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天龙
萧月生一摆手，平平淡淡道：“凡伤我派中弟子，或伤我派中弟子者，皆百倍报之，你们去罢！”
随即想起唐长老沉浑声音：“六师弟，不可鲁莽行事！”
唐正风顾不得他脸色，忙道：“天龙门乃天下间有数的大门派，其北宗掌门田归农，剑法高绝，堪称一绝，且派内高手云集，我紫阳剑派与其相比，就像一只蚂蚁跟一头马啊！”
“唉……”唐正风摇头叹息，浓眉笼着一层担忧。
何玉姝轻手轻脚，端来一个月白绣墩，放到唐正风身后。
“掌门……”何玉姝来到近前，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看着萧月生，心中疑惑，为何他提前晓昨，他又哪里来的灵药，竟神效若此？！
见她出现，四人对视一眼，竟没有发觉她的脚步声，其轻功显然已经极高明。
唐正风对何玉姝点点头，坐下来，正襟危坐，神色肃然。
旁边的练武场，吆喝声，惨叫声不绝于耳，紫阳剑派弟子们浑身是劲儿，苦练武功，弥漫着勃勃生机。
瓶子收回怀里，拿起一颗丹丸，捏碎蜜蜡，清香扑鼻，顿时弥漫开来，众人闻了精神一振。
“天……龙……门……”萧月生喃喃自语，淡淡道：“唐长老，还有李长老，你们亲率十名百胜堂弟子，下山杀了这二人！”
此时，门外响起脚步声，传来唐正风的声音：“禀掌门，属下唐正风求见！”
“是谁？”萧月生眼波一闪，淡淡问。
他们一行人，装扮全变，皆着一身青衫，腰间佩剑，剑柄没有缠紫色丝绦。
何玉姝轻手轻脚，来到萧月生书房。
“究竟出了什么事？”萧月生问，接过何玉姝递上的茶盏，揭盏轻撇一下，轻啜一口，眼睛望着他。
“唉……”萧月生悠悠叹息一声，解座下榻，来到窗前推开窗户，一阵凉风涌进来，飘来了阵阵吆喝惨叫声。
恰巧萧月生望过来，与他目光一触，她慌忙低头，如受惊的小鹿。
唐正风点头：“好，我一会儿就上去。”
蹄声滚滚，将他的话掩住，唯有前头几人听得到，不虞让旁人听去。
何玉姝低声道：“是，掌门，我这便去。”
他转身过来，道：“唐长老，我意已决，不必再说了！”
范青云笑容敛起，肃然道：“是，二师兄！”
李明阳一手提着缰绳，一手抚清髯而笑：“放心罢，二师兄，我自然明白！”
唐正风沉声道：“掌门刚杀了铁刀门的门主，大仇结下，他们必会报仇，此时再去招惹天龙门，委实不智，请掌门三思！”
唐正风接过茶盏，没有喝，双手端着，放在腿上，道：“是，掌门，……咱们两个弟子被人所伤，几乎丧命，派内的紫阳丹也无济于事，……幸得掌门赐下灵药，救了他们。”
萧月生微微一笑，摆摆手：“玉姝，下去罢。”
唐正风只觉身子蓦的一冷，似乎忽然跌进寒窖中，寒意森森，好在这个感觉一闪即逝，恢复如常。
那青年男子抑住哭声，却抑不住抽噎，低着头，不敢看他。
唐正风上前扶起他，皱着眉头，冷着脸，沉声道：“哭什么哭，男儿有泪不轻弹，给我住嘴！”
唐正风步履沉稳，进了屋，来到榻前，抱拳躬身，神情甚恭：“掌门。”
何玉姝走到近前，低声道：“长老，掌门的那瓶药……”
“掌门……”唐正风一怔，忙道。
唐正风与李明阳并辔而行，跑在最前，身后是另两个弟子，再之后便是百胜堂十名弟子。
这句话说完，她已走下了楼梯，四位长老俱在，正坐着讨论不休，声音压低。
萧月生看着房门方向，若有所思，怔怔不语。
唐正风无奈苦笑，叹息一声：“是，掌门，谨遵法旨！”
唐正风只觉身子一松，长吁一口气，内力恢复运转。
“掌门年纪轻轻，血气方刚，玉姝乃派内第一美貌弟子，想必能拴得住掌门罢！”范青云低声笑道。
“让唐长老他们商量一下，过来见我。”萧月生闭着眼睛，声音平和，轻淡，她却大气不敢喘。
“掌门！”唐正风站起来，抱拳道：“掌门三思！”
“她是掌门的侍女，近水楼台先得月嘛！”陈成祥右胳膊肘拄着扶手，歪头笑道。
先授绝学，又诛杀铁刀门主，替前任掌门报了仇，又痛杀铁刀门弟子，令弟子们兴奋自豪，尽心拥戴。
……
他想了想，将两颗丹药一人一颗，服了下去。
盯着萧月生看，她越觉神秘莫测。
一静一动，整个山谷如一幅画卷，在眼前舒展。
唐正风一怔，随即恍然，忙自怀中取出，拿着瓶子看几眼，拔出瓶塞，朝里看两眼，转过瓶子。
何玉姝小心翼翼，一动不动，低眉顺目，好像一尊雕像般，心中暗自担心。
“是，弟子告退。”何玉姝颌首，回到楼上。
萧月生默然不语，盯着他看，目光平和。
……
……
“是，掌门。”何玉姝如蒙大赦。
唐正风沉下脸，道：“掌门虽然年轻，却烛照一切，这些话切不可再说，……掌门他心中有数，只是宽和，不计较罢了，……咱们可得慎言，此事切莫再提！也莫要多想！”
唐正风身子沉稳，笔直坐着，转头道：“三师弟，咱们这一次，须得斩草除根，绝不留一个活口。”
萧月生合息定神，微阖着眼睛，忽然，他嘴唇翕动：“可救活了？”
“是天龙门的两个弟子。”唐正风沉声道，紧绷着脸。
“进来罢。”萧月生道。
……
何玉姝正偷看他，吓一跳，忙不迭道：“是，掌门！……伤药极灵，他们已经活过来啦！”
唐正风却觉得自己身体发沉，两腿微抖，身子几乎支撑不住。
唐正风眉头一皱：“住嘴！”
每个人两匹马，二十八匹马一齐纵蹄而驰，声势浩大，宛如军队一般，官道上的人们远远避开。
他轻轻退下去，关上房门，脚步声渐远，下了楼梯。
萧月生双手松开丹田，抬头看他一眼，朝前一伸手：“唐长老，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唐正风与李明阳亲率十名百胜堂弟子，还有先前回来的两个弟子，下了紫阳山，一路疾行，朝北追去。
范青云笑容不改，道：“二师兄，我想，掌门英明神武，早就看透啦，你没见他对玉姝不冷不热的？”
她站在这屋里，几乎喘不过气来，此时的萧月生，虽然平和，却散发着莫名的气息，令她戒惧。
两颗玉色丹丸滚落他手心，约有龙眼大小，浑圆温润，光泽流转，宛如上好的白玉雕成。
萧月生眉头微皱，脸沉了下来。
紫阳丹乃紫阳剑派最珍贵之丹药，乃是救命之丹，每个弟子下山时，都被赐一颗，以防受伤。
何玉姝忙正在轩案前修剪花枝，听到声音忙站起来，去拉开房门，请唐正风进屋。
她终忍不住，轻轻抬头，偷瞥一眼萧月生。
范青云盯着楼梯看一会，转头道：“掌门果然厉害，这玉姝的功力突飞猛进，怕是不输于咱们啦！”
唐正风一闻便知，这定是极上乘灵药，效用非凡，掌门既特意送来，想必能救人性命。
萧月生微微一笑，摇摇头。
唐正风摇头：“她功力尚不如咱们，轻功身法却精妙。”
萧月生端坐榻上，微阖双眸，双手结印，青锋剑搁在右侧，六枚玉佩围在他四周，一闪一闪发出柔和的莹光。
她轻手轻脚，退了出去，下楼梯，要去大厅。
只是掌门法旨一下，他也无力遵从，如今的紫阳派，上下弟子奉掌门若神明，一言即下，绝无违命。
萧月生坐在榻上，玉佩已经收起，缓缓睁开眼睛，双手在胸前结了数印，最终按在丹田，一动不动。
萧月生负手而立，抬头远眺，整个山谷尽收眼底，风景如画。
她正往下走，在楼梯上已经听到范长老的话：“二师兄，你也忒好欺负了！照我说，直接杀上门去，替弟子们报仇才是正理！”
何玉姝裣衽为礼，柔声道：“掌门正在练功，他说，四位长老先商量一下，再请唐长老上去。”
中央的一潭湖水，清澈如镜，蓝天白云倒映其中，仿佛一个娴静的少女。
他心中叹息，只觉掌门之举，殊是不智，紫阳剑派要与天龙门做对，便是拿鸡蛋碰石头。
唐正风温声问：“玉姝，掌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