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腊月二十
腊月二十这一日，鸡鸣第一遍族人们就赶紧都起床了。吃完早饭，祭祀就开始了。
这一天，皇甫谨作为一族的族长，带着自己的儿子，下一任族长皇甫威，自己的孙子，下下任族长皇甫显，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祠堂的大门。祠堂已经提前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三人依次进入祠堂。
皇甫谨这时候已经59岁了，满脸的福相，脸上没有任何的皱纹，皮肤细腻；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束在头顶，绑头发的发带正中间绣了一个太阳纹，尽管夹杂着些许白发，却感觉不到任何苍老的迹象；飘逸的长须垂在胸前，整张脸看起来自带一股长者的气势。他身披一件花纹繁复的黑色长袍，长袍的背面最显眼的位置绣有单眼三腿鸟的图案，看起来神秘又庄严。脚蹬黑色长靴，精致的做工配上靴子脚跟部位的月亮纹，很好的展现出了族长的庄严。
他的下首是36岁的皇甫威。皇甫威还没有发福，身材比例完美，长相偏俊美，俨然就是年轻版的皇甫谨。同样的用绣有太阳纹的发带束着头发；身上黑袍有着同样繁复的花纹，不同的是，背部显眼部位没有单眼三腿鸟的图案；脚上同样是绣有月亮纹的黑色长靴。
再下首是13岁的皇甫显。皇甫显还没有彻底长开，在黑袍的包裹下看着有些瘦弱。发带、黑袍和长靴均无任何花纹。
门外是按照辈分站的家族男丁。一排排，整整齐齐。每人都是深色发带、棉服和棉鞋，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有多余的动作，每个人都站得直直的。祠堂大门的右手边是家族里辈分最大年龄最小的人，只负责唱仪。左手边是女眷和孩子们。
皇甫敦就是在这一堆人里面。因皇甫谨全家都各司其职，所以，皇甫敦头一天送回了皇甫望的身边，现在是跟在了王真的身边。有娘搂着，皇甫敦觉得很安心。她今天穿的是王真提前给她做好的小花袄和同样花色的小棉裤，头发编成了两个小麻花辫，粉红色的头绳绑成了蝴蝶结的形状。眨巴着明亮的双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充满了好奇。
果然如皇甫显头一天所说的那样，一个女娃儿也没有。其实早上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的，只不过吃完饭各支里年龄较大的未出阁的闺女就带着自己的妹妹们一起跟着皇甫如回去了，大家聚在皇甫谨和皇甫简的院子里玩耍，不参加祭祀活动。
各自站好之后，门口的唱仪高喊一声：“上供品！”女眷们就一一将昨天准备好的供品一样一样的端上来。大家将手里的供品传给南宫知，再由南宫知递给自己的婆婆陈立卿，陈立卿负责一样一样按照位置摆放整齐。供品摆好以后，女眷们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不再走动。
皇甫威拿香点上递给皇甫谨，皇甫谨带头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跪下，门口的唱仪再次高喊一声：“跪！”大家齐刷刷跪下。
“一叩首！”
所有人磕头。
“再叩首！”
再磕。
“三叩首！”
三磕。
“四叩首！”
四磕。
磕完，皇甫谨起身，唱仪高喊：“起！”
大家跟着起来。
皇甫谨将香插进香炉里。
转身，将放置在一旁的族谱拿起来，站到门口，皇甫威和皇甫显则连忙抬来了一张桌子，又在桌子上摆好了笔墨。
准备完毕，皇甫谨站在门口，打开族谱，高声念道：“皇甫望！”
皇甫望和王真出列，走到祠堂门前，皇甫谨在皇甫望的名字旁边添上王真的名字。写好后，俩人各自归队。
“皇甫寻！”
皇甫寻与其妻子南宫春走到祠堂门前，皇甫谨在皇甫寻的名字旁边添上南宫春的名字。写好后，俩人各自归队。
……
今年结婚的新婚夫妇都报备完了之后，就是各家的新生儿。
“皇甫敦！”按道理来讲，各家的新生儿要由自己这一支的辈分最大的年龄最长的长辈抱着上来的。但皇甫敦的情况实在特殊，皇甫宏不认这个孩子，皇甫谨作为族长有自己的职责，皇甫威也离不开身，所以，最终商量好了由皇甫望带着上前。
皇甫望牵着皇甫敦，一跛一跛的走到祠堂门前。皇甫谨看了看皇甫敦，大声说道：“从今天开始，皇甫敦就是我皇甫谨的亲孙女，记在我儿皇甫威的名下。族中任何人对待皇甫敦都要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般，不可对皇甫敦有任何不满和疑问。否则，我皇甫谨第一个饶不了他！”
“皇甫敦，愿你从明年开始，跟着夫子好好的学习礼、乐、射、御、书、数，一步一步走好自己的人生之路。不可误入歧途，不可有失礼教！不管遇到任何困难，都不会迷失本心！切记，你这一生遇到的任何磨难都是上天给你的考验，你要始终秉持着那份良善，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走完自己的人生之路！”
皇甫谨说完，打开家谱旁边的谱本，在上面写下了皇甫敦回到皇甫一族那天的日期作为皇甫敦的生辰。皇甫谨并不是忘记了皇甫敦的生辰，他只是担心万一有心术不正的将来会利用皇甫敦的生辰对皇甫敦不利，所以，没有将正确的写入。写完后，伸出右手食指，在皇甫敦的眉心处点了一下。随后，皇甫望带着皇甫敦下去了。
“皇甫心！”随着皇甫谨的声音，皇甫心被爷爷皇甫开抱着上前。皇甫威伸手接过了皇甫心，几个月大的小女娃儿，既不哭也不闹，咧着嘴看着皇甫威。
皇甫谨看了一眼孩子，大声说道：“皇甫心，天性纯良，一生平平安安！懂事以后或可跟着自己的婶子学习刺绣，或可送去京都学习理账，安稳一生！”说完，打开家谱旁边的谱本，在上面记录下了皇甫心的生辰。写完之后，再次伸出右手食指，在皇甫心的眉心处点了一下。然后皇甫威把孩子交给皇甫开，皇甫开抱着皇甫心下去了。
“皇甫参！”皇甫谨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皇甫参的爷爷皇甫福抱着孩子上前。皇甫威接过孩子，是一个几个月大的小男孩儿。手里抓着一个小葫芦，咿咿呀呀的，好像在跟皇甫威说话。
皇甫谨看了一眼孩子大声说道：“皇甫参，健康长寿，未来可期！懂事以后或可送去皇甫芝身边上山采药，或可学习岐黄之术，济世救人！将来妻贤子孝，安然一生！”说完，打开家谱，在相应的页面记下了皇甫参的名字，又在谱本上写下了生辰。写完之后，也伸出右手食指，在皇甫参的眉心处点了一下。然后皇甫威把孩子交给皇甫福，皇甫福抱着皇甫参下去了。
……
这一年新出生的新生儿一个一个按照出生的先后顺序都登记好了以后，皇甫威和皇甫显将祠堂门口的笔墨收好，桌子放回原位。
只见皇甫谨带着皇甫威和皇甫显，每人都拿着香，门外的男丁们也由唱仪分给了点好的香，各人依次进祠堂把手里的香恭恭敬敬的插入香炉，随着唱仪的一声：“可！”祭祀就算结束了。
只要不是十年、二十年的祭祀仪式，流程相对还是比较简单的。
结束后，女眷们去准备午饭，男丁们则依旧坐在场地上聊天。孩子们则是聚在空地上玩耍。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在一起说着，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