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玄鼎山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说要见,你们就去通知?”
还没等稍胖弟子回过神来,一旁的于老板见稍瘦弟子入门通知,如此明显的区别对待,顿时让他气急败坏,开始怒骂起来。
“你们这些拿钱不办事的臭牛鼻子,平日里收了我们多少好处,现在却一点忙都不帮。
要不是你们玄鼎山占了个好位置,离临安城近,我早去青竹苑了。”
于老板嘴上对胖弟子骂着,脚步却是移到了牧怀仁身前。
怒视眼前样貌普通,清风瘦骨的老头,于老板对胖弟子气冲冲质问道:“这老头,是你们玄鼎山掌门的爹吗?”
稍胖弟子看到这一幕,心脏猛地一跳,急忙上前拉住于老板的袖子,此刻已是紧张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哎,于老板啊,你这是干什么?”
“我问你,这老头,是不是你们掌门的爹?”
“这…当然不是。”
稍胖弟子一阵语塞,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对老头的真实身份,他内心虽然有些猜测,但还没确定的事情谁也不好直说。
万一不是呢?
与此同时,稍胖弟子的内心也暗自怒骂起他那个没义气的师弟。
一句话都不留就哼哧哼哧跑了,也不给他解释一声,你这要我怎么办?
稍胖弟子欲哭无泪,只觉得自己是个受气包,无论别人发泄什么情绪,自己都得笑脸相迎。
“既然不是,那为什么就他特殊对待?他说要见你们掌门,你们就去通报,而我只是见个马长老,你们为什么不放行?”
于老板继续开口,气冲冲的质问语气实在刺耳,要是一般人早骂回去了。
【老牧,直接干他啊。】
【一个有点钱的凡人,敢在修仙者头上撒屎撒尿,看给他惯的,直接一巴掌上去,拍死他得了。】
在牧怀仁识海深处,系统精灵小金张嘴就骂,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牧怀仁倒是神色平静。
快200岁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因为被呛几句,就要像个小魔修一样嗷嗷叫着喊打喊杀?
他内心平淡,只觉得是小事,更何况,眼前这于老板也不一定是故意要闹事的。
牧怀仁神态自若,端详着于老板,上下打量。
似乎是瞧出了些许端倪,牧怀仁脸色微愣,神情变得有些慎重起来。
只见于老板身材偏瘦,完全没有富态的商人形象,面堂发黑,嘴唇发青,因为愤怒而瞪着的眼睛,呈现不正常的紫红色。
“喂!老头!你瞪我干嘛?转过身去!”
于老板被牧怀仁审查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的隐私,正逐渐被人挖掘一般。
见牧怀仁不为所动,本就失去理智的于老板胸中更是冒出一股无名怒火,不由得扬起眉,大声喝道。
“我叫你转过身去,你还看!老头,我看你是不是欠收拾?”
于老板说着撸起袖子,就准备给这弱不禁风的老头一个教训。
稍胖弟子见大事不妙,赶忙冲上前,再次拉住于老板,内心暗自叫苦。
这都是什么事啊!
早知道守个门都这么麻烦,我还不如去食堂打饭呢,至少师兄们可不会让自己这么为难。
就在稍胖弟子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时,稍瘦师弟的声音,如同仙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让人如浴春风,悬着的心顿时落下。
“就在外面,掌门。”
刚刚进门通报的稍瘦弟子,现在迈着极快的步频,又跑了回来,后面还跟着一帮气势不凡的人。
稍胖弟子和于老板目光转移,都落在人群中为首的高大中年男子身上。
只见为首的高大中年男子身着淡青色道袍,一头散乱的长发随意的扎起,显得放荡不羁,一看就不是世俗规矩所能束缚之人。
其浑身散发的气势浩瀚如海,不同于牧怀仁的内敛,高大道人显得锋芒毕露。
如果不是穿着一身道袍,对不知情的人说,来者是个大将军,恐怕都有人信。
停下脚步,高大道人一双充满威慑力的虎目扫视在场所有人。
被扫过的于老板和稍胖弟子内心猛地一惊,仿佛被洪水猛兽盯上一般,身体忍不住颤栗起来,惊惧之情溢于言表。
只是在于老板和稍胖弟子身上停留片刻,高大道人的目光就停留在了牧怀仁身上。
见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和慈祥的面容,高大道人神情突然变得激动,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后排跟着的弟子看到这怪异一幕,内心暗自诧异,不由得开始揣测起了老头的真实身份。
这老头是谁啊?竟然让平日里威严肃穆的掌门表现得这么激动。
“马长老,是我啊!临安城于氏锦缎楼的于掌柜。”
还未等高大道人有所行动,于老板就像见了金元宝一样,两眼放光,跌跌撞撞地朝高大道人身后的马长老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诉苦道。
“现在临安城发了疫,我一家老小都卧病不起,恳请马长老现在下山,救救我的家人啊。”
马长老此时一脸的尴尬,看到周围投来的怪异目光,脸色立刻一黑,内心不满地嘀咕起来。
这于老板平日里不是很精明吗?现在这么跟个中了邪似的,这么看不清形势?
直到掌门也投来审视的目光,见势不妙的马长老急忙上前一步,伸手扶稳快要摔倒的于老板,低声嘱咐道。
“今天本派有要事,你的事情先放下,我们回头再聊。”
可让马长老没想到的是,这于老板听后满脸的不情愿,竟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开始撒泼打滚起来,声泪俱下道。
“好一个玄鼎山,好一个马长贵!
我平日里对你们玄鼎山弟子,都毕恭毕敬的,店里上好的衣裳,都优先往你们山上送,结果呢?你们就是如此对待我的?!”
于老板用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马长老,声音尖锐刺耳。
“特别是你,马长贵!
你每次去我于氏锦缎楼,我都好吃好喝的供着。
你临走前,还都要备上一份厚礼孝敬,就是为了日后……”
此话一出,马长老脸色大变,急忙出言打断,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
“于老板,你在这里犯什么浑?有事好商量,咱们后面再说。”
于老板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语,瘫在地上,手掌不断拍着青石地板,仰天哀嚎,似乎有着天大的委屈。
“可怜我送了那么多礼,到头来呢?在你们玄鼎山眼中,还不如一个又老又没用的老头重要。”
说到这里,于老板情绪愈发激动,他伸手指向牧怀仁,继续怒斥道。
“就这个半入土的老头,浑身摸不出半两银子,捡个破碗都能上街去讨饭!你们图他什么?”
“于老板你……”
“马长贵!”
马长老话还没说完,就被牧怀义的一声怒吼,给直接打断。
马长老被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心脏砰砰跳动,神色慌张地转头,看向自家掌门。
此刻牧怀义脸色阴沉,盯着马长老的眼神满是质问,一股恐怖的气息压抑不住,从其身上散发而出。
身后的一众弟子胆战心惊,都能感受到掌门压制不住的愤怒。
离得近的弟子,甚至都被这恐怖的气息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稍胖的守门弟子,更是吓得后退两步,脸上煞白如雪。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马长老内心悔恨,都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以前见这于老板精明,又善于打点,就在心里估摸着,收了些珍贵物品,谁料想在关键时候,这于老板竟然这么糊涂。
早知如此,于老板那些礼自己怎么说也不敢收。
马长老此时苦不堪言,于老板却还在输出。
“想我那远房侄子于泓凯,当年被检测出灵根,原本欢天喜地的事情,他却硬要拜你们破玄鼎山。
城南的青竹苑,不比你们废物玄鼎山好个百倍万倍。”
听到这话,躲在人群后面默不作声的于泓凯浑身发软,内心那叫个有苦难言。
刚看到于老板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妙,偷偷退到众人身后,却没想到于老板竟然把事情扯到了自己身上。
面对平日里熟悉的师兄弟,投过来的怪异眼神,于泓凯的脸就忍不住发烫,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同时心里暗骂。
当年自己测出灵根,不知道多少人上门讨好,如果不是于老板上门套近乎,硬扯亲戚关系,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个叔叔。
远到不在同一个城的亲戚,都能被他祸害,你特么到底是亲戚,还是瘟神啊!
于泓凯缩着头,手掌冒汗,瞄向掌门的目光满是惶急。
他都不敢想象,此时掌门的内心,到底有多愤怒。
牧怀义此时的内心确实如火中烧。
不仅仅是于老板和马长老的那破事,更主要的是这于老板,竟然敢侮辱自己最尊敬的师兄。
他本就性情直接,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忍,当即撸起袖子,捏紧沙包大的拳头,满肚子窝火的牧怀义正打算给这二人一个教训。
结果刚一抬起手,一只苍老的手就突然出现,压下他紧绷的拳头。
“师兄,你这……”
牧怀仁看着瞪着牛眼的师弟,暗叹还是这么冲动,无奈摆摆手,示意牧怀义退下。
听到掌门的称呼,所有弟子一时间都是难以置信。
虽然都有猜测这老头是什么重要人物,但众人怎么也没想到,老头竟然是自家掌门的师兄。
那么眼前这位老人家,就是被长老们推崇至极,传得神乎其神的老掌门了。
无视周围惊讶与好奇的目光,牧怀仁径直走向瘫坐在地的于老板。
于老板刚才还哀嚎不止,在此刻却是显露出了畏惧,双脚无力蹬地,缓慢挪动身体。
“你…你想干什么?你想对我动手不成?”
对上于老板惊惧怨毒的目光,牧怀仁嘴角微扬,给人一种亲切之感,缓缓抬起右手,伸出一根食指。
只见干瘦的指尖处毫无征兆地冒出一个弹珠大小的水团。
屈指一弹。
在于老板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水团就以极快的速度钻入了于老板的脑海。
众人皆是一脸惊愕,齐刷刷看向老掌门的脸尽皆露出疑惑之色,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等他们开口询问,水团就从于老板的脑门前浮现,化作一道流光,重新落入牧怀仁的手里。
所有人定睛一看,此时的水团与之前有所不同,现在包裹着一团漆黑的,如同炭渣一样的颗粒物质。
而伴随着漆黑物质被分离体外,于老板几近癫狂的眼睛也逐渐恢复清明,茫然地看着周围围满的玄鼎山弟子。
“我这是……怎么了?”
不顾于老板和众人的错愕,牧怀仁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被水团包裹着的漆黑物质。
语气平淡,却透露着刺骨的寒气。
“好重的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