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送别
三年时光飞逝而过，燕都的升仙大会即将拉开帷幕。在姜弛行的安排下，两个少年将跟随去往燕都的镖队一同前往京都，参加这届升仙大会。
“咯咯咯”一声鸡鸣声拉开了一天的帷幕，会宁府下了一日的雪，黎府门前应该如一张白色的帷布一样干净，但现在黎府门前攒好的落雪上印着一个又一个脚印，黎府的所有人都站在门口送别黎羽。
“小羽，包里备了很多银两，出门在外，无需节俭，要是不够花，就往家里来信。”婶婶叮嘱着。
冬香拿着一大盒糕点，温柔地说道：“少爷，这是我们春、夏、秋、冬，专门为您准备的糕点。”
“小羽，外面人心险恶，要多加留心，切莫轻信他人。如果感觉修炼的道路不适合你，不必勉强，在外不成，就早些回来，和叔叔学做生意。”叔叔嘱咐道。
婶婶满怀信心地反驳：“怎么可能，小羽才一日就感受到了灵气，他的资质肯定不会差。”
小瑶儿则娇声嘟囔：“妈妈，我也想去看看。”
婶婶宠爱地拒绝了她：“这可不行，你哥哥是去参加选拔，你去了只会添乱。等你年龄够了，再送你过去。”
春，夏，秋，冬四个丫鬟也是纷纷嘱咐黎羽在外小心，眼角的泪滴都快落下来了。
黎羽笑了笑，“哭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
“呸，呸，呸。”婶婶拍了一下黎羽，“出门在外，可不能说这话。”
黎羽笑了笑，看向佛堂的位置，行了一礼，大声呼唤：“奶奶，我走了。”
过了一会，奶奶仍未现身，婶婶说道：“奶奶这是见不得分别。”
黎羽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坚定地转身上马。尽管心中万分不舍，但他决心前往燕都，去亲眼见识那条仙途。
黎府的人一直把黎羽送到了平安镖局也未离开。姜云青这边已经准备妥当，镖局的车队亦已整装待发，而且这次带队的镖头就是老布。
姜弛行望着鞍上的姜云青，语重心长地嘱咐：“云青，离家在外，你更要刻苦一点。你爹我练了一辈子都是炼气，你怎么也得比我强，怎么也得进入筑基吧！”
姜云青说道：“知道了，爹。”
“小羽，我也有东西给你。”姜弛行拿出了一把剑递给黎羽。
黎羽接过剑，轻轻自鞘中抽出剑刃，这把剑和黎羽平日所用的铁剑大不相同，剑身闪烁的寒芒令人胆寒。
姜弛行缓缓道：“此剑乃先前委托铁匠精铸，虽说不过是凡铁所铸，却足以助你一臂之力。”
黎羽握剑在手，说道：“谢谢师父。”
在这个清晨，虽然充满了期待与不舍，但两个少年踏上了通往燕都的旅程。镖队扬鞭南下，不多时便离开了会宁府的辖区。
行至途中，天际突然布满阴云，老布眉头紧锁审视着手中的地图，他停下了步伐，沉声道：“暴雪将至，我们绕道前往附近的镇子避难。待雪停我们再继续前行。”
要知道，按照镖队的规矩，途中的歇脚地点都是在出发前就决定好的，并不会随意改变计划，老布能做出如此改变，可见这场暴雪确实非同小可。
经过半个时辰的奔波，镖队终于抵达了满昌镇，并在镇中找到了唯一的一家客栈作为落脚点。
老布本着镖师的本能，一踏入客栈便四下扫视，警惕着任何异常的迹象。与此同时，其他镖师已在客栈老板的引领下安排好了住宿，小二也将马匹带至马厩悉心照料。
待货物妥善安置后，一行人聚集于客栈大堂，老布高喊道：“小二，上些吃食，挑你们的拿手菜上。”
一个年轻镖师提议道：“布哥，何不来点酒暖身？在这样寒冷的气候下尤为适宜。”
老布却是摇头拒绝，他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行镖途中，岂能以安全作赌注，饮酒误事乃大忌。”
年轻镖师轻松的反驳道：“放心吧，布哥，咱们镖局的名头这般响亮，且此行运送的不过是醉心花，哪有不开眼的劫匪瞧上这等随处可见之物？”
老布依旧态度坚决：“这醉心花虽然没什么价值，放在平日，给人家都闲占地方。可即便如此，既然承担了运送之责，就必须全程警惕，绝不可有丝毫松懈。这酒，喝不得。”
姜云青在家中有父亲的约束从未喝过酒，好不容易有机会尝尝酒的滋味，哪里肯放过这机会，他试图说服老布：“老布叔，如此大雪将至，哪有劫匪敢出没？今次我们不妨小酌一杯，兄弟们也不会贪杯，只此一次，你意下如何？”
经过一番考虑，老布最终松了口：“仅此一次，就当为你二人践行了。”
众人听后，都是眉开眼笑，能在走镖路上喝酒，这可是头一遭，众人异口同声道：“多谢布哥！”
不久，客栈内酒香飘溢，菜肴香气四溢。
姜云青摸着下巴问道：“小鲤鱼，你不喝些？”
黎羽心中想起前世马尿味的啤酒，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心中暗忖：酒就算了，要是有可乐，放在外面的冰天雪地里冰上一会，倒是极好。
客栈的饭菜美味异常，众人举杯畅饮，把酒言欢。
这时一个穿着白色厚重绒衣的女孩踱步入客栈，她的长发被一条白色绸带潇洒地束成马尾，最引人瞩目的是她头顶有一只白色的大耳朵老鼠安静的趴在她的头上顶，其巨大的耳朵如同两片叶子，悄然遮掩，这让老鼠看起来像是女孩的冬帽。
女孩寻了一处空位坐下，随手将腰间的弯刀放于桌上，抱起了头上的大耳朵老鼠，微微扬起头，对着店小二说道：“小二，开间房，再上些糕点和茶水。”
没了老鼠趴在女子头上，黎羽方才看清了女子的样貌，说是女子有点过头，看着年龄与黎羽相仿，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应该叫少女才对。十三四岁的女孩发育总比男子更快，只是这般年龄身材就就已经凹凸有致，再加上那出尘的相貌，要是放在前世，去做电影明星都不过分。
自那白衣少女进店以来，她便时不时地偷偷瞥向镖队这边，黎羽注意到了少女经常看过来，但他也没太在意，毕竟如此一行陌生人进入镇子，旁人或许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然而，出乎黎羽预料的是，女孩刚一品尝完桌上的糕点，便抓起桌上的两柄弯刀，眼神紧盯着镖队，大声说道：“劫镖！”这番动作和声音，让镖队众人先是感到一阵紧张，但当他们转头看到“劫匪”不过是一个年轻姑娘时，反而哈哈大笑。
与此同时，黎羽心中却有一股莫名的感觉，他感觉那喊出“劫镖”口号的女孩，其实目光锁定的是他自己，而非镖队。
老布笑着看向小姑娘说道：“小姑娘，劫镖这等事，岂是儿戏，切莫胡闹。”
白衣少女见镖头将自己的举动被视为闹剧，毫不犹豫地向正在大快朵颐的黎羽发起了攻击。
没等黎羽反应，他身旁的姜云青敏捷地接下了这一招，他沉声道：“姑娘若真有意劫镖，不妨步出酒楼，免得破坏酒家的财物。”
老布原本想要阻止姜云青的，但又想到让姜云青给那位耍闹的姑娘一个小小的教训或许也无妨，便对姜云青说：“她不过是闹着玩的，别下太重手。”
姜云青却显得异常认真，“她自己要劫镖的。”
白衣少女已经站在客栈门口，抽出了腰中的弯刀，对着姜云青说道，“这样吧，你要是输了就把镖留下，如何？”
“那如果我赢了呢？”姜云青反问。
“你不会赢。”白衣少女高傲的说着。
姜云青解开背后的黑色布袋，取出一根铁棍和一柄短枪，然后巧妙地将二者组合，化作一柄长枪。他握紧长枪，身姿挺拔。
白衣少女手持双刀，以敏捷的步伐发起了攻势，她手中的弯刀如同跳跃的火焰，抹出了一道优雅的弧线攻向姜云青。姜云青连忙后退，利用长枪的优势，保持距离，对少女进行远攻。
少女明白，在远距离的对抗中自己处于不利，她利用的身法逐步贴近姜云青，逐渐逼近姜云青，她的每一次挥刀，都伴随着锐利的风声，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刀光的痕迹。
寒芒与利刃交错，场上瞬间充满了浓郁的战意笼罩。姜云以长枪作为支点，机警的侧身避过弯刀的一击，利落地瞄准对方的薄弱之处，试图利用枪尖刺穿白衣少女的防御。
然而，白衣少女似乎早有准备，以一种令人惊叹的速度和敏捷度，如同幻影般瞬间闪避，她的弯刀如同流水般连绵不绝地与长枪的锋芒擦肩而过。她那难以预测的刀法，仿佛下一刻就能突破长枪所构建的坚固防线。
姜云青一时间落了下风，用长枪沉稳地应对着白衣少女的猛攻，并在防守中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刀与枪交错碰撞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二人互相较量，一时间场面难分高下。
在白衣少女看来，她无法直接压倒姜云青，索性她将两把弯刀横在身前，弯刀上竟缠绕上了绿色灵气。随即，她大步前冲，挥舞着刀刃，释放出一个x形的绿色刀气，迅猛地朝姜云青冲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姜青云心头一慌，下意识的用灵力覆盖枪头，用尽全力挑向x形刀气，刀气偏离了既定的轨道向着一旁的围观者飞去。尽管姜云青与黄衣女孩都试图阻止，但他们的速度远追不上刀气的速度。
正当刀气将要波及无辜时，黎羽果断地从口袋中抽出一张黄色符纸，符纸率先一步抵挡了人群的前方，符纸瞬间在众人面前展开，形成一道坚固的土墙，成功拦截了刀气。土墙虽然未破，但却在上面留下了一个x形的印记，本来热闹的围观人群，见到这一幕，纷纷散去。
姜云青和白衣少女，见没伤到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紧绷的心。白衣少女不再与姜云青纠缠，转而急匆匆地来到黎羽身旁，以礼貌的姿态深深一鞠躬，向黎羽表达谢意。只是刚道完谢，她的下一句就变了味，“你这符箓用得不错，既然你也是修炼者，那我俩打一架如何？”
黎羽被这毫无逻辑的话弄的一头黑线，白衣少女难不成是个武痴？黎羽思索了片刻，想出了一个女孩无法拒绝的理由：“这里人太多了，要是像刚才那般伤到无辜的人就不好了。”
白衣少女环视了一周，注意到周围还未散尽的路人，便说：“那这次就算了，我们下次再比试。”
她转身刚要离开，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过身问道：“你叫什么？”
“黎羽。”他回答。
“我叫南枝。”少女自我介绍道。
作为中文系高材生的黎羽下意识的说道：“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这句诗虽然未必被南枝听见，但姜云青却戏谑地打趣道：“小鲤鱼，没想到你还会写这种酸诗。”
酸吗？黎羽不这么觉得，这首诗也算是思乡的诗吧，身在异乡的他涌上这么一首诗也算合情合理。
对于劫镖的小插曲，并没有让老布感到担忧，反而他大笑着拍拍姜云青的肩膀：“这女娃子有些东西，和你打的不分上下。”
而姜云青却嘟囔着：“哼，如果父亲早点教我灵术，我肯定能胜过她。反倒是她劫镖，就这样放过她？”
老道的江湖经验让老布知道，这姑娘根本不劫镖的，他嬉笑道：“不然怎么办？杀了女娃子？哈哈哈。”
姜云青失去了继续用餐的兴趣，闷闷不乐地回到了房间，而镖局的其他镖师也纷纷结束晚餐，各自散去。
姜云青也没了继续吃饭的心思，赌着气回了房间，而镖局的其他镖师也吃完晚饭，便就各自回房间了。
黎羽坐在房间的窗口前，看着窗外的景色，夜幕低垂，乌云蔽月，冬风如野兽般呼啸，大雪伴随着狂风纷纷扬扬地落下。肆无忌惮的狂风仿佛无形的利刃，即便隔着窗户，也能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寒意。
正如老布所言，这场大雪实属罕见，在会宁府生活了这么久的黎羽都未见过如此大雪。鹅毛般的大片雪花让外面的世界变得模糊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抹去了颜色，只剩下无尽的白色。
连绵不绝的大雪覆盖了满昌镇整整三日，也让镖队在客栈逗留了同样的时间。
在这段意外的休憩期间，老布与客栈的老板交谈甚欢，他们之间的和谐氛围让黎羽暗自认为，满昌镇未来极可能成为镖队的首选驻足之地；而姜云青这三天也没做什么其他事，就是一直盯着南枝，在姜云青心中她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劫镖。
反而是南枝的行为让黎羽感到不舒服，他发觉南枝一直在观察镖队，更准确的说，像是对他个人的关注。
上一世黎羽的在孤儿院长大，他对其他人的目光和看法很是很敏感，他觉得南枝的眼神很奇怪，那眼神似在端详又似有疑惑，像是在看一位老熟人。可黎羽确信从未见过南枝，他也想探询原因，但仅因她多看了自己几眼而直接发问，似乎过于冒昧。于是，黎羽只能安慰自己，或许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随着风雪的停歇，镖队才重新整装上阵，继续踏上前往燕都的旅程。
一位镖师开口赞道：“老布，这满昌镇真的不错，住宿又便宜且饭菜又美味，下次直接选择这里作为歇脚处如何？”
老布直接开口道：“你小子，心可太大了，你没发现这客栈有什么不对劲吗？”
“有什么不对劲？”镖师问。
“太干净了。”老布沉声回答。
“干净难道不好吗？怎么成了问题？”镖师不解地问。
老布详细解释道：“客栈只有老板和一个小二，房间众多，但大厅却打扫得无比干净。这种情况不正常，如此大的客栈仅靠两人根本忙不过来，这里缺少那种生活的痕迹。还有，你有没有注意到后院的马草全都是陈草，这家客栈很长时间没有客人下榻了。”
“但地处偏远，无人住宿也说得过去。”镖师试图反驳。
“那你听见刚才那个小二说的话了吗？”老布转移了话题。
“他说了什么？”镖师好奇地问。
“满昌镇附近有一伙山贼，专门劫掠过往商队。以后我们绕路而行为妙。”老布严肃地说。
“真的吗？我都没听客栈老板提过。”镖师惊讶地说。
“老板告诉你这里有山贼，你下次还来吗？”老布反问道。
另一位镖师调侃道：“欸，老布，你在这推理了半天，最后不还是店小二告诉你的吗？”
老布语重心长的说道：“走镖人在明处，而许多危险都在暗处。我也是想提醒你们，以后出门在外多加小心，如果真遇见麻烦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