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开春**
快四个多月了过去了，高原上冰天雪地的季节终于轮回地走了。闵东黎每每到通讯短驳的日子，都细细地检查每一信封、物品，但是除了收到妈妈的两封信，其他什么都没有，他颓废地想着：“这丫头，几个月下来居然完全不写信！不寄卡！生病了？找到备胎了？不理我了？这鱼一到手，就只剩下钩子卡在喉管里！居然还钩心钩肺的！”
闵东黎在离家快两年的时候，出现在在家门口。白雅云从曹默那里早早就得到信息，但还是激动得无所适从，她亲自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闵东黎帮忙一起摆好碗筷：“妈，做这么多菜！怎么吃得完！”
“多吃点！苦多吃点好，饭菜多吃点也好！”白雅云使劲地夹菜到他碗里：“只有身体好，精神才好……”
闵东黎苦笑地看了看自己这个不放过任何机会行使教育权利爱操心的妈妈。
饭后闵东黎躺在床上发着呆，白雅云进去后坐到床边，突然看到床边一堆的明信片和信，吃惊问道：“谁写的？小玉？”
“不要翻！”
白雅云怔了怔：“玉妈妈最近一直在帮她相亲，已经好阵子了。上次写信告诉过你，结果你什么消息都没有！我都不好意思去她家。”
闵东黎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李阿姨现在是超不待见你！小玉从一玛回来，腿肿脚肿，又黑又瘦，把李阿姨给心疼坏了！”
接连好几天的傍晚，闵东黎悄悄地在玉春秋的家门口附近晃了好半天，玉春秋工作后不是天天回甜梨巷住，闵东黎偶尔会听到她说话要进出门的声音，吓得忙躲到巷子角落里。
周末里，玉春秋拎着一兜几小玻璃瓶装的自制草莓酱，敲了敲白雅云家的门，开门的是闵东黎，可把她给吓了一跳，两人都非常尴尬，以这种方式见面。
“我妈出去了！”
“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几天了！”
“哦！”
气氛都调动不起来，进了门，放好草莓酱，尴尬坐在沙发上的玉春秋坐了一会后抓起旁边的包起身：“我先回去了，草莓酱是我妈自己做给白阿姨，每年都给她送，今年送得晚点了。”转身出门的时候却碰见买菜回来的白雅云，怎么都不肯让她走，留她吃晚饭。
气氛持续地尴尬，玉春秋和闵东黎两人再也难拾过去那般自在。
玉春秋蹲在那里帮忙理菜，前额头发不住得往下掉，一边远远看着她的闵东黎走上去，突然伸手把她的头发给拨了上去，玉春秋脸微微红了下，用手拐开他的手：“干嘛！干嘛！”
“怎么？准备不理我了是不是？”
“哦……！”玉春秋还没说什么，就被闵东黎一把按到他搬过来的小凳子上坐着。
“相亲相得怎么样？”闵东黎直截了当地问道。
“还行！朋友圈拓宽了！”
“能显摆了吗？”
“不能，现在还不能晒，都是原形！”玉春秋翻了个白眼。
吃好饭，白雅云送玉春秋出门后，挤到洗着碗的闵东黎跟前晃悠：“还准备在一玛那里呆多久？”
“没想好！”
“也是没相好吧！”白雅云没好气地说道：“你要是再这么犹犹豫豫，下次回家小玉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看着他手顿了下，甩了甩手上的水后抹得一额头洗洁净的白白泡沫！白雅云叹气后继续说道：“为了去高原找你，大半年的时间，小玉在健身房里吃了多少苦头啊！练习了那个什么超体能的训练，不知道吃了多少腥气无味的鸡蛋白、水煮鸡肉牛肉的！”
“啊？”闵东黎放下手中的碗，抬头望了望妈妈，
“你不知道？”白雅云瞧见他一脸惊讶的样子：“小玉现在都是不吃鸡蛋啊牛肉啊的，她看见都想吐！”
橙红灯下，玉妈妈端了杯菊花枸杞红枣黄芪温开水，淡淡黄色的茶水盛在白瓷杯里，甜甜的一股子清香。接过茶的玉春秋，几口喝掉，望了望坐在床前眼巴巴不肯走的妈妈，扭头继续忙看着电脑：“有啥吩咐啊？”
“还能相回亲不？”
玉春秋叹了口气，说道：“妈呀！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吃大米吃饼吃白食，我有赚钱给你分成啊，怎么被你嫌弃成这样？”她起身撒娇道：“一定要这样廉价地把我抛掉！熊市的股票都不能这么抛！做人，要有底线、要坚持住！特别是我们女人！”
玉妈妈没好气地笑道：“别扯那什么我不懂的熊啊股啥的！你呀？我的宝贝，到那个份上，我都不会打折！”
“我看是不去相亲，你会把我腿打折，”玉春秋摇了摇妈妈肩头：“唉！我以后多打扮、多去玩、多去交朋友……”
“这是最后一次！一定要去！这次去了后，我再也不催你了，我发誓！”
“对什么发誓？”
“对你啊！不是你要求的嘛！”
玉春秋无奈地望着一脸期望妈妈的眼神，叹气道：“真不知这个真命天子什么时候才出现！累死我了，等得！”
“快了，快了，好好休息，不要忙工作了，早点睡，再多敷面膜！”玉妈妈一脸喜气地起身笑道：“记得周六下午两点哦！就这个地址！”她忙把便签纸递到玉春秋的手里，“打扮漂亮点！一定要打扮漂亮点！”
周六，玉春秋直接从健身房跳完运动操后赶过去，一起的死党牟明夏拉着她，
“你还是打扮下再去！万一万一呢？”
玉春秋刚冲完凉，毛巾擦干头发湿露露，一件灰色圆领t恤配着黑色小脚口的休闲运动裤，淡绿色的一双平底薄运动布鞋！
“一会头发干了，我就这样扎起来!”玉春秋没搭理她的问题，比划着手势：“怎样？显年轻吧！”
“本来就年轻！”
“哈哈……怎么？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感觉？”玉春秋打着哈哈笑道，同岁的她俩，这个年纪最厌烦的字眼就是老！
“去！这成语用得词不达意！糟蹋了人家原句的那片嫉妒之情！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牟明夏推了她一把，然后背着两人装衣服的包转身走开，半路回头笑道：“加油啊！会遇见真命天子的玉春秋！”
玉春秋随身兜里带着100元零钱和手机，连包都未带，还差5分钟赶到约定地点！是个茶艺点心店，还是在个单独雅致包间里，门口牌匾上写着：翠翠阁！
门是虚掩着的，上半扇门都是玻璃的，透过玻璃门，里面正襟危坐着一个西装革履人的背影，平头！
玉春秋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推门进去，一回头的那张脸，惊得玉春秋打翻了手里的饮料，还呛吐了口里的饮料，原来是闵东黎！他此刻正忙着拿着桌子上的餐巾纸过来帮她身上、手上、地上搽着乱喷的饮料沫汁儿。
“你妈让你来的？”玉春秋惊讶道。
“我自己来的！”
“你妈给你打扮的？”
“我自己穿的！”闵东黎已经憋了一身汗水，他把脖子上的领带给扯开了一点。
“这唱的是那出？”
“天仙配！”闵东篱这才仔细地看了看玉春秋：“你也太随便了啊！就这么就来了！白费我这半天工夫！”
“你这身打扮也够呛的！”玉春秋奚落了他一眼。
“点菜吧！”他把菜谱递到她面前！
“没胃口！”
闵东黎看了看她，然后自顾自地点了一桌子菜边嘀咕道：“先前特意去那地方煎熬了那么久，钓鱼钓那么久，我回来赔罪吧，又不理睬，真不领情！”
“那又怎样？我相思你十几年呢？也没见你领情，有补偿吗？”一边扎着头发一边说着话的玉春秋：“现在动不动一个拆迁补个偿都能发家致富！一夜土豪！如果情意有价的话！起码已经够赔给我个金山银山了！”
闵东黎被逗乐了，笑道：“大老远的赶回来，谈钱伤感情！”
玉春秋扎好头发放下手，然后笑咪咪地望着他说：“难不成是回来谈感情的？”
“嗯嗯嗯！”闵东黎啄米似地点着头。
两人吃撑了这顿饭，玉春秋死活不肯坐车回去，非要走回去，说是有助于消化！一路可苦了闵东黎，他脚上那双崭新的尖头牛皮鞋，可好劲道地折磨了他那双脚！
玉妈妈眼巴巴地侯在门口，瞧见他们回来，眼睛笑弯成两个小月牙。
吃饱了撑着走回了的玉春秋一副不大上心的样子，没特别搭理身后跟着的闵东黎，一路走回来走得热巴巴的，她自个去洗澡去了，过一会，穿着居家服的玉春秋走到客厅东张西望，
“东黎回家去换衣服去了，说是一会过来看你！”
“哦！”拿着毛巾搓着头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玉春秋问道：“你和白阿姨这是演那出啊？”
“别瞎说！这次是东黎自个来找我说的！”玉妈妈纳闷道：“怎么？姑娘啊，你又有意见了？你这是唱的那出啊？”
“啧、啧、啧……”玉春秋摇摇头，嘴巴里拖着气不回答,起身回到自己房间去了，留着没绕明白的玉妈妈在客厅里，双手比划得快失语般不解。
换了件灰色t恤运动鞋的闵东黎敲了敲她的门，径直开门走了进去！瞧见躺在床头发呆的玉春秋，坐到她床跟前看着她。
翻了个身的玉春秋抬头望着他，笑道：“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还是备胎是个好轮胎，总算是到了用得着的时候！哦？嗯？”
“傻想什么呢？什么胎不胎的！”闵东黎摸了摸鼻子笑道。
玉春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然后叹气道：“可是我也没有感觉到你有什么爱啊！”
闵东黎搓了搓手，想了想，吸了口气说道：“原来是这个啊！这好办！”低头准备吻过去，被玉春秋一枕头给砸了回去。
再见到闵东黎是三个月后，他帮一玛边防站备了一大车的物料送过去，和曹默叔叔做了个交代后，回到家！去玉春秋家的时候，玉妈妈外出不在家，玉爸爸正在照料他的花花草草，闵东黎放下礼物后侯在玉爸爸旁边左右晃荡也帮不上忙，玉爸爸挥手示意：“小玉在她屋。”
小院子里的栀子花开得正盛，洁白层叠的花朵怒放散发着一阵一阵的花香，沁入心脾，闵东黎顺手摘了朵花进了门。
玉春秋正趴在床上，边吃着零食边看着小说，闻到花香的时候，抬头看到闵东黎，高兴得跳起来，一把抱住他不撒手！
“再抱下去！要出原则性问题啊！”闵东黎打趣道。
“切！那也是我赚了！”
“赚啥了？”
“我赚了个喜欢的，你赚了个备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