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妙手
岳飞第二日清晨便早早的爬了起来，距离约定好的进攻时间只差一日了，军营中目前且只剩岳家军留守
原本容纳四大军队的巨型军营此时少了近七成的驻军，突然就冷清了许多
一位背嵬军将士来报说黎家主在帅帐之中下棋，岳飞对这位黎家家主还是有着诸多疑问的
进入帅帐之后岳飞便看到了坐在那静静下棋的黎染
“岳元帅请坐”她手指向自己面前的椅子
岳飞虽疑惑不知对方何意却还是坐在了她的对面
那棋局映入眼帘，黑棋遍布棋盘，白棋却是所剩无几
明明是她自己与自己对弈，为何她所执白棋会出现这般一边倒之景象
但细看之后又似乎能从这棋局之上发现一二分端倪
这棋局竟然与前世大宋最终走向相似，明明有诸多活路却偏偏被操棋者亲手葬送
“岳元帅这是发现这棋局之妙了？”黎染笑着叫醒了陷入沉思的岳飞
岳飞意识到自己失态，但他实在不解，为何眼前之人会知晓前世的发生之事
“小女自幼便对棋局之妙极感兴趣，所以便花了些许时间钻研”
“后来小女通过一本棋谱习得通过棋局推演之法”
她顿了顿，看向岳飞，脸上仍是没有表情变化“但小女有一事不解，此法推演从未出错，但唯独在推演宋金战争之时出现了极大地偏差”
“棋局显示之结果当是走向坏的方向”在黎染手指所指之处乃是黑棋密布之处
她将一枚棋子放到了岳飞手中，那棋子晶莹剔透却不又与黑白二子截然不同
“此乃局外之子，还请岳元帅作为执棋之人来下这步棋”
岳飞鬼使神差的将那枚棋子置于黑棋中心之处，这一子落下，白棋便活了，局势立刻发生反转
这一步棋纵使是黎染也未曾想到，但它偏偏就盘活了这死局
它就像是陷入乱军之中的无双猛士，硬是凭一己之力破开了重重阻隔
他想起来了，在儿时曾有一次他练完枪后便偷摸着去找了邵依，那时邵依正在饮酒，邵依的面前摆有一张棋盘
“黑子白子便是战场之上互相征伐厮杀的军士，小鹏举可知，如今白子落入绝境又该如何翻盘？”
少时的岳飞自是不知，他将一步看似主动进攻换来生机的险棋下在了棋盘之上“果然，小鹏举确实胆量非凡，但你如今还有许多要学”
芊芊素指捻起那枚白棋，白棋落在了黑子中心“看似死局，绝境之处却是唯一可破局的机会”
过去邵依手中落子与如今岳飞手中落子在不同时空同样下在了一处
让这一切发生改变的本就是局外之人，黎染恍然大悟，并非推演出了错
而是不属于这一棋局的人突兀的闯入了棋局，将黑棋大好的局势铲除
就像对弈过程之中却出现一只手，将原本占尽优势的黑子抹去了大半，还给了对方棋手两拳
岳飞也在这时突然意识到，邵依那从未衰老的容颜，以及冠绝古今的夸张战力并非偶然
师傅周侗比前世晚死数年，无数人的命运在与邵依的命途交织后发生巨变
准确来说沾染邵依身上因果之人都被影响得命运走向了不可知的方向
自己这位阿姊，或许真的就像传说中所说那般，是天上神仙不愿看到人间收到如此疾苦，而自愿坠落凡尘
他有问过邵依对过去的记忆，但除去隋末唐初那近十年的记忆便只剩如今大宋的记忆
对于降临此世之前的一切她想不起半分
邵依不似他这般对未来有着准确的记忆，邵依所有预知性行为皆是由心中闪过的片段所引导
邵依灵魂深处有另一道声音一直在指引她
她不惜一切也要尝试击杀忽图刺便是如此
“岳元帅，这一步棋实乃妙手，仅是一子便将死局破解”
“小女多谢岳元帅此番解惑”黎染作辑后便离去了
她将一物交与了岳飞
那时一封信，淡淡的沉水香传来
阿姊的来信么
“鹏举亲启”
“请原谅我的离开，在短时间内我将无法陪伴在你身边”
“但请不要为我担心，我只是需要一处地方养伤，顺便配合他们去演这一场戏”
“我的沥泉且交由你暂时保管吧，它会代替我去守护你”
“我知道你的心中有许多不解，疑惑，但还请相信我，当我们再度重逢之时你将知晓一切”
“保重，小鹏举”
岳飞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他只是将信封好好收起，放在了怀中贴近胸口之处
大战在即，他如今是岳家军的统帅，整个计划都将围绕他而进行
他走到将士们为邵依立起的石像之旁，他接过了石像手中的沥泉，他有从怀中取出一物
那条见证了无数大战的红绸
红绸被缠在金色的枪身之上，他看着邵依的石像
百里之外深林中的邵依似是心有所感，她望向了前线方向
她的伤比想象中更重，那是它对自己的警告
她已经做了太多改变历史之事，一次又一次忤逆天命的结果便是如此
她的左手已经无法抬起，黑色的丝线布满左手
而且她不知为何眼前一直闪岳飞战死的画面，越是靠近，越是陪伴在岳飞身边
那一幅幅画面便是越加清晰
那日在八哩丹攻来之前她在梦中来到了一处秋风萧瑟之地
那亭子之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风波亭
岳飞就跪在那，他身上捆缚着绳索
杨沂中竟然是监斩官
处刑之人手中绞绳不断收紧
在岳飞倒下的瞬间梦醒了
汗打湿了邵依的衣襟
不知为何身上伤口又开始渗血
“你对现实干预越多，带来的影响便越加深刻，我们的世界有修复性”
“特别是此世之人命运遭到你的影响发生重大改变后，世界的意志将对你出手”
邵依轻轻放下右手中的笔，她起身走出了木屋
白嫩的脚丫与草地接触后发出极小的声响
一步接一步的走向湖边，随着脚尖触碰到湖面，越走越深
水没过了邵依的长腿，及腰的长发飘在水面之上，星光撒下，将湖面从明镜变为了倒挂在大地上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