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痛杀
萧月生摇摇头：“你呀，心还太软！”
他噔噔噔退后几步，身子一踉跄，仰天摔倒，狼狈不堪，身下压着一人，却正是昏迷不醒的凤一鸣。
旁边蓦然响起一声大喝：“咱们并肩子上，救下师父师弟！”
“嘿嘿，凤老爷真是好手段！”胡斐仰天一声大笑，直指着他，大声道：“你勾结官衙，屈打成招，为了一只鹅，逼死一个无辜孩子，又放狗杀另一个孩子，心肠之恶毒，骇人听闻！……我今天就要挖出你的心，看看究竟是不是黑的！”
这支长棍长约七尺，径一寸半，通体金黄，亮澄澄的晃眼，似是黄金所铸。
他慢慢转过头，沉着脸，皱着眉，强抑怒火，道：“陈大人，有何吩咐？”
虽是刀柄，力气却极大，凤天南只觉胸口一疼，胃里翻江倒海，浑身力气顿消，腿脚酸软无力，摔了一跤。
周围诸人俱感惊异，纷纷盯着萧月生看，不知他究竟是什么人，有如此大的派头。
说罢，他拔刀出鞘，纵身扑出，如一阵急风卷出去，刀如匹练，直劈凤天南。
他冷笑一声，一步跨到凤一鸣身边，长刀架在他脖子上：“好啊，你也尝一尝死了儿子的滋味！”
这一声传入耳中，比刚才更甚，周围诸人俱感浑身酥麻，仿佛与棍声共震，说不出的难受。
若是旁人，凤天南不须理会，但对方身份惊人，乃福大帅座下贴身护卫，不容怠慢。
……
“轰隆”一响，声如闷雷，他脸色沉肃，道袍猎猎，右掌已按在凤天南背心上。
十几个人纷纷拔出刀剑，扑了上来，刀光剑光，寒意森森的眩目，吓得周围众人纷纷闭上眼睛，不敢看胡斐被斩为肉泥的惨状。
“呼”的一棍挥出，金光闪动，周身一丈之内，皆被金光笼罩，水泼难进。
胡斐冷笑道：“武功本是济善除恶，你却用来做恶，真是该死，先废了你的武功！”
胡斐纵身扑上，跃入那团金光中，身随棍走，不落下风，家传的四象步法颇是精妙。
……
凤天南见他不停的打着眼色，心中虽怒，仍强自压住，知道必有缘由，勉强一笑：“既然陈大人这般说，凤某岂能不知趣？”
那大内侍卫不理他，径直向前三步，抱拳深深一躬身，几乎成一直角，对萧月生道：“道长，小人有礼了！”
萧月生瞥她一眼，轻哼一声，不再训斥。
凤天南见宝贝儿子重伤，憋了一肚子火气，偏偏出手之人势大，暂不宜妄动，胡斐跳出来，正撞到枪口上。
……
萧月生点点头，道：“你没下杀手？”
“胡小弟，你退后！”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他眼前闪过一道月白身影，马春花已挡在他身前。
“是，师父，弟子错啦。”马春花低头说道，嘟着诱人红唇，颇是着恼。
胡斐的手法颇是精妙，轻轻一挑，手势一缓，恰好搭到棍上，身子一转，一下子绕到凤天南身前，插在他与棍间。
“嗤——”乌光一闪而至，随即一道厉啸声响起，射向萧月生胸口。
胡斐一摆手，不耐烦道：“你一边去，我是找凤天南！……吃我一刀！”
萧月生摆摆手，蹙眉道：“我与你家大帅不是同一路人，还是各走各的路罢！”
萧月生眉头轻皱，观其气象，这些人手上都有几条人命，挥挥手，哼一声：“都宰了！”
凤天南却知陈禹嘴里的大帅是何人，更觉骇异，知道自己撞到了铁板上，大事不妙。
凤天南左手把丹药摁到凤一鸣嘴里，右手撮指成鹤拳，指尖轻点凤一鸣颊前，以鹤嘴劲助其咽下丹药。
他忙一翻而起，急急低头看凤一鸣，见他眼球滚动，马上便在睁开眼一般，忙叫道：“一鸣！一鸣！醒醒！”
好在他身法精妙，左挪右移，踩着胡家的四象步，向后疾退，左肩头却也中了一刀，衣衫碎裂，鲜血涌出。
马春花低下头，敛起笑容，轻声细语道：“他虽然是凤天南的儿子，但没见他做恶……”
说罢，探掌抓向金棍，要施展空手入白刃。
他一脸关切慈爱，顾不得旁边眈眈虎视的胡斐，对唯一的儿子，他极为疼爱。
胡斐见众人围上来，长刀一领，周身一片银光，密不透风，顾不得杀凤一鸣，脚下后退。
“嗡”的一声，空气似被震破。
此时的凤天南，神情狼狈，偏偏一脸慈爱，看上去没有丝霸道与狠毒，胡斐不但不觉可怜，反而更怒。
师徒二人说话的功夫，何思豪与陈禹窃窃私语，他终于明白缘由，一脸震惊，想起当初在商家堡的情形，背上陡的渗出一层冷汗。
“凤兄，慢着！”一道沉喝忽然响起，人们转眼望去，却是另一个身着官服之人。
“是！”马春花娇滴滴应一声，月白身影飘出。
他们虽仅十几个人，一同涌上，却如千军万马之势，铁血煞气扑面而来，慑人心魂。
胡斐笑道：“我与道长没什么渊源，只是路见不平罢了！”
人们浑身紧张，凤老爷要动手了！
这些人单打独斗，不是胡斐对手，但一拥而上，彼此配合，颇有默契，胡斐却是不敌。
凤天南满脸的怒气变成愕然，不知这个道士是什么来路，转头望向何思豪，却见他也是一头雾水，神情迷茫。
萧月生身形闪动，没有理会胡斐，蓦然出现在凤天南身后。
陈禹忙抱拳一礼，呵呵笑道：“小兄弟，还未请教高姓大名，与道长有何渊源？”
丹药甫一出瓶，幽香四溢，周围诸人闻之，俱觉身体一轻，丝丝清气在身体里涌出，身体说不出的轻快。
“一鸣！”凤天南纵身一跃，在空中接住凤一鸣，动作矫健迅捷，干净利落。
萧月生温润目光一转，看了看他，皱了皱眉头：“是你，……你来做甚？”
人们看其动作，便知凤一鸣伤得不轻，不能自己吞服丹药，怕是已经昏死过去。
慢慢放下凤一鸣的头，凤天南缓缓抬头，慢慢站起来，身体噼啪作响，浑身关节震荡，一双眼晴精芒四射，如两柄寒刃在马春花玉脸上削割。
“师父，那棍果真是黄金做的？”马春花低声问，瞟一眼凤天南手上的黄棍。
“钟四？”凤天南虽然顾忌萧月生的身份，对这个少年郎却不怵，冷冷道：“偷我家白鹅的钟四一家？！”
抬起手，他脸沉如水，疾点凤一鸣胸前诸穴，自怀里掏出一只碧绿玉瓶，倒出一枚赤红丹药。
陈禹脸色一变，刷的一下，面沉如水，冷冷道：“陈某奉劝一句，路见不平，且先掂量一下，莫要把自己栽了进去！”
陈禹点点头，转身对萧月生抱拳道：“道长，凤兄不知何处得罪了道长，让他重重补偿便是，如何？”
“……是，是。”陈禹脸色一僵，忙又笑道，退后两步，心中暗骂不已，却不敢表现出来。
胡斐退后一步，竖刀护胸前，打量一眼这黄棍，摇头失笑，看其模样，似是一柄金棍，与暴发户无异，俗之又俗。
萧月生眉头一皱，不悦哼道：“咱们杀了凤天南，杀父之仇，他能不报？！……对敌人，你还要留手，是嫌麻烦不够多？！”
他身形一闪，来到一个弟子身边，探手接过一柄黄澄澄的长棍，轻轻一抖，幻出十几道棍影，封住身前。
他将凤一鸣抱在怀里，轻飘飘落下来，片羽不惊，马上将他放平躺下，动作轻柔，探察其伤势。
胡斐极踏前一步，哈哈一声大笑，指着凤天南，叱道：“凤天南，凤老爷，莫做缩头乌龟，我今天来，是替钟四一家报仇的！”
“是，是。”陈禹谦卑的笑着，转头看一眼凤天南，道：“凤兄，大家一场误会，看在我的薄面上，就算了罢！”
人们忙不迭的后退，怕殃及池鱼，瞬间空出一块地方。
“刀下留人！”凤天南忙伸手，奋不顾身扑上，赤手空拳，掌风汹涌，毕平生之力。
黄金比镔铁更重，铸成那么长一条棍，寻常人根本挥不起来，凤天南却轻松自如，显示出过人的膂力。
此时，场中二人棍来刀往，已是十几招过去，凤天南渐渐落到下风，金光范围越来越小，缩在周身七尺处，左右支绌。
“小的奉大帅军令，前来佛山镇办差。”他恭声说道，躬着身子，笑道：“大帅对道长殷切思念，没想到却让小的碰到了！”
她白玉似脸上清冷从容，两袖轻轻一拂，动作优雅，宽大袖子如盾牌挡在二人身前。
凤天南低头瞟一眼凤一鸣，见他没有动静，心中怒火蹭蹭上窜，再难压抑，他大喝一声：“给我偿命来！”
马春花抿嘴一笑，点点头，笑凤天南俗不可耐，竟用黄金铸棍，哼道：“他是显摆自己膂力过人呢，还是显富？！”
“你退下罢，莫要逼我动手！”萧月生淡淡一笑，对于福康安，并不在乎。
凤天南黄金棍猛颤，一下幻出十余个棍头，“嗡”的一声，如震碎了空气。
凤天南再收棍已经不及，胡斐收刀出掌，刀柄撞上凤天南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