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雪天吃面
“脚是扭伤了？”
“可能是刚刚从坡上摔下来的时候扭到了吧，应该是扭到了，一动就疼，我是靠着意志力才走到这儿的。”
丁聿看着她脏兮兮的新衣服，出门前整理的整整齐齐的刘海，现在也因为汗水黏在了额头上，粘连在一起变成了几根。
“谁让你乱跑的。”
“是啊，谁让你乱跑的？大家都停在原地等你，你们五班的班主任都急疯了。”寿思涛站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道。
本来乐昭尔还想卖个萌抖个机灵混过去的，听他这么一说，她就有些难为情了，“你们大家都知道了？”
“是啊。你就说，你是不是跑来找丁聿的？”
高中，正是情感丰富的年纪，而八卦，是从幼儿园就开始培养的天赋。
乐昭尔看了一眼在低头解她套在手腕上的袋子的丁聿，本来是的，可现在，她哪好意思承认。
丁聿把袋子递给寿思涛，“东西你拿着。”
“行，我再给班长去个电话。”
丁聿微微弯下腰，看着她皱皱巴巴的脸，说道，“你没事就好。现在我扶你走下去，到平坦的地方，我再背你，好吗？”
“嗯嗯。”
趴在丁聿背上的时候，想他每次出现都像救星一样，散发着神圣的光辉，觉得自己幸运极了。
“乐昭尔，以后少吃点零食吧。”
爬山已经够累了，她在他背上就像压了一块石头，举步维艰。
幻想的泡泡“啪”破灭，“哦。”
“得亏我在边上扶着。”寿思涛见缝插针道。
乐昭尔每次笑不出来的时候，都会挤出这样一个难看的笑容，“谢谢你啊同学，辛苦你了。”
“别客气。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寿思涛，我爸姓寿，因为太爱我妈，所以叫思涛，日也思涛，夜也思涛。”
“反正你在背上也无聊，趁着回去还有几步路，你给我讲讲，你们是什么关系。他可是一听你不见了，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出来找你了。”
丁聿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寿思涛你这么善良，要不换你来背？”
“别管他，你说。”
乐昭尔盯着他的侧脸，倒是认真地想了想，皮肤算不上白净，眉宇间显得非常正气，“他是神明。”
丁聿不解。
寿思涛问道，“神明？什么少女漫画？”
“有句话说得好，神爱世人。他每次都能救我于水火之中，相当于神明显灵啦。”
丁聿听到前半句时，神经都紧张了起来，心脏加速跳动，到了后半句，情绪又恢复了平静。
“你可真是高看我了。神明是神明，我是我，我可爱不了万千世人。”
“我跟她是初中同学，别听她瞎扯。”
乐昭尔附和道，“对！”
空调吹出的暖气落在丁聿身上，背上微微泛起的汗水，仿佛又回到了那天。
“谁让你乱翻我的东西的！”
乐昭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照片，连同那本书一起合上。
而丁聿还在回味那被唤起的久远的记忆，“没想到这张照片你还留着。”
……
“是我忘记扔了。”
她指了指门口，“你要是无聊，门在那里。”
而后坐回了电脑前，把书收好放在自己的左手边，戴上耳机，进入了与会状态。
话说到这份上，再没眼力见的人也该懂了。可丁聿本就目的不纯，闻言也毫不动摇，死皮赖脸的赖着。
杯子里的水没了，自己跑到厨房倒，顺便给乐昭尔也倒了一杯。
丁聿借着上厕所的名头，绕到了她的身后，想看看是什么工作会议，让她这么安静。
乐昭尔看见屏幕里一闪而过的人影，下意识就把笔记本屏幕向下压了压，连带着压低声音问道，“你干什么？”
丁聿一脸无辜，“我上厕所。”
她指了指背后的那扇木门，“滑开。”
看着他进去以后，她才重新翻开电脑屏幕。
刘鑫在屏幕那头问道，“乐工，对于这个项目你有什么想法？”
被点名的乐昭尔立刻抱歉道，“抱歉，刚才没听到。”
丁聿心想，作为老板，观察员工工作，也是自己的分内之事，算不得偷窥。靠着这样的安慰，他悄悄地挪到了乐昭尔的身后，右手似有若无的半遮着下半张脸，欲盖弥彰。
乐昭尔正在发言中，无暇顾及身后的人，既然拦不住他，她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
倒是屏幕后的其他同事都下意识在耳机里叫了一声，“丁总。”
每个人的音调都不同，有疑问，有惊讶，有惊叹。
“我们是在居家办公吧？”
“那这是……”
乐昭尔的发言被中止，针对他们的言论，谎话张口就来，“我是张主任安排给丁总的地陪，由于本次会议和行程冲突，所以暂时在我家逗留了。请大家不要发散，现在正在项目会议中哦。”
因为乐昭尔的说辞，这场会议以项目经理先出一份需求报告结束。
刘鑫单独给她消息：跟肖文君讨论一下这个项目，你们两个一起负责。
乐昭尔回了“好的”以后，就收起了电脑。要不是碍于丁聿在这里，她都想跑回床上继续躺着了。
“会开好了？”
“是啊，你到底要在我这儿赖到什么时候？”
丁聿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询问道，“差不多到饭点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说起吃，确实也饿了。跟人过不去，也别跟填饱肚子过不去。
“等我一下。”
卧室的门一关，一开，把通勤的衣服又换上了。
丁聿跟在她的身后一级一级的走下楼去，他盯着她的背影，她穿着一样黑色的大衣，黑色的皮鞋，颈间挂着黑色的围巾，就好像，他们俩穿了情侣装似的。这样想，丁聿便忍不住嘴角上扬，把自己哄开心了。
马路上的冰已经化了许多，雪还在下，风吹上来是寒冷的刺骨。
乐昭尔把伞递给丁聿，“丁总，麻烦你撑下伞。”
说完，她把围巾围在了脑袋上，就跟老奶奶在头上系了一块毛巾似的。
丁聿撑着她递过来的黑色长柄伞，正好把他们都罩在了里面。乐昭尔与他并肩而立，手插在口袋里，他们在雪中慢慢地向前走着。
“我们去哪儿？”
“下馆子。我们小区附近有个特别好吃的面店，出了小区右拐，穿过马路就是。”
——能阿面馆。
这个时候正是吃饭最热闹的时间，堂食要等待，外卖要出餐，服务员就一个，穿梭在前厅后堂。
“你看看要吃什么？他们这儿，爆鱼面、猪肚面、大肠面都特别赞。”
乐昭尔一边摘围巾，一边看着墙上的菜单给丁聿做推荐。
“小美女今天来吃什么？”
老板娘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老板娘今天这么大的雪，生意也好好哦！”
“没办法大家都是讨生活嘛，有人要吃，就得有人做，总不能因为下雪，面条不卖，生意不做了吧？不然，你今天过来就吃不上一口热汤面了，是吧？”
“是！那我要吃一碗大肠面，大肠多一点。”
“行，老板娘给你多加点料。”
乐昭尔戳了戳丁聿，“你呢？”
“大肠面。”
“哟，小美女今天带男朋友来吃面啊，老板娘必须给你多加点大肠。”
“不……”
乐昭尔开口否认，立马被丁聿的声音盖住了。
“谢谢老板娘！”
点了单，两人入了座。
“你怎么如此厚颜无耻呢？”
“乐工，小点声，被老板娘听见就不给你多加大肠了。”
“我……呸。”
看着乐昭尔抓狂的模样，丁聿藏不住的笑意。
“我记得你上大学的时候，学的是美术专业，怎么会做机械设计的工作？”
乐昭尔托着腮，带着玩笑的口吻说道，“画画可太费颜料了，颜料又太费钱，还是机械赚钱。”
“可你不是最喜欢画画吗？”
“喜欢是会变得嘛，你能一直喜欢学习吗？”
“能。”
这个回答从丁聿嘴里出来，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那你是最喜欢学习吗？”
丁聿突然身体前倾，双手于胸前撑在桌子上，看着她的双眼非常认真地回答道，“不是。我最喜欢的是你。”
“面来了，两碗大肠面。小伙子第一次来，老板娘给你们多一份爆鱼。”
“谢谢。”
“谢谢。”
“吃了这份爆鱼，祝你们幸福甜蜜，如鱼得水啊。”
“……”
“谢谢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