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你说他的情绪很激动？”
马睿在心底呻|吟着，他怕的就是这个。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对面的小巷，那里离这边只有不到500米，他是从那里走过来的。
“是。”
世界忽然静了下来，马睿睁开眼睛，黄远站在他对面，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东西。
见鬼，这不是问过了么？
“好吧，我们重新开始。”
“什么也没有。”
酒吧里的客人惊愕的看着他们，马睿忍不住抢先跑出了酒吧。
他感到汗水在往下流。
见鬼，我怎么知道他应该是挺着还是耸着？
他想崩了我。
“他的肩膀是什么样？挺着还是耸着？”
马睿移动了一下。
“我说我回去拿证据，他说好。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很大声。”
“具体的我想不起来了，我只能说个大概。”
“你和……不，不对，我记不清了。”
“他没有和你打招呼？或者寒暄？”
马睿的身体变得冰凉。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他拿着一个和李元虎一摸一样的录音笔。
第二次犯错，他本不该和他一起来，他本该拒绝这该死的推理！
黄远默默的计算了一下。
“我在听。”他又露出了该死的微笑。
马睿默默的点了点头。
“他拿着手机吗？”
他冷冷的看着马睿，不同的是，他没有拿枪。
他看着他，面带微笑。
“他是……跳出来的。”他记得李元虎的动作，猛地推开车门，跳了出来，退后一步，然后用枪指着他。
没有任何可以拒绝的理由，马睿只能老老实实的站了起来。
“没有，他一直面对着我。”
“对。”
“他要走的时候，你说了什么？”
“你不用回忆25日凌晨以外的东西，那些东西只会对我们造成干扰，你只要告诉我你脑海里的第一印象就行了，不要犹豫，不要多想，只要把你脑海里第一个画面和词语告诉我就行了。”
“美幸姐姐，把你老公借我一会儿好不好！很快的，保证关店以前还给你。”黄远笑嘻嘻的和美幸打了个招呼，那种声调让人感觉像是个gay。
“他当时的动作是什么？”
“我明白了，我会尽量。”
他还在该死的笑着，他不相信我。
“这里离那边大概有2公里多，你和李元虎通话的时间是25秒。你说他一、两分钟以后就找到了你。你花不到三分钟就走到了这里？你确定你是在那里接的电话？”黄远转过头来看着他问道。
“很好，你已经渐渐适应了，下面我要加快速度了。这很重要，你尽量脱口而出好吗？”
黄远没有丝毫的停顿，不停地发问，马睿很快便疲惫不堪。
“大概1米吧？”
“我在他们聚会的论坛发了很多帖子，他们相信了我，吸收了我。我混进了他们的组织，真的！”
车子很干净。
马睿闭上了眼睛。
“放着。”
“我的……证词？”
“不可能！我已经……”马睿脱口而出。
“他的拳头握着吗？”
“你妈x，x你妈，我x你祖宗十八代！你这个疯子，我x你生儿子没屁|眼！”
“没有，他只是说如果他有什么的话，要我照顾好他的父母。”
你和法官说去吧。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
马睿楞楞的站在那里。
“就这些？”
“他在窃听你，他知道了你在做的事情。”
“那他用什么指着你？”
你妈x你能不能别笑了。
“好吧。”黄远接受了他的解释，他指着对面道路上的那条黑色的刹车痕迹问道：“这是李元虎弄出来的么？”
“他有没有说什么不寻常的话？”
“对，真的，黄远，你了解我，我一直都是个好警察，我破了很多案，拿了很多勋章，我刚刚结婚，我很爱美幸，我和元虎是最好的兄弟，我为什么要杀他？”
“他说话的时候有什么特别吗？有没有四处看，或者是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我明天会去自首的。”马睿看着他说。
“墨绿色的猎豹越野车，大概是09年买的车吧？我开过一次。”
很激动，很愤怒。
“他说有人想报复他，他可能有危险。”
“有点紧张，有点激动。”
“干净的。”他脑海里的画面是李元虎的手机、录音笔和gps放在引擎盖上的画面。
“他是迈出来，还是跳出来的？”
“他说了为什么吗？”
他摆了摆手，搭上了一辆出租车，就这么突兀的消失在夜色里。
“怎么下车？”
他似乎能够看到那辆墨绿色的猎豹越野车带着弧线向他冲过来的样子。
“哇哦，这么晚了！我得走了。替我和美幸打个招呼，就说我来不及买礼物了，下次一定补给你们。就这样了，拜拜喽！”他轻轻的锤了马睿一下。“开个玩笑而已，别放在心上。”
“你知道‘牛奶投毒案’吗？那是我和元虎几个月前调查的一个连环杀人案，他放弃了，所有人都放弃了，但是我没有。我找到了他们，他们是一个组织，一个自命正义的组织。就像那个该死的天台杀人狂。”
“这里。”
“别开玩笑了，没有那个必要，我是国安部的，又不是查案子的警察。我相信你。”黄远笑嘻嘻的搂着马睿说。“你小子刚才的样子真好笑，我真怕你会掏出枪来毙了我。”
“我让他小心。”
“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他有没有一直重复什么？”
“什么？”
“夹克，下身是……牛仔裤。”
“他穿着什么衣服？”
“神情有点疲倦，但是精神很激动。”
“没有，好像没有。”
“然后呢？”
马睿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美幸却笑笑地说：“好啊，不过可别做什么奇怪的事哦。”
“就是这里了。”马睿停了下来，他掏出烟，黄远摆了摆手，于是他给自己点了一支。
“深色的，面料很粗糙。”他记得他们扭打时，他的手指从李元虎的手袖划过。
两人默默的沿着华山东路往西走。
“我说错了，他没有……”
“耸着吧？我记不清了。”
“车子上有什么明显划痕吗？”
“我……”马睿装作痛苦的揉了揉脸，好让涌上脸的血液流回去。“也许你是对的，周围没有什么特殊的建筑物，也许我就下意识的把那幢房子记了下来。”
不，他不是。他只是想毁了我！
“你说说看。”
“……应该就是这些了。”
“李元虎是怎么下车的？”
“他开的是什么车？”
“你没告诉美幸么？”黄远又磨蹭了一会儿才出来，他把夹克的拉链高高的拉起来，问道。
黄远把玩着手里的录音笔，脸上还是那该死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知道你这几天一定在拼命的回想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但是从他失踪到有人发现这个情况，已经过去了2天。在这两天里，大脑多多少少会发生记忆上的偏差。在你反复的回忆中，很容易会不自觉的加入自己主观臆断的东西，这些东西有时会反过来影响你的记忆，让你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提供了错误的证词。”
黄远忽然又笑了，这让马睿感到绝望。
“没有。”马睿在等待中冷静了一下，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了起来。“我这几个月忙得很，反倒是元虎经常会绕过来坐坐。他老是嫂子长嫂子短的，美幸对他夸得没话说。昨天她问我，我说元虎去外地出差了。”
马睿愣住了。
“没有。”
“哈哈，你这样子可真逗！”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元虎为什么会用枪指着你？”
“市妇幼保健院是那幢黄色的房子么？”
“他说话大声吗？”
他用枪指着我的头。
马睿感到自己的脸变得火热，他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变的很难看，于是他装作低头抽烟，避开了黄远的目光。
黄远四处查看了一下。
“车子是干净的还是沾满了泥污？”
“不，我没有！”马睿几乎是尖叫了出来。“我没有！他相信我了，他一直都信任我，我把一切都告诉他了。他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马睿勉强的点了点头。
他几乎是一直在吼着。
“他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
“你听我说，我可以解释的。”他本能的走上前，但黄远迅速的退了一步，就像李元虎一样。
他应该要四处看吗？
过了很久，马睿忽然破口大骂了出来。
“我……我可能记错了。但是这和元虎失踪有什么关系？”
“他的双手是怎么放的？”
“你们误会我了，你和元虎都误会我了。”马睿努力地辩解着。“我在查一个案子，你明白吗？我打入了一个犯罪团伙。为了取信他们，我不得不做了些违法的事，但是并不严重。”
“车门一直开着吗？”
“你们的距离有多远？”
“也许吧，但是他把录音笔给了我。”
“他就这么失踪了。”
“没有。”马睿感到有冷汗在后背。“对了，他中间停顿了一下，可能是在看什么东西，可能是路人。”
马睿苦苦的思索着，这真的让他绞尽脑汁。
“对。”
“我接起电话，他问我在哪里，我告诉他我在去接美幸的路上，然后他说他就在附近，有事情找我商量，让我沿着路走，他来找我。”
黄远忽然大笑了起来。
“他和你的距离有多远？”
“大概有1米。”
站住！举起手来！背过身去！
“没有。”
“没有。”
时间还不算晚，附近还有路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说，要我一定要帮帮他。”
马睿怔怔的看着他。
“什么夹克？能够详细一点吗？”
“好像没有。”
“我本来已经要收网了，我已经准备收网了。可是元虎忽然找到了我，说对我很失望。他听到了我和那个组织头目的电话，以为我是真的堕落了，可是我只是虚与委蛇！”
“他跳下车的时候，手里拿着什么？”
“没有。”
坐在车上的黄远皱了皱眉头。
“他为什么不和你一起去？”
“他直接就说要你帮帮他？”
“很有可能。”黄远点了点头，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所以现在我会帮你把那天晚上真实的过程还原出来，这是一种简单的心理辅助手段，靠详细的推理还原事件。我们讨论的越详细，还原的场景就越真实。你不用多想，只要按照我的提示回忆就行了。”
“你当时站在哪里，你还记得么？”
“对。”
“他想阻止你，他想帮助你。”
“他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你这人真是。”他拍拍马睿的肩膀。“我相信你，你没有害人的理由。”
“是举着还是放着？”
尸体在哪里？他一直问我尸体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马睿已经快要疯狂了。“你知道吗？那天晚上就像现在一样，我拼命的解释，拼命地证明自己，元虎他一开始不信，可他最后信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回去，我脑子里没想过这件事，我只是想赶快把证据拿回来给他看。也许他想考验我，想看看我会不会回来。可是我真的回来过，你可以去调监控摄像，我是坐出租车来的，你可以去查记录，去查司机，他一定记得我。”
“这是你们碰面的地方？”
“你们通话的时间是25秒，扣去你接电话和挂电话的时间，应该是23秒左右，你能回忆起你们的对话吗？”
“他站在我对面。”
“我尽量。”
“对。”
黄远看了看表。
“那他的语速应该很快才对，你们没有说额外的话吗？”
“神态呢？”
“你杀了他。”
“和他失踪没有关系，但是和你的证词很有关系。”
“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