不休的抱怨着：“现在能接到任务就不错了，最近学院的修士都挤在任务大厅，只要一发布任务，立刻就有人抢接，尤其是那些奖励丰厚的妖兽任务。这几天真是忙坏了我这把老骨头。”
环顾四周，黎羽注意到任务大厅里果然比以往更加热闹。他好奇地问道：“以前这里不是挺冷清的吗？最近为什么突然这么多人？”
老郭耸了耸肩：“火老弟啊，你难道不知道吗？他们在冲学院排名啊。”
黎羽淡淡回应：“排名？我对那个确实没什么兴趣。”
在黎羽心里，所谓的排名不过是一场虚名的追逐。这样的事情，黎羽上一世见过太多，无数人为了虚名满心算计。算计上司、上司甚至是亲朋好友。他们希望借助这层虚名来跨越社会阶层，渴望过上更好的日子。可到最后才发现，当官的子女会做官，富人的子女是富人，律师的子女是律师，医生的子女是医生，而满心算计的人，什么都得不到，只落得孤立无援的结局。
老郭见黎羽这般态度，就知道黎羽并不了解这排名是何意义，他继续说道：“火老弟，这排名不仅仅是排名，而是资格。”
“资格？”黎羽不解地重复了一遍。
老郭详细说明道：“想要参加学院的比武大赛有条件的，并不是所有修炼者都能参加。这任务点数的累计排名，就是其衡量标准，只有点数累计超过六成人，才有资格参加两年半之后的比武大会。”老郭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又小声说道：“否则，谁还会真心替学院做事？就说你的火符咒，在外面可能卖三、四个灵石一张，而学院1个点数收购，如果没有这排名制度，哪个修士愿意亏本卖给学院？全因为排名闹的。”
黎羽苦笑着，心想学院还真是狡猾，不内卷就没有资格，完全避免了躺平之人，所有人都要为了这学院发光发热，真是好手段。
黎羽满心无奈的问道：“这点数我也没计算过有多少，有什么方法知道吗？”
老郭指了指一个箱子状的灵器：“只要把你的木牌放上去，就能显示你的累计任务点数和排名了。不过，火老弟，你倒不用担心这个，你有绘制符箓的能力，可以作为特殊人才进入修炼宗门，这些排名对你来说并不重要。”
黎羽摇了摇头，心中无奈：“特殊人才？说的好听，到头来就是低价劳工，说白了就是哪个门派缺人绘符符箓，你就去哪里，一旦以这样的身份进入门，修炼时间一定会繁杂的绘制任务挤压，想要真正的修炼，还是难以摆脱这排名的束缚。”
黎羽将木牌放在灵器上，灵器立即显示出了一行字：“累计298任务点，排名10271。本届修炼者共12411人。298任务点，黎羽一阵感叹，原来这么几个月，他都绘制了这么多的火符咒了。
但黎羽更多的是被眼前的灵器激发了，他惊讶地注视着那台能详细显示数据的灵器，心中疑问层出不穷：“这灵器究竟是何物？它能如此精确地显示任务点数和排名，这算是异世界的电脑吗？这些数据是如何联网汇总的？”
老郭见黎羽对着器灵翻来覆去地思考，还以为他是对排名不满意，老郭笑着打趣道：“怎么样？火老弟，看起来你的排名不是很理想啊？”
毕竟，黎羽自打进入修炼学院从来都是在老郭这用符箓换点数，别人老郭记不住，但这特殊的火老弟手上大概有多少点数，老郭心里还是有一个大致的估算。
黎羽无奈地回应：“确实差得远，看来需要抓紧时间多做些任务了。”他正想多了解一些其他任务，老郭从柜台里拿出一张鲜红色的任务单递给他。
“火老弟，别急，这里有一个点数很高的任务，而且风险相对较低，一次性就能得500点，远比其他普通任务来得简单多。”
黎羽好奇地打量这张特殊的红色任务单，疑惑地问道：“这么醒目的颜色，通常不是代表很危险吗？”
老郭便详细解释：“火老弟，我在这任务许多年了，对这些红色任务了解得非常清楚。红色任务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确实危险，需要高水平修士参与；另一种则是紧急任务，因为需要尽快处理的事件，所以提高奖励，将任务标为红色。”
听到这里，黎羽的好奇心更甚，追问道：“老郭，你怎么这么确定这个任务不危险呢？”
老郭四下看了看，似乎有些担心被别人听到，他低声说道：“这个任务是护送顾家的姑娘与燕都的四王爷和亲，这种凡人间的婚事哪会有什么真正的危险。皇家总是喜欢这样大张旗鼓地展示皇家威仪。让你们修炼者参与护送，不过是为了给皇家增添光彩而已。”
黎羽感到意外：“凡人的事？学院也会接这种任务吗？”
老郭一副人情世故了然于心的表情，侃侃说道：“学院里的修炼者都是来自燕、赵二国的人，而且学院又在两国交界上，这点小事学院肯定会帮忙的，任务一发布，学院也不需要亲自出手，皇家又能得到满足，学院又何乐而不为？”
黎羽听了这番话，觉得确实有道理，便决定接下这个任务。他对老郭说：“那这个任务，我接了”
老郭摇头道：“不行，这是三人任务，你还得再找两个人。你要是真想接，我可以把这任务先给你压下来，但你要抓紧，我们这里经常会有人检查任务的完成情况，如果发现我没有将红色任务公开张贴，我也会有被处理。所以我也不能给你留太久。”
黎羽说道：“行，老郭，那要麻烦你给我留一留了，我这就去找人。”
老郭也承诺道：“放心吧，火老弟，咱俩的交情，我肯定给你留到下午，但是如果时间再长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我会尽快的。”黎羽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