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剧场时间(三)
“但那些臭男人都配不上你。”
“什么?我最后一句没听清。”
“没事,不重要的。”
在这世间,最让人难过的事莫过于爱而不得了,错过才是人生百态,将就是为了生活不得已的选择,光遇见就耗尽了我所有的运气,但,这已经够了,至少,青春有你,此生无憾。
陈柒静静的盯着躺在草坪上正看着星星的林可,林可的眼,充满了星辰,却唯独不见她。陈柒开始闭眼,脑子里开始回想起以前。
上初中时,三年的接触让她不自觉地喜欢上了林可:喜欢她因为多上一节体育课而开心的蹦蹦跳跳的模样,喜欢她说到精彩时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模样,喜欢她…
其实,喜欢一个人,心会告诉你的。
她,小心翼翼的喜欢了林可十年,初中到高中,高中到大学,大学到现在,可,这是个秘密,除了她没有人知道。她好怕,怕有一天自己喜欢的人突然变得疏离,她宁愿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至少这样还能当她的闺蜜,做人啊,可不能贪心,一贪心就什么都没有了,克制多年的感情很累,但至少能离她近一点。
大学四年,她知道林可从未忘记姜阳,毕竟真心喜欢一个人,想忘也是忘不掉的。她羡慕姜阳,可以轻松的吸引她喜欢的女孩,而她呢,能以闺蜜的身份待在她身边就会很开心。
一滴热泪从眼角流过,不过很快就被人擦去。
“柒柒,你怎么了?”
“啊——我没事。”
“哦,那好吧。”
林可拉着陈柒躺在了草坪上,映入眼帘的是一群泛着微光的星星。
“林可”
“嗯?”
“……”
两人各怀心事,沉默像是不甘只有漫长的黑夜相伴,又招来了夏日中的常客——晚风。
“沙,沙,沙…”
夜间的凉气却吹不去两个女孩的阴霾。
“起风了啊”
陈柒伸出手体验着吹风的感觉。
起风了,这几个字早已深深的刻进了林可的dna,每每听到起风了这三个字,脑子里总是不争气的浮现着和他的回忆。以前的自己以为这唱的是爱情,现在的自己认为这唱的是青春,这是因为她长大了吗?
“其实,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尽管陈柒内心有十万个不愿意,但纠结过后,她决定说。
“你说吧,我听着呢。”
“四年前,你和姜阳表白,却以失败告终,你知道为什么吗?”
……
“提这个干吗?我早就放下他了,不要再提那些‘不重要’的往事了。”林可说时还特意咬重了“不重要”三个字的音。
“是吗?”陈柒笑了笑,可她的笑却让人感觉到苦。她的手摸上了林可的脸,双目也不再像往常一样只是平静的对视,这次是她面露情感的一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认真地看着林可,不紧不慢的启唇:
“可可,不说就再没机会讲了。”
林可被难得这般严肃的陈柒整笑了。
“什么啊,搞得跟你以后不再了一样,说吧说吧,真拿你没办法。”
林可说完掐了一下陈柒的脸,很快,一抹红晕爬上了陈柒的脸颊,与她那苍白的嘴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可,姜阳当时也喜欢你。”
“啊——怎么会呢?”林可惊讶的捂住了嘴,随即立马不自觉的上扬了嘴角,她已经好久没见到林可的这种笑容了,可为什么看到她笑,自己的内心反而会更疼,她手握成拳,紧紧的扣着,生怕自己不高兴的情绪外露。
“可他……他为什么拒绝我?”少女的眼里充满了光,开心的询问着。
“哎,那还不是因为他当时害羞,不好意思承认,你也知道,男生嘛,脸皮薄的很,你以为他是我啊”陈柒还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
这副样子让林可笑出了声,但她还是不相信,毕竟同桌三年,她可不相信姜阳是因为脸皮薄而拒绝她,这次她以为陈柒又换了一种方法故意逗她开心的,于是选择了积极配合,陪着她继续演下去。
“好吧好吧,那他如果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这四年从没找过我?”林可打趣的说。
“你过一个月后再找他试试。”
“什么?为什么啊?”
陈柒说完便不再说话,只是坐着望着星星,留下林可满脸的疑惑,询问了一会儿,看着陈柒这样,她也开始认真的看起了星星。这满天星辰,此刻是属于她们的。
只是这次陈柒默默掉下的泪已无人替她擦了。
……
时间是一把无形的刀,总在默默的刺着人的心头。一个月了,林可怎么也联系不上陈柒,她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陈柒忙,可后来她开始担心起来,毕意以往都没有过一个月不联系。
林可最后跑到了陈柒的家中,却空无一人,这让林可开始担心起闺蜜陈柒的安危。问过闺蜜的父母,她才知道了那个真相。
陈柒走了,她真的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陈柒的父母把陈柒的日记本给了林可,准确来说,那是她的遗言,她还是希望能够告诉林可她的心意,她对林可,在她决定为姜阳捐心脏的那一刻,就不仅仅只是喜欢了,暗恋这场盛大而又持久的戏剧也该落幕了……
日记写的不多,但却让人如负千斤。
“2018年9月1日,是高中的开始。唉,差一点就可以跟可可做同桌了,但还好,能跟她一个班我就很满足了。
2018年10月26日,我现在好苦恼啊,我又想又不想可可和她的同桌感情越来越好,我好怕啊,可可,感觉你要被抢走了。
2019年1月1日,可可和我说了新年快乐!说明我这一年肯定会快快乐乐的,开心的一天!
2019年5月20日,是可可的生日,我准备了好几个月,好期待可可收到礼物时的反应哦,可没想到和姜阳是同一天,大家还都起哄说林可和姜阳是天生一对,虽然我知道,大家是开玩笑的,可看到可可收到姜阳礼物时的欣喜,凭借多年的了解,我大致可以猜测,可可已经喜欢上了姜阳,真希望,这是假的啊。
……
2020年6月20日,高三下学期了,快高考了,好希望和可可上一个大学啊。
2021年9月1日,太好了,和可可是同一个学校。
2022年9月1日,很开心开学了,又可以天天见到可可了。可我暑假期间发现自己得了肺癌,医生说我在不治疗的情况下最多能活两年,两年,挺好,刚好陪着可可上完大学,可我好担心啊,我能坚持住两年吗?在我走后,可可会不会忘了我啊?
2022年10月26日,可可,你知道吗?我差一点就坚持不住了,还好有你带给了我信念,再加上老天爷照顾,挺过来了,还好你今天满课,还好没被你发现。
2023年7月1日,我无意中打听到有关姜阳的消息,好吧,是我刻意的,我知道可可还喜欢着他,想打听一下可可还有没有机会和他在一起,毕竟,我走了,谁来关心可可啊,当年,我感觉的到他也喜欢可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拒绝,现在我知道了——他的心脏有先天性缺陷,我想,这就应该是他当初拒绝可可的原因。
2023年7月7日,想了好几天,我决定了,我要把心脏捐献给他,这些天,我感觉自己快不行了,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好想多陪会儿可可啊。
2023年7月8日,我和可可在晚风的相伴下看着星空,那一刻,很幸福。本来有好话好多的话想说,可那一刻,我只想多看她一眼,只想静静的多陪她一会儿,这,就够了……
2023年7月10日,姜阳很奇怪我为什么要给他捐心脏,当时我的脑子里闪过的全是和可可曾经的回忆,美好而又让人留恋。我只回了他一句:希望我的心脏能继续为她跳动……”
林可翻动着,眼泪也在不停地掉着,突然,从日记本里掉出来一个迷你录音机,林可颤巍的把它打开:
“可可,当你听到这个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哈哈,你有没有感觉这有点像偶像剧情节,没想到,真的会发生在我们身上…我真的好舍不得你,你知道吗?我喜欢你了好久好久,可我太没用了,七年,也没赢得你的心。可可,我很谢谢你,在大学的最后两年,是你让我一次又一次的战胜了病魔。你此时是不是在哭鼻子啊,多么希望帮你擦眼泪的人是我……傻瓜,不要太想我哦。唉,也对,未来有姜阳陪着你,你怎么会想起我呢,哈哈,算了,不逗你了,反正我的可可以后要天天开心,我,会以另一种方式偷偷陪着你哦。可可,这次我终于有机会说憋了七年的话了——可可,我喜欢你……”
听完录音的可可早已泣不成声,都怪她,她为什么没有发现柒柒的病呢?可知道了又能怎样,又该如何抉择呢?
这世间,再无人喊她可可。
……
一个月后,林可来到陈柒的墓前,千言万语此刻都抵不过陪伴。就这样,平静地坐了很久,她知道柒柒很喜欢酒,于是把一半的酒洒在了地上,自己喝着另一半。酒,真的好苦啊。
“柒柒,你想没想我啊,我超想你的”林可此时哽咽的哭了起来,不停地喝着旁边的酒。
“柒柒,你还记得你之前问我的一个问题吗?但当时,我没回答。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离开我的,柒柒,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回来好不好,我好想你……”边说边痛哭着,林可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悲伤的感情,左手不断地抚摸着波斯菊。
“你之前说我都没给你唱过歌,我先给你唱,你不许笑哦,就唱你最喜欢的这首歌吧——只想做你的太阳……
你记得我声音
无畏风雨
别忘记还有我站在这里
……”
如果再来一次,她真的想成为陈柒的太阳。
“波斯菊,又叫格桑花,看上去虽然弱不禁风,但风愈狂,它身愈挺;雨愈打,它叶愈翠。它很坚强,所以我喜欢。柒柒,你在那边也要坚强呢,我,也会一直偷偷的守护你哦”
林可此时已经完全醉了,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嘴里好苦,忍不住不停地嘟囔着:
“好苦,好苦啊”
然后止不住的痛哭越来,比起嘴,心更苦。
远处的姜阳看到了这一幕,正不知该不该上前时,他,被林可发现了。
四目相对,却无言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