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前夫有情况
第二天一早，王珊珊不到8点就带着达达到了育儿联盟，远远看见贝千重和楚楚就一脸灿烂地猛挥手：“贝老师早。”
贝千重忍不住打趣：“你一大早就带球跑人了，达达奶奶没有意见吗？”
“不会不会，”王珊珊喜气洋洋，“昨天达达一到你这儿就开口了，等于我就有尚方宝剑了。再说我在这儿也是要正经工作的，她还能有什么意见？”
贝千重提醒她：“你有没有跟他们说清楚，在考取育婴师资格证之前都是培训期，而培训期我是不付工资的。”
“放心放心，我都清楚的。反正我到这里最大的目标就是远离婆婆妈，现在不仅实现了目标，还能额外学习怎么科学育儿，回家以后天天都开开心心的，就算没工钱我老公也会支持我的——不然我天天跟他穷抱怨，他也受不了啊。”
行吧，反正设立育儿联盟不就是要这种效果嘛。
楚楚冒了个小脑袋出来问：“妈妈，什么是带球跑人？”
林楠呲着牙回答：“你和达达就是从你妈妈和我肚子里跑出来的小球球。”
“砰”一下，一个皮球不轻不重地砸在贝千重腿上。
大家回头一看，达达咧着挂着两颗牙的嘴傻笑：“球球……”
虽说此球球非彼球球，不过很显然此球球和彼球球互动良好。
于是，7岁的大球球带着1岁的小球球一起滚球球，贝千重则对林楠开始了一系列专项培训，林楠认认真真地拿出本子来记笔记。
两人刚说了没两句，林楠就把正在酣睡的小坦克和育儿嫂赵姐送到了育儿联盟。
楚楚颇为稀奇地把这个弱小的人类幼崽打量了好半天，装模作样地给达达教学：“你看，我们小时候都只有这么一丁点儿大，而且都像头猪一样，吃了就睡睡醒又吃。”
这话把赵姐说笑了，连番夸她“像个小大人”。
赵姐年过40，一头短发，穿着t恤和运动长裤，举手投足干脆利落，是个爽朗的大姐。楚楚去做作业，达达没人陪玩闹情绪，她也肯顺便帮忙看一看达达，令王珊珊能专心学习记笔记。王珊珊向贝千重提出各种疑惑时，还不时加入讨论说上两句。
三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有说有笑，一点也不觉无聊。
一个上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等到设置的闹铃响起，王珊珊才惊觉已经十一点半了：“咦，这么快呀！”
贝千重抿嘴偷笑：“怎么，以前度日如年吗？”
王珊珊自己也笑：“那我先带达达回家吃饭，吃完立刻来替换你们娘儿俩啊。”
贝千重应声好，心里不无庆幸：按她的承诺，本来应该是半天工半天闲的，也就是王珊珊自己不耐烦在家里呆着，宁愿在育儿联盟来打发时间，否则她这明天中午都只能叫外卖了。
小坦克已经开始添加辅食了，赵姐便顾自忙活开来。材料早上就洗净备好了的，贝千重又早准备了一台辅食机，做起辅食来倒也容易得很。至于赵姐自己的午饭也是提前装在饭盒里，借用隔壁社区的微波炉热一热就好了。
楚楚看小坦克吃辅食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样子特别好玩，心痒痒地想当一回喂养员，奈何小坦克虽然平时不怕生，可吃饭睡觉时却不肯让不熟的人经手，楚楚一伸手他就拼命嚎，弄得楚楚蔫搭搭的找妈妈：“妈妈，你响应响应国家号召，再生个弟弟妹妹给我养吧。”
贝千重又觉心酸，又哭笑不得。
母女两个就生不生二胎讨论了一路，到家门口时才发现有人已等待多时了。
虽然揣着七八个月的大孕肚，但来人一头大波浪卷，妆容淡淡却很精致，身上套着一条简约有型的黑底白纹蕾丝边孕妇长裙，手上捏着一款香奈儿的手包，并不显得特别臃肿，显见得是一位时尚风情的准妈妈。
但贝千重不认识。
她客气地问：“请问您是哪位？”
时尚准妈妈提唇一笑：“我是你们楼下的邻居。”
原来是昨晚的不速之客。
贝千重恍然大悟，忙开了门：“哦，不好意思，让你久等。请进请进。”
一位孕妇都快要临盆了还得亲自来解决下水道堵塞的问题，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贝千重难免有点儿同病相怜，又觉得自己昨晚慢待人了，不由多了几分热情和关照：“您是要看哪里的管道，厨房吗？这边请——小心这边的桌角，您慢慢走，别滑了脚。”
时尚准妈妈却漫不经心地环视屋内的装饰，视线落在电视柜上的几张合影照片上，目含深意：“这是你们的全家福啊？”
照片中，傅星一手揽着老婆，一手抱着孩子，三个人笑得温馨又甜蜜。
贝千重愣了一愣，才回答了一个“嗯”。
她盯着这位邻居，心头止不住冒出一种怪异的感觉，脱口问道：“请问您是住几楼的？”
时尚准妈妈曲起手指拨了拨额边的大波浪，露出一个礼貌的商业微笑，两只杏眼微微一挑：“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我姓沈，叫沈瑶。”
贝千重默：沈瑶是谁？
等等，瑶？
她忽然一个激灵，脱口而出：“所以你是傅星……”眼角撇到楚楚，她不由一顿，“说的那位瑶瑶？”
沈瑶含笑点头：“应该就是我了。”
她都离婚了，小三还找上门来做什么？
贝千重知道自己脸色肯定很难看，忙深呼吸几次，然后若无其事地拉过楚楚：“妈妈要跟这位沈阿姨说点儿事，你现在去瑞瑞家，我让瑞瑞妈妈给你煮碗面吃，下午你就跟瑞瑞一起玩，好不好？”
能跟朋友一块儿玩，楚楚当然乐意得很。
贝千重跟何彩打了个电话，目送楚楚进了隔壁单元门，这才转身招呼沈瑶坐下：“请问你来找我做什么呢？”
沈瑶抬起下巴，一脸睥睨的审视对手：除了修眉和口红之外，她几乎没有化妆，身上也是简简单单的一套休闲装，精神利落，但不够精致优雅。再加上她已经是奔四的人，眼角唇角难免有点儿岁月的痕迹，虽不明显，但到底也不及自己年轻水嫩，更合男人的胃口了。
她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手上不自觉的轻抚隆起的腹部，缓缓地道：“贝姐，我知道你和傅星有多年的感情，你舍不得他，但是你得认清现实：你老了，他不爱你了，爱情是强求不来的。他之所以还肯照顾你一二不过是因为你们还有一个女儿，但是很可惜，她只是个女儿。你再如何死皮赖脸，又能拖多久呢？”
贝千重有点儿懵：“等等，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沈瑶不解：“你什么意思？”
“应该问你是什么意思，请问你专程来找我是为什么？就为了炫耀吗？没必要吧。”她眼不红气不喘，非常平静，眼神还带着几分不解，仿佛沈瑶讲了一个不可理喻的冷笑话。
这种气场令沈瑶很不得劲，但她不想让自己落于下风，小小的挪了挪臀部，再次提振精神，拉下脸问：“你怎么才肯离婚？”
贝千重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离婚？”
沈瑶翻了个白眼，语气又硬了几分：“听着，拖下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越是不愿意离婚，傅星就会越讨厌你。本来也许他还愿意给你们母女留点儿好处，但是越往后走，你能得到的就越少。”
贝千重耸耸眉，语带同情：“可是我们已经离婚了。”
片刻静默后，沈瑶炸毛了：“你说什么？”
两个女人都同样的震惊。
离婚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然而沈瑶居然全无所知，她甚至以为是贝千重拖住傅星才导致自己无法结婚的。傅星为什么会用这种拙劣的借口拖着不肯跟她成婚？
贝千重也在想，傅星究竟在搞什么鬼？离婚已经是既定事实，但他既不告诉他妈，也不告诉自己儿子的妈。她想起傅星说傅母被沈瑶忽悠得找不着北的事，心里猜测这两人究竟出了什么毛病。
孕妇的情绪极易波动，沈瑶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就捂住嘴哭了：“我马上就要生了，他却连一张结婚证都不肯给我。”
贝千重有点儿想吃瓜，但是又实在没那耐烦去安抚一个激动的孕妇，于是开门见山：“他既然离了婚，那就是准备要结婚的。所以，你们有什么条件没谈妥的吗？”
沈瑶一怔，继而抽泣得更厉害了：“我只是想让他在房产证上加上我的名字而已——难道给他生个儿子还不值得半张房产证吗？”
原来如此。反正孩子这么大，也不可能打掉了，所以傅星有恃无恐。这姑娘大概自以为把傅星迷得晕头转向，却没想到中年男人比谁都精明。
沈瑶却突然停下来，眼神尖锐地对准贝千重，“他是不是把房产都留给你了？”
贝千重失笑：“你觉得他是净身出户的那种人？”
沈瑶一脸呆滞，然后突然打了个嗝。
贝千重耸耸肩：“所以他也不会为了结婚就舍出半幅身家。”她好心地解释，“离婚前我们有两套房子，这套公寓在城郊结合部，价值百来万，已经还清了贷款，离婚后归我；另一套是一楼一底的小洋房，在三环附近，不算装修都价值四百万，不过还在还款中，离婚后归他。
“虽然他力图向我证明他吃了亏，但事实上只要会数学计算就知道，他其实分得更多——我有我的生活要过，所以不想跟他过多纠缠，就没有斤斤计较。但是如果我愿意的话，其实可以诉诸法庭，要求分得更多，因为认真说起来，他还是过错方呢。
“当然，如果我真那么做的话，你今天来找我就师出有名了。”
沈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贝千重抢道：“现在看来，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
“你昨天为什么会深更半夜来找我？”
沈瑶沉默。
“因为他夜不归宿，你以为他跟我旧爱重燃了？”
被说中痛处，沈瑶霍然站起，一脸木然地道：“我有事得赶回去，打扰了。”
“嘿！”贝千重叫住她。
“干嘛？”沈瑶停下来。
“我跟他已经离婚了，以后他的事跟我无关，请你管好你孩子的爸，如无特殊情况，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母女了，好吗？”
沈瑶此来半是寻人半是来炫耀的，结果现在反而被反打一巴掌，不由脸皮直抖，好容易才稳住架子，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脚赶脚地走了。
正当午时，知了一阵一阵地闹，聒噪十足，却拖拖拉拉地没什么精神，仿佛闹剧过后露了短丢了脸，却还不得不强打精神撑着场面的社会人。
贝千重很不厚道地笑了：看来这世界也没有那么多真爱。傅星有傅星的打算，沈瑶有沈瑶的算盘。习惯了她毫无保留的奉献和牺牲之后，傅星的新生活能过得痛快吗？大抵是不会的。不过，沈瑶应该不会过得太差，毕竟她比自己聪明多了。
她庆幸自己当初明白强扭着挽回这个前夫。事实证明：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正感慨间，贺豆突然来电，声音十分急促：“我有个朋友生病了，情况很糟糕，我希望你能帮忙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