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伤药
“范长老，咱们罢手如何？”胡斐挥刀一斩，格开长剑，恳切说道。
他声音从容平淡，众人听来，像是掌门在自己耳边说话，清晰圆润，威严凛凛。
他一边磕着头，一边抽泣着大叫。
胡斐面露苦笑，这一翻较量，委实不妙，这么多人看着，若是败了这范长老，岂不失了和气？
萧月生站在窗口，摆摆手，淡淡道：“都起来罢，练你们的吧，不必理会本座。”
他忙上前探掌，右手一搭他们关脉，左手又朝另外一个，最终仍摇头，深深叹息一声，脸色阴沉得吓人。
两人一使刀，一使剑，打斗激烈，刀来剑往，斗得不亦乐乎，旁边诸弟子们围成一团，叫好不已。
“玉姝，研墨。”萧月生眼望书卷，吩咐道。
一声令下，众弟子们开始打了起来，五堂各成一队，五队人马，在练武场上，厮杀在一起，如火如荼。
她自修炼了龟蛇伏气诀，内力精进极快，没有几日的功夫，便觉内力增了一大截，施展轻功越发轻灵，无声无息。
他出剑极快，这一句话功夫，十余剑刺出，分别刺向胡斐胸口、双肩、两臂，以及双眼。
唐正风也望过去，脸色忽然沉了下去，宛如寒冰一块，何玉姝只觉浑身发冷。
“那好，就改日再战！”范青云见掌门出口，他自不改违命再缠着胡斐，只能怏怏说道。
“胡兄弟，你且来一下！”萧月生的声音在空中震荡，笼罩了整个练武场上空，是他在窗口所说。
何玉姝忙点头，低下头：“多谢掌门。”
唐正风皱了皱眉头，冲众弟子摆了摆手，他们顿时散去，各自归位，开始练功。
何玉姝讶然，伸手接过，入目所见，却是一篇口诀，寥寥几句，最上头几个字“龟蛇伏气诀”。
几个人跑进来，两个人跑在前头，四个人担着一幅担架，上面抬着两个人，身后还有两人紧跟。
何玉姝轻柔答应一声，走到他身边，带来一阵香风，伸手轻轻研墨，动作柔和而优雅。
自群贤园里出来，弟子们的精气神大变，望向萧月生的目光满是崇敬，无不敬服。
范青云红光满面，兴奋叫道：“胡少侠好刀法！果然不愧入得了掌门的法眼！”
“胡少侠，莫要客气，尽管使出全部本事，咱们凭真本事较个高下，不必闹那些虚的！”范青云大笑着道。
何玉姝便在对面房间里，听得萧月生叫声，忙来到书房，袅袅娜娜走到他跟前：“掌门。”
“是！”何玉姝将素笺小心折起，收入怀里，轻轻退出，关上房门，下了楼，迫不及待的往回走。
周围众人都为二人捏了一把汗，刀剑如此之快，万一一个失手，岂不伤着对方。
第二日清晨，萧月生醒来时，推开轩窗，朝下面望了一眼，看到了胡斐正在练武场上，跟人比试。
萧月生自怀中掏出一只瓷瓶，送到她跟前：“把它交到唐长老手上，是疗伤之药。”
比试之人，却是范青云与胡斐。
祭奠回来，萧月生直接回了书房，静坐练功，他杀心大动，需得好好平伏，免得心浮气燥，有损心境修为。
胡斐闻听他之话，如蒙大赦，忙不迭的跳出圈外，叫道：“范长老，咱们日后再打，道长招呼我！”
唐正风负手而立，看着胡斐消失的身影，转头对兴奋难抑的范青云哼道：“六师弟，你不是他对手。”
萧月生道：“这套小诀，只是辅助，要以修紫阳真经为主，每日睡前，练一练此诀，当有裨益。”
何玉姝摇摇头，轻声道：“掌门没再多说，只交待这些，……弟子告辞！”
唐正风横他一眼，冷哼一声：“世上哪有那么多少年英才，掌门这般，百年难出！”
“嗯。”唐正风又瞪他一眼。
众人转头，看到了站在窗口的他，纷纷跪倒行礼，轰然叫道：“参见掌门！”
萧月生摇摇头，胡斐小兄弟年纪不大，刀法却不凡，所修习的家传刀谱，绝非寻常刀法，范长老有苦头吃了。
“是。”何玉姝柔声点头，双手接过来，收入怀里，轻轻退后，合上房门，走了下去。
范青云不在意的道：“他是掌门的朋友，年纪虽小，刀法却厉害，就像掌门一般，这有什么丢脸的？”
一个青年男子“砰”的一下跪倒，直挺挺的，然后一边磕着头，一边道：“唐长老，你一定要救他们一救，救救他们罢！”
范青云点头不止：“好罢好罢，二师兄，让他们开始打罢！”
“我自是晓得，只想看看他刀法。”范青云点点头，嘿嘿笑道。
这两个人，一个是派中暗剑长老，一个是掌门的朋友，无论哪一个伤了，都不好。
……
唐正风转头一看，眉头仍紧皱着，脸上已经露出笑意：“是玉姝呀，掌门有何吩咐？”
“改日改日！”胡斐忙道，一抱拳后，对众人一团揖，转身便走。
他的身旁，六枚玉佩按特定方位摆放，散发着温润光泽，仿佛有泉水在玉佩中流动。
叮叮当当，刀剑相交，他使出胡家快刀来，两人快刀对快剑，响个不停，仿佛一串玉珠滚落玉盘。
何玉姝刚走两步，忽然停下，转头望向山谷的方向。
手拿着书，他脑海中思绪翻飞。
萧月生听着她脚步声渐远，摇头一笑，继续拿起书看。
唐正风点点头，满脸疑惑，送她离开。
……
这一日傍晚，夕阳西挂，天空满是火烧云。
萧月生正在屋里修炼，跏趺而坐榻上，手指结印，微阖双眸，宝相庄严，一动不动。
唐正风大步流星，疾奔而至，朝着担架走去，见到了有两个人仰躺，胸口包着白布，脸色苍白如纸，奄奄一息，仿佛马上便要咽气儿。
萧月生摆摆手：“莫传于外人，先出去罢！”
唐正风正在指点一个弟子剑法，手把着手，仔细的讲解，神情专注而认真，但那弟子吓得心颤，没大听进去。
唐正风声音压低，沉声哼道：“六师弟，你若是被他败了，在弟子们眼前，颜面何存？！”
范青云剑法精妙，对紫阳剑法浸淫甚深，一向自视极高，见掌门对胡斐青眼有加，心中暗自不服，清晨时候，便邀他来切磋一番。
他移开镇纸，抽起素笺轻吹一口气，送到何玉姝跟前：“你内力太差，拿去这个，好好修炼。”
……
她脚下轻飘飘的，施展轻功，出了掌座楼宇，沿着青石路，朝练武场走去，这时候，唐长老应该在那里。
……
“唐长老！”何玉姝走到近前，裣衽一礼，娇声唤道。
待她放下，萧月生抽一张素笺过来，压上镇纸，拿起紫毫笔，笔走龙蛇，一挥而就。
下午时候，紫阳剑派诸弟子来到山谷东首，进了群贤园。
何玉姝如今是掌门身边的人，自是不能怠慢，否则，便是对掌门不敬。
这里是紫阳剑派历代弟子们的埋骨之处，每一个弟子，死后化为骨灰，埋在园内，每一个弟子，其生平事迹，武功排名，皆有记载。
片刻后，她找到了练武场上的唐正风。
他们脚下匆匆，见到唐正风，一个弟子扬声叫道：“禀唐长老，宋师兄他们受伤啦！”
忽然，他眉头一皱，慢慢睁开眼睛，出声道：“玉姝！”
何玉姝自怀中取出一只瓷瓶，正是萧月生刚才送她的那一只，轻声说道：“掌门令我送过来，说是疗伤之药。”
唐正风疑惑的望着她，双手接过。
众人在前任掌门墓前，摆上李默的人头，好好祭奠了一番，告慰他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