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脸红的听众
其实在打开窗户的前一秒，夏沃蕾还是抱着气愤的情绪想要质问因涅斯，质问他为什么要深夜吓唬人，然后不管他如何解释，她都会硬着心下达逐客令。
可是就在那一个瞬间，男孩可怜而又讨好的笑容闯入了眼帘，令她忍不住心软。
不单如此，男孩又自顾自地絮絮叨叨，说出了关于自己有心事失眠时如何尽快入睡的方法。
原来是把心事讲给夜里的黑暗听嘛？
这个方法听起来这么笨拙而又那么令人感到孤独。
可是他明明都这么孤独了，却还要关心她为何没有入睡，是不是没人倾听心事的缘故。
或许世上每个孤独很久的人，都不会去在意自己的孤独，反而会担心别人和自己一样孤独。
在这一刻，夏沃蕾在因涅斯面前彻底没了脾气，从那气势汹汹的幼虎恢复成温顺的小猫。
“因涅斯，你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呀？”夏沃蕾关心问。
“噢，因为我今天去了科学院一趟。”
“科学院？你是说你白天去到了枫丹科学院然后现在就回到这里了？”夏沃蕾疑惑。
“嗯嗯。”
“怎么可能？”夏沃蕾很是不解，“以前爸爸带我去过那边，还是以最快的方式坐渡船过去的，可这样来回至少都要一天一夜呢。”
她心想除非巡轨水道竣工了，不然因涅斯是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来回枫丹廷的。
因涅斯沉吟了一会，如实说：“我回来的时候的确是坐了渡船，花了整整十二个小时，我还在船上睡了一觉。”
“主要是我去的时候，有人不，有个游的很快得生物捎了我一程。”
“游得很快的生物？”夏沃蕾歪头，大大的眼睛里充满好奇的色彩。
“没错没错，一头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好，就是一头很大很大的海洋生物。”
“是鲸鱼么？”在夏沃蕾的认知，海洋里符合体型很大的生物也只有鲸鱼了。
“可能是吧。”因涅斯挠挠头，他忽然想不起来那个魔鬼召唤出来的生物叫什么名字了。
“哇！”夏沃蕾发出惊叹，“这也太神奇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鲸鱼会捎人呢，我真想试一试。”
“好啊，等下次我们去海边，我就带你试一试。”
“真的吗？可是真的有这么简单吗？这种事情应该只有在很巧合的情况下才发生吧？”
“我会做到的。”因涅斯认真说。
“我相信你。”夏沃蕾眉眼弯弯，边说边举起手掌。
因涅斯和她击掌，定定看着她。
夏沃蕾别过头，她不明白因涅斯为何忽然要这样看着她，也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感到羞涩。
回想刚才跟因涅斯击掌的触感，她发现他的手很冰凉，也许是外边阴冷的缘故。
“你要不进来吧？我是说外边太冷了，我担心你会感冒。”
“我可以吗？”因涅斯眼眸一亮，不过又有些纠结，“这样会不会吵醒梅格阿姨？”
“不会，这个时候妈妈应该睡得很熟，不过我们还是尽量小声点。”
“你先到门口，我去开门吧。”
咔擦！
门被打开的瞬间不可避免地发出响声，幸好梅格在熟睡中，没被惊醒。
“进来吧，不用脱鞋了，小心碰到东西，我拉着你吧。”
夏沃蕾主动伸出手，因涅斯牵住她的手，那是一只很柔软很温暖的小手，暖得让人握住了就不想松开。
夏沃蕾拉着因涅斯走进她的卧室，看着房间里的布置，因涅斯忽然感到有些羞愧，
整个房间的主色调是米白色，暖色调的灯光轻柔地映照在雪白的墙壁，犹如身边女孩的眼眸般明亮。
墙上摆着很多挂件，最显眼的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而照片中一下吸引人目光的是居中的可爱女孩，正是夏沃蕾。
站在夏沃蕾左边的是蓄着胡须看起来严厉不苟的男人，他应该是夏沃蕾的爸爸，而右边的是一位气质温婉面容柔和的女人，自然是梅格阿姨。
沿着墙壁往前看，靠窗的整块空间摆的是夏沃蕾的床铺。
柔软的床铺上铺着纯净的雪白床单，与深邃的蓝色被褥交相辉映，勾勒出恬静的美感。
床头处放着泡泡海马抱枕，估计夏沃蕾睡觉的时候就会抱着它，抱枕旁还有一本翻开的绘画书。
对比夏沃蕾温馨而又好看的房间，因涅斯充分认识到自己住的黑色铁皮棚可以称得上是一间狗窝。
“来，我们直接坐在床上吧。”夏沃蕾想要拉因涅斯上床，却发现后者纹丝不动。
“怎么啦？”
因涅斯露出忸怩的表情，“我我衣服脏，我担心会弄脏你的房间。”
“没事啦，而且我不觉得脏啊。”夏沃蕾认真说。
在夏沃蕾的坚持下，因涅斯半推半就开开心心地坐在她的床上。
夏沃蕾大大方方坐在他的身旁，距离近得因涅斯能清晰闻到她头发上温润的香气，像是百合或者鸢尾。
“你为什么要去枫丹科学院这么远的地方啊？”
“当然是为了搞清楚我跟启蒙会的关系。”这句话是因涅斯在心里说的，但他嘴上说的是，“那边有位我认识的人，我今天去找他玩。”
“是科学院的研究员么？”
“嗯嗯，对方是科学院院长的助教。”
“院长助教，该不会是高级研究员吧？”
“呃，应该是吧。”因涅斯点点头，想起白天里餐厅服务员对恩伯的评价，如今最天才的科学院肯定是高级研究员。
“好厉害！因涅斯你竟然认识这样的人。”夏沃蕾手指抵着下巴，“我记得之前爸爸带我去那边拜访的是一位初级研究员，想着要对方帮忙改善一下特巡队现有的铳枪发射子弹时频繁卡壳的问题。”
“可是对方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即使爸爸礼数做得很全。”
“好啦好啦，我扯远了。对了，我可以知道你今天哦，是昨天在科学院的经历嘛？”
“当然可以。”因涅斯笑笑，决定从遇到小丑托马斯·姆佛开始说起。
当然，他会把关于启蒙会的信息全部省略掉，他不能让夏沃蕾牵扯其中。
“对方以前是枫达口味开发的研究员，并且他带我去实验室里参观了实验样品。”
“其实就是各种口味的枫达，有柠檬海盐味、茉洁草花味以及赤果合味，都放在塞着冰雾花的冰柜里。”
“我当场品尝了赤果合味的枫达，虽然很好喝，不过确实是对肠胃十分刺激。”
“对了！”因涅斯拿起随身的布袋，提出里面的东西，一瓶枫达。
“这个茉洁草花味的枫达，你尝尝吧。”
“是你特意给我带回来的吗？”夏沃蕾对着因涅斯眨眨眼。
“嗯。”因涅斯偏过头，不敢跟她对视太久，不然他会脸红的。
“谢谢。”夏沃蕾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接着她紫色的眸子冒出星星眼。
“很好喝欸，有股纯净的花香。”她给出的评价跟托马斯·姆佛的介绍这款口味枫达时说的话一样。
“嗯嗯，你喜欢就好，那我继续讲。”
于是，夏沃蕾一边小口小口喝着枫达，一边听着因涅斯说话。
她真是一位很好的听众，只要因涅斯开讲她就会竖起耳朵摆出听课的架势，因涅斯一中断她就问然后呢，让因涅斯觉得自己讲的话很重要。
其实因涅斯说的话很无聊，因为他没有用优美动人的词汇来描述昨天的经历。
像是说到他跟恩伯去往餐厅的路上遇到五颜六色鲜亮鲜亮的花圃跟灵巧活泼的小鸟绕着身边飞的情景，他只用一句“好看的花和会飞的鸟”就概括了。
但即使这样，夏沃蕾依然听得津津有味。
直至因涅斯说起自己在昂贵的高档餐厅里品尝美味的食物后所听到的钢琴曲的感受，“很好听，好听得跟你的笑声一样迷人又悦耳。我是说那首钢琴曲跟你一样完美。”
因涅斯边说出这些句子边羞红了脸，夏沃蕾也边听边红了脸。